脍炙人口說脍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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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酸軟辣等。

    其中魯菜川菜蘇菜三大體系最重要,因為這三大區域文明最悠久,物産最豐富。

    魯菜是英雄氣概,川菜是名士風度,蘇菜是美人清韻。

    粵菜也不錯,好比浪蕩公子,可以排第四位,但是廣東人喜歡生食,而且什麼東西都吃,所以廣東地區跟食物相關的傳染病全國最多。

    廣東有道名菜‘龍虎鬥’,用的是貓和蛇。

    但貓和蛇無論怎麼做,體内的寄生蟲都是殺不絕的。

    貓能夠跟人類友好相處百十萬年,古人也不吃貓,這都是非常有道理的。

    日本人喜歡吃生魚片,但你們主要吃海魚,而且是深海魚類,又注意食品安全檢測,所以得病比較少。

    現在深海魚類也開始受到污染,美國專家告誡,每周吃魚不可多于兩次,總量不超過340克,孕婦不超過60克啊。

    ” 村山秀美說:“看來中國人還系最懂得七啊。

    我看你們中國人七生魚片的席候,用很多的醋和醬油七,喜番那樣的味道麼?” 我告訴他們,喜歡味道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為了克制裡面的細菌。

    李時珍老師教導我們:“凡諸魚之鮮活者,薄切洗淨血腥,沃以蒜、羹、姜、醋五味食之。

    ”中國人講究五味,用陰陽五行的道理保持食物在體内的生态平衡,例如吃茄子一定放蒜,吃螃蟹一定配姜,就是這個道理。

    張衡的《七辯》中說:“審其齊和,适其辛酸。

    芳目姜椒,拂呂桂蘭。

    ”調味的方法寫得很詳細。

    其實孔子兩千多年前就指出了:“食饐而餲,魚餒而肉敗,不食。

    色惡不食,臭惡不食。

    失饪不食,不時不食。

    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醬不食。

    ”食物不新鮮,色味不正常,烹饪不到位,時間不合适,佐料不搭配,都不能吃。

    這并非是酸文假醋地窮擺譜,而是人類最早的“食品衛生法”也。

     現在吃生魚片,當以日本為正宗。

    張協的《七命》裡形容魚片是“紅肌绮散,素膚雪落”,形容絕世美人也不過如此了。

    我在日本就真的吃到了這麼漂亮的美味,東京大學的中文科為了招待我,特意重金預約了日本最著名的刺身,其中最名貴的那條魚,當天東京灣隻打到了一條,天皇也隻能預約第二天的了。

    而日本的佐料是醬油和山葵,另配蘿蔔絲海苔之類。

    日本的生魚片,曆史上有過多種寫法,例如指味、差身、差味、差酢、刺子、刺躬,現在統一寫作“刺身”,用東京話發音是“灑西米”。

    熟稔日本文化的郭沫若,曾經于1954年12月21日在日本《朝日新聞》上發表一篇《刺身論》。

    他說sashimi本來是潮州人吃魚生時所用的醬油,當地叫做“三滲”,大概是用醬油、醋和生姜汁三種佐料來食用生魚片。

    而samsham(三滲)的發音因日本人不能發鼻音而說成sashimi。

    郭沫若的推斷有一定的道理。

    現在韓國的著名品牌“三星”的發音,就有點接近samsham(三滲)。

    而潮州文化确實對日本文化有影響的,中國最愛吃魚生的地方就是潮州。

    從潮州,廈門,經過台灣、沖繩、到日本本土,有一條很清晰的風俗文化變遷路線。

    我的林祁師姐在日本多年,她說一到沖繩,簡直就像回到了她的福建老家也,東京大學的林少陽教授也有類似看法。

    從佐料名變成菜名,似乎符合文化誤讀的規律,也可聊備一說吧。

     崔俊生道:“反正孔老師的意思是說兒,我們韓國和日本的文化兒,都是向中國學習的結果兒,我這麼理解,沒錯兒吧?” 我說:“可不是那個意思。

    韓國和日本都有自己獨特的文化傳統,中日韓互相影響、彼此融合的地方很多,但也各有所長,不必事事要一争長短。

    就拿燒烤和刺身來說吧,雖然中國古已有之,而且豐富多彩,但韓國和日本都發展出了自己的特長。

    現在要說吃烤肉,我是很喜歡漢城和光州的燒烤的。

    要說吃刺身,那無論韓國還是日本,都比中國要高級多了,例如我在仁川海邊吃的生魚,在北海道函館海邊吃的海膽,都是我終身難忘的。

    在日本,我吃到了品種最多的魚,很多魚的名字都是第一次知道。

    文化遺産的發明權歸誰,并不那麼重要,關鍵是誰能體會出其中的文化滋味,才算是真正的文化主人啊。

    剛才這幾盤子上等精肉,用傅玄的話說,真是流采成文,燦若紅绮,要是不懂得欣賞,那就好比暴殄天物,可惜一邊說話,都吃完了。

    你們今天又聽我上了這寶貴的一課,這就叫做親炙綸音啊——咱們再來5盤大和黑牛吧。

    ” 學生們都說:“孔老師講得真是脍炙人口啊,我們也更想吃多了,再來5盤是太少了,我們再來10盤吧。

    ” 孔老師說:“好,這就叫炙不厭多,脍不厭嫩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