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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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了,總覺得沒什麼好說的。

     我們關系中的基礎是我們共同的專業。

    它一方面增加了我們關系的穩定性;另一方面肯定也讓這關系顯得單調和無聊,感情色彩很弱。

    結婚八九年了,不僅婚姻,婚姻中的人似乎也變得很中性。

    所以那些晚上,我拿着紅酒去敲你的房門,真像進書場聽評書的老太太,很願意傾聽愛情,哪怕不是自己的愛情。

    由此,我也應該看到,我和沃爾夫岡關系中的愛情信息很微弱,他愛上别的女人,也難免吧。

     現在我跟你說說我的沃爾夫岡,應該說是曾經的沃爾夫岡。

     你曾經笑我,用“維也納男人”稱呼沃爾夫岡,你知道,這曾是他的求婚詞。

    “我是維也納男人,想跟你結婚。

    ”我回答他,“我是中國女人,不想跟你結婚。

    ”他最後的成功跟他的倔強有關:“我還是維也納男人,就是想跟你結婚。

    ” 如果我必須回頭給他來個總結的話,我想,這個維也納男人的最大的優點是:該倔強的時候倔強,該服軟兒的時候溫柔。

    我回到維也納的第二天晚上,他把維也納男人的氣概藏了起來,差不多是溫柔地提出離婚的請求,求我放他一馬。

    他喜歡上了自己的女博士生。

     更慘的是,我看見他坦白(不懂撒謊的藝術,索性開門見山),無助,小男孩兒般的表情時,心不是軟了,是化了。

    我抱着沃爾夫岡的腦袋不停地哭,好像他不是我丈夫,是我兒子。

    我一邊哭一邊告訴他,我同意離婚。

     在八年婚姻生活漸漸積累的麻木中,我好像重新愛上了這個“維也納男人”。

    這感情居然那麼強烈,但讓我覺得陌生,讓我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我下一步會做出什麼舉動。

    我現在的理智告訴我,離婚,然後找個新的工作離開這裡,也許回國對我是個解脫。

     吳黔,這麼多年來,我第一次對自己毫無把握。

    沒有對自己的信任,也沒有對自己所為的理解。

    我對沃爾夫岡的反應讓我陷入一種極深的分裂中:既能正視自己心中對他的柔情,同時也恨自己如此反應。

     你和常文一切都順利嗎? 如果老方的離婚發生在眼前,無論幫助她的願望如何真誠和強烈,估計都幫不上她什麼,即使把無關痛癢的安慰話說得懇切無比,仍然是無關痛癢吧。

    那時,我們能把話說到彼此心裡去,因為彼此都在情感中,幸福的或不幸的。

    有時,我想,一個人對自己沒有感覺之後,也不可能還對别人,對周圍的萬物有什麼感覺。

    跟自私沒關系吧, 一種大而無當的生活,細節難尋。

     ——吳黔 你已經動身了嗎?沒有消息,讓我很着急。

    剛才打了你的手機,不在服務區。

     你在哪兒啊?已經兩天沒有你的消息,弄得我一點心情都沒有,今天又開了一下午會,繼續研究那本書編寫的具體分工。

    我跟你說過了,書的主題是關于戰争中的婦女。

    我想,所有經曆過戰争的國家,無論日本中國俄羅斯,還是德國越南朝鮮等等,其婦女所發揮的作用以及她們的經曆,都很值得研究。

    中國抗戰這段,我想把側重點放到知識婦女在戰争中心理狀态的變化上,估計得看一些文學作品,比如蕭紅等。

     電腦手機都開着,我等得好煩,屋子收拾完了,衣服洗了,該看的書都攤開在書桌上……可是,沒你的消息,我看不下去,看着看着就串行了。

     告訴我你的消息,讓我安心地睡一覺。

    這兩天,總是睡了醒,醒了睡,睡不實。

    你到底怎麼回事啊? ——常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