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三日

關燈
的他心裡的那樁“公事”!他算是發老爺脾氣了,既然從前軟哄我不到手,現在他要我忍淚佯笑,把自己呈獻上去,……這狗肺肝,我一眼就瞧透! 那時我明明知道一切申說都無用,但不說又怎麼辦呢? 他一面聽我說,一面眼光霍霍地像毒蛇吐信,打算選中了一個要害所在,就一口咬我死。

    他幾次用了這樣的問句探索我的弱點:“那麼,照你的推測,他未必在這裡?”不過我也始終沒給肯定的答複,我隻說:“希望再多給我些材料,總可以找到的。

    ” 當我申說完畢,而且最後一次表示了“材料再多些就不會沒有辦法”的意思,他突然冷笑道:“裝什麼佯呢?你根本就不曾好好兒去辦!” 我的臉色立刻變了。

    這是無端侮辱,哪怕到R跟前,我也同樣要提出抗議的。

    然而他粗暴地禁止我開口,接着說他的:“你開頭就推三挨四,不肯接受命令,現在又說材料不夠,虧你說得出口來!你是幹什麼的?材料要你自己去找的呀!哼哼,你在别的方面,倒滿有經驗!” 我實在耐不住了,我從沒挨過這樣的話,何況今兒在我跟前扮臉的,又是狗也不如的東西,我負氣答道:“那麼,請幹脆改派别人,我幹不了!” “現在再換手,已經遲了一點。

    ”他不懷好意笑了笑。

    “你說你找不到他,叫别人還有什麼辦法?本來不難辦的事,經過你這麼一個周折,可就複雜了。

    ”于是突然放下臉,十足打起官腔道:“上頭給十天的期限,該怎麼回話,你自己放明白。

    ” 我負氣不再和他多說,隻點了點頭。

    為什麼我要在他面前示弱?犯不着向他乞憐呵!但是他臨走時忽又獰笑着說: “照你看來,他未必在這裡罷?哈哈!” 我不回答。

    ——那時我當真還沒辨出這句話的味道。

     此後足有二三十分鐘,我的腦筋像已經僵化。

    分析和判斷的能力都忽然沒有了,隻有一些“記憶”在反複起伏。

    我早就疑心那天K所說他的“好友”就是小昭,可是以後接連有好幾次我又見到K,我特意彎彎曲曲把話頭引到他那“好友”,希望再得些“啟示”;我用反激,用誘導,然而K咬定牙根不肯再多說半句話,他隻瞧着我微笑。

    有一次他似乎急了,眼睛定定的,露出怖懼的神色,我心中不忍,隻好擱開。

     從這些回憶中,我又得了不少的問号,卻沒有半點幫助。

     K的“好友”到底是不是小昭呢?說像就像,說不像也就不像。

     他知不知道我是……而且和小昭過去的關系呢?也可以有兩方面的推測。

     幹麼他後來絕不肯再說了?幹麼又怕?…… 不明白,不明白!我真給鬧昏了!皇天在上,我不是不曾用盡方法去找! 但是G的幾次——特别是末了一次,試探似的問“他未必在這裡”,那神情,那言外之意,都有點蹊跷。

    莫非當真如我最初所猜度,他們所謂“情報”,壓根兒就是G的鬼計,目的隻在坑害我,逼我投入他的懷抱?果真如此,哼,我還不是那樣容易對付的呢! 不然,就是G在利用我的還沒找到,在盡量散布空氣,說我“怠工”,或者甚至說我念舊,私下放走了他。

    嗨嗨,很好,那我自然也有最後一着。

    可是最糟的,現在我的确還沒得到一點線索,我連小昭的蹤迹也沒有看到! 把G的話,前後再想一遍,覺得我的第二個猜度至少有八成可靠。

    我已經弄到這步田地,想不到今天我的“命運”又聯系到小昭身上,造化小兒作弄人,怎地這樣惡毒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