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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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紀委裡許多同志的顧忌之處。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說吧。

    ”秘書這麼說。

    他想拖一拖,也許到了明天,孫立棟一夜考慮過來,處理起來會更理性一些。

     “現在還不到12點,章書記曆來有晚上工作的習慣,不晚。

    ”孫立棟态度似乎挺堅決。

     秘書說:“他去海南是治病,不是工作。

     孫立棟略有些不耐煩地:“……我還不知道他是去治病的?” 秘書勸道:“孫書記,您考慮過沒有?章書記的病萬一好不了,今後很有可能就是顧副書記來主持省委工作。

    您已經58了……” 孫立棟一下變色通:“怎麼可以這麼考慮問題?” 秘書慌慌地:“我沒别的意思……” 孫立棟很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你走吧。

    ” 秘書嘴裡回答:“是。

    ”但人卻依然不動。

     孫立棟說道:“把章書記在海南的電話号碼給我留下,你可以走了。

    ” 秘書依然沒動:孫立棟有點火了:“怎麼沒長耳朵?” 秘書懇切地:“孫書記,您再考慮一下……下午會上,幾位副書記的擔心不是一點沒道理的。

    萬一章書記把這件事又推回來交顧副書記處理,您就會非常被動。

    顧副書記也許就會記很您一輩子(越說越激動)。

    孫書記,不管您怎麼批評我,今晚這話我都要說。

    您辛辛苦苦、勤勤懇懇地幹了一輩子,從來沒怎麼為自己考慮過,眼看就到退休的坎兒上了,您不能不為自己考慮一回呀!省直機關裡誰不知道馮祥龍跟顧副書記一家人走得特别近?尤其是顧副書記的那個兒子,在經濟上眼馮祥龍更是掰扯不開。

    最近還有一種說法,說顧副書記和馮祥龍的父親50年代在一個縣裡幹過工作,關系還非同一般。

    ” “别道聽途說。

    ”“那會兒,顧副書記還在鄉裡幹着哩,隻是個拿津貼的民政助理。

    馮祥龍的爸爸是他的頂頭上司、管民政的副鄉長。

    後來馮祥龍的爸爸出了車禍,兩條腿都鋸了,沒法再幹了,他就極力推薦了手下這位民政助理接替他當了這個副鄉長。

    顧副書記是從這時開始成了個正式的脫産幹部的。

     他以此為起點,正式走上仕途,從此一發不可收,進步特别快。

    從鄉到區,從區到縣,一直幹到省裡……“秘書一邊說,一邊又從外間的文件櫃裡取出一個收存相關剪報資料的卷宗。

     又從卷宗裡取出幾份有關馮祥龍的剪報,放到孫立棟面前說道:“您别不信,這幾篇有關馮祥龍的報道所說的一些情況,都跟我聽到的差不多。

    顧副書記在省直禮堂做報告時,也好幾次提到他當年在桦樹縣的基層怎麼怎麼做工作……”孫立棟對秘書出示的這些剪報資料仿佛并不感興趣似的,隻是淡淡地瞄了那麼一眼,說道:“就算這些情況屬實,又怎麼樣?顧副書記今天已經是黨的一個高級幹部,已經是我們黨、我們國家的棟梁之才,他早已經不是鄉裡的一個民政助理員了。

    我們怎麼可以毫無根據地在背後議論一個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領導,斷定他在處理問題時一定會徇情枉法?這種錯誤已經不是簡單的自由主義問題了!” 秘書不做聲了。

     孫立棟斷然說道:“回去吧。

    ” 秘書轉身向外走去。

     孫立棟說道:“電話号碼。

    章書記在海南的電話号碼。

    ” 秘書本能地猶豫了一下,但這一回沒再犟嘴,乖乖地從一本機要記事本裡抄下号碼,端端正正地放到孫立棟面前,畢恭畢敬地問了聲:“還有事嗎?” 孫立棟擺了擺手。

     秘書去拉上窗簾,往茶杯裡續滿水,并且從小櫃裡拿出一點幹點之類的點心,放在孫立棟的手邊,然後走了出去,順手還把門帶上了。

     裡間隻剩下孫立棟一個人,一時間辦公室裡十分安靜,甚至靜得都有點讓人感到窒息。

    隻聽到那架老式的落地座鐘“滴滴答答”單調地走動聲。

    孫立棟機械地看了看桌上的那些剪報,又拿起那張記着章書記電話号碼的紙片看了看,沉重地坐了好大一會兒,遲緩地正要伸手去拿電話機,忽聽得隔壁外間有什麼響動。

    他放下電話,立即起身走到外間一看,秘書根本沒走。

    皮包、大衣、手套都已經準備好了,但就是沒走。

    “還不走?末班車都沒了。

    ”孫立棟關切道。

    “我騎車回去。

    ”秘書悶悶地說道。

    “這麼晚了,路上全是冰殼子,還騎什麼車? 我讓司機送送你。

    “孫立棟說道。

    ”不用。

    沒事的,天天如此。

    “秘書說道。

    ”那就趕緊走吧。

    “孫立棟說道。

    秘書的頭卻一下低了下來,臉上現出極傷感的神情。

    孫立棟知道這位忠心耿耿的助手隻是在為自己擔心,擔心已經58歲的他,一旦處理不好這檔子事,難以讓自己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