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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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黃永勝不甘心;排黃永勝,她又覺得張春橋的權勢在黃永勝之上;把他們兩個人拿掉,排上自己,她左看看右看看,覺得自己現在還沒到這個地位。

    想來想去,她把張春橋恨恨地排在了江青後面,就對葉群和黃永勝這兩張卡片來回對比着看,一邊看一邊生出一絲有趣的微笑。

    黃永勝這個人很不讓她讨厭,兩人第一次見面就很有點特殊的親切感,誰前誰後似乎都可以,她将自己和黃永勝并列排在了張春橋後面;覺得并列又不妥,想了想,把自己排在了前面,黃永勝排在了後面。

    這樣,她又從頭看了一遍:毛澤東,林彪,周恩來,陳伯達,康生,江青,張春橋,葉群,黃永勝。

     自己在中國現在是第八号人物,她眯着眼想了一下,覺得這個排法并沒有誇大自己,黃永勝是第九号人物,也絕沒有屈辱他。

    往下,她又想了想,将姚文元排到第十号,将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排到第十一号、第十二号、第十三号,将謝富治排到第十四号,剩下葉劍英、劉伯承、朱德、許世友、陳錫聯、李先念、董必武就都無所謂了。

     二十一張卡片像撲克牌一樣排在那裡,她端詳許久,自己奮鬥一輩子,現在成為中國的第八号人物,而且是中國的第二夫人,實屬不易了。

    什麼時候林彪接了班,成了中國的第一号人物,自己在中國的地位或許又會有大的變化。

     她想了想,将卡片再次做出調整,林彪的卡片壓在了毛澤東的卡片上面,毛澤東不見了,林彪成了第一号,往下的順序就全亂了套。

    周恩來肯定不會成為第二号人物,陳伯達、康生能成第二号人物嗎?她想了想,将陳伯達排在了林彪後面,成為第二号人物,将周恩來暫時放在一邊。

    康生能成第三号人物嗎?她想了想,暫時放在第三号。

    江青能成為第四号人物嗎?她将自己的卡片提上來,與江青并列,又想了想,将自己排在第四位,将江青排在了自己卡片的後面。

    在江青後面,她又拿掉了張春橋,把黃永勝提到了前面。

    當她再往下排時,思想就發生了混亂,因為她朦朦胧胧覺得未來的政治格局絕對不會這樣排列。

    她的眼睛又瞄着頭幾張卡片,再一次肯定地把林彪排在了第一位,将陳伯達、康生、葉群的名字并列第二,覺得不妥,就将陳伯達擺在了第二,自己擺在了第三,康生擺在了第四,又想了想,把黃永勝提上來,擺在了第五。

    然後,按照這次常委的格局,将林彪擺在了主席的位置,将陳伯達擺在了副主席的位置,将葉群、康生、黃永勝三個名字排在下面,形成五人政治局常委,往下,江青、張春橋就可以排下去了。

    她凝視着這個排列,很憧憬:林彪高高在上,陳伯達老夫子搞理論陪在一旁,她和康生、黃永勝當政治局常委,這個局面穩妥極了,她還會是林彪的辦公室主任,她和陳伯達老夫子的關系從延安時期就不錯,她和黃永勝現在頗有些情投意合,康生現在也很願意和自己來往,這樣,自己在中國的作用就是樞紐性的了。

     她陷入恍惚,癡癡地想象了好一會兒,又清醒過來,覺得這可能是一個很不現實的遠景。

    她将被林彪壓住的毛澤東的卡片抽了出來,往林彪上面一放,立刻覺得憧憬中的排列土崩瓦解。

    她自我諷刺地搖了搖頭,又像收撲克一樣将二十一張卡片收在手中。

    這一次,她要做一點真正冷靜的分析和排列了。

     她把二十一張卡片重新攤排在桌上,看了一遍以後,挑出了周恩來、李先念兩張卡片,放到最右邊,看了又看,臉上露出一絲自覺聰明的微笑。

    二十一人的政治局,明擺着就隻有周恩來、李先念這兩個人是搞經濟的,這充分說明現在的政權是徹底批判“唯生産力論” 的政權,二比十九,一個可憐的比例。

    她又總覽了一下,将毛澤東的卡片拿了出來,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這是無須分析的,又将朱德、劉伯承、董必武三人的卡片拿出來,放到次右邊,這是多年不掌實權的元老,這幾個人進入政治局純屬安慰獎。

    再将葉劍英、許世友、陳錫聯三張卡片拿了出來,随随便便擺在了朱德等人的旁邊,這不過是毛澤東平衡整個局勢做的安排,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意義。

    葉群看了看剩下的十二張卡片,發現這裡包含着文化大革命的奧秘。

    她将林彪、葉群、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六張卡片排在一起,這基本上是林彪的軍隊班底;又将江青、康生、陳伯達、張春橋、姚文元、謝富治六張卡片排成一列,這基本上是中央文革的文人班底。

    這樣,面前就出現了一個政治格局:毛澤東高高在上,下邊兩個集團,江青為首的中央文革班底,林彪為首的林彪班底,一文一武控制着中國的實權。

     看着這個陣勢,她又将陳伯達的卡片從中央文革班底中抽出來,放到林彪為首的行列中,然後,凝視着桌上的卡片陷入思索。

    周恩來、李先念讓他們去搞生産,費力不讨好;朱德、劉伯承、董必武讓他們挂虛名;葉劍英、許世友、陳錫聯讓他們做毛澤東平衡局勢的籌碼;現在,中國的大權在中央文革和林彪兩個班底中。

    葉群将眼前的陣勢看了又看,思索地一張卡片、一張卡片地調動着,排成各種變化的陣勢。

    她發現,任何一張卡片的挪位,都會引起整個陣勢的變化,這真是牽一動百的事情。

    最後,她排列不下去了,就冒出惡作劇的情緒來,索性将毛澤東的卡片拿掉,将林彪的卡片壓在自己的卡片下面,然後,将自己的卡片放在最中心,将其餘的卡片全部圍在自己四周。

    她知道這很荒唐,便嘿地笑了一聲,将所有的卡片都收了起來,撂到一邊,從筆筒裡抽出紅藍鉛筆,勾掉了台曆上“研究九大”這一項。

     下一項是六個字,“哲學、文學、曆史”。

    她從寫字台前站起來,雙手握拳向空中一舉,伸了一個雄壯的懶腰,将房間的大燈全部開亮,摁了一下傳呼摁鈕,進來一個面目清瘦的高個子中年軍人,是林辦的秘書之一褚秘書。

    葉群揮了一下手,說道:“将那三個教授一個一個叫來,先哲學的,後文學的,最後曆史的。

    ”褚秘書點點頭,退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一個臉色清白已經秃頂的老教授規規矩矩地進來了,他叫梁國維,算是一個比較著名的哲學教授,在葉群面前恭敬地坐下了。

    褚秘書高高地立在那裡,用請示的目光看着葉群,葉群說:“你不用在這兒了。

    ”褚秘書便像怕門碰了頭一樣,低着頭拉門退了出去。

    葉群隔着寫字台對梁教授說:“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完成。

    ”梁教授立刻從椅子上欠起身,似乎要站起來一樣,連連點頭說:“我一定努力完成。

    ”葉群用紅藍鉛筆輕輕敲着面前的一摞稿紙,說:“這個任務工作量比較大,而且要求你用比較短的時間完成。

    ”梁教授眨着一雙下眼袋囊腫的金魚眼看着葉群,連連點頭說道:“我一定會努力。

    ”葉群說:“要求你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