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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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他看你寄來明信片的眼神,我才了解他的堅持。

    ” 他轉身看她。

     “于優,不管他過去有多放蕩,那都過去了。

    現在的逸傑跟以前不同,不會不知不覺傷害你的心,因為他已經了解‘愛情’這個字眼,否則他就不會把它當做服裝品牌。

    ” 杜于優還是亂無頭緒,難以接受不斷投來的訊息。

     “罷了,不說了。

    ”老董事長又轉回身,蒼老的身影看起來格外寂寞。

    “去搬你的行李吧!别理我這老頭,都說好不管年輕人的事,還管這麼多做什麼呢?去吧,華伯伯祝福你。

    ” “華伯伯……”杜于優不确定是否真能在這種情況下離去,裹足不前。

     “去吧!”老事長挺起背脊趕人,她才悄悄離去。

     她一走,老董事長立刻轉身,動手撥電話。

     他會不管才怪,媳婦就要跑了! 不耐煩的等待線路接通,華逸傑一接起手機,老董事長就朝他兒子開罵,順便扯謊。

     “看你做的好事!”他怒氣沖沖。

    “于優才來跟我告别,說是要接受那個法國男人的求婚,跟他回法國。

    ” 華逸傑呆愣在電話邊,耳邊不斷傳出他父親的聲音。

     “你将服裝品牌取名為‘愛情’,現在就讓我看看你對愛情的勇氣。

    于優現在正在你家打包行李,這是你最後機會,千萬把握住。

    ”華老董事長火爆的口氣,在說到“愛情”兩個字幽然轉柔,直至語重心長。

     華逸傑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隻在華老董事長即将收線的時候,輕輕說了一聲:“爸,謝謝你。

    ” 從這一刻起.他的愛情由他自己掌握,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幫他。

     ☆☆☆☆☆☆☆☆☆☆ 一箱一箱的行李堆在她的眼前,都是些未經拆封的紙箱。

     杜于優茫然地環顧着四周,突然間不知道該從哪一箱搬起,隻能像具營業用的塑膠服裝模特兒一樣,呆呆站立。

     忽地,一個劃有紅色記号的紙箱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走近将壓在上面的大箱子搬開,将那做了記号的小箱子拖出來,找支小刀拆開。

     箱子裡面,滿滿一箱的明信片,上面印滿了各類動物圖樣。

     她将它們倒出來,于是淺灰色的地毯上到處滾滿了動物,或笑或叫或哭,或躺或卧或坐,千奇百怪,甚至還看得到眼鏡蛇和獅子一起跳舞。

     杜于優拿起那張蛇獅共舞的卡片,翻開背面,那是她剛到法國時,華逸傑寄給她的第一張明信片,上面布滿了關心的言詞。

     她一面拿起來看,一面大聲的念: 于優,收信愉快。

     你終于去了法國,追求你的夢想。

    現在法國正值秋天,開始轉冷了,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語言方面學得如何?很難吧,法語。

    有沒有被那些陰性啊、陽性之類的文法考倒?記得你一向沒有什麼語言天才,除了擁有一張利嘴外,學任何語言都奇慢無比。

    有什麼委屈不要客氣,盡管跟我說吧!就當做你還在台灣,或是我在法國,不過無法當你的沙包就是。

     逸傑 念到最後那一行字,杜于優忍不住笑了,腦中的時光不由地倒退到好久以前,她剛到達法國的第一個月。

     雖然她在台灣就已經在學習法語,可等她實際到了法國以後,才知道自己的程度有多差。

    為此她沮喪不已,加上她天生對語言的吸收力慢,要花别人好幾倍的時間學習,才能得到同樣效果。

    她幾乎天天懊惱,天天哭泣,恨不得身邊有個沙包讓她洩恨,這張明信片就是在那時候收到的。

     當時她都回了些什麼話給他呢? 杜于優歪頭想了一下,确定想不起來後聳聳肩。

    沒辦法,時隔多日,年代久遠,回信都在華逸傑那裡,除非他肯拿出來對照,否則實在想不起來。

     她放下手中那張明信片,再拿起另外一張印有猴子吐舌頭的明信片,翻開背面,大聲念出上面的文字。

     于優,我發現你是對的。

     明信片一開頭,就是這一句。

     多參加戶外活動,真的有益身心。

    我不得不承認我老了,你曉得今天我充當一天義工,帶小朋友去爬山他們怎麼說嗎? 當然曉得,她都快會背了。

     他們問我:“叔叔,你到底幾歲?怎麼爬得這麼慢,走都走不動?”我當場決定遠離PUB,鍛練一個月後,再來和這群小鬼一決高下,看他們還敢不敢瞧不起我,哼! 逸傑 “真像個小孩。

    ”被明信片中幼稚的語氣逗笑,她笑聲連連。

    咬住明信片的右下,努力回想當初她是怎麼回這封信的。

     她好像是這麼寫的—— “逸傑,我當然是對的,你早該遠離PUB,過正常的生活。

    ”她這次記得很快,沒什麼忘。

    “我并不是說PUB有什麼不好,隻是覺得——” “如果你能把時間花在更健康的娛樂上,會讓你的生活更有意義。

    我沒想到你會去當義工,而且還當孩子王。

    我可以想像你被欺侮的樣子,真可憐。

    給你一個飛吻,就算是安慰你喽!” 一字不差的内容,随着低柔的男音,灌入杜于優的耳膜。

    她擡起頭,發現明信片的主角,就拿着當初她寄給他的回信,一個字一個字的接下去念。

     “哪,這是你的回信,一張印有鲸魚噴水的明信片。

    ”華逸傑搖搖手中那張明信片,提醒她那段逝去的時光。

     她回望他溫柔的眼神,發現他手裡拿的不止那張明信片,還有各式各樣的卡片,他把整個抽屜的明信片都拿來了。

     她掉過頭,像個不理夥伴的孩子,蹲在公園的沙地上,繼續先前的發掘遊戲。

     這回,她看中一張黃色卡片,上面印着一隻跛腳鹦鹉。

     于優,此刻我正在自己的店裡喝咖啡。

     當服務生把咖啡放到我面前的那一刹那,我不禁想起遠在法國的你。

    你還好嗎?是否依然天天喝咖啡?你知道,我一向反對你喝這東西,容易流失鈣質,咖啡因對身體也不好。

    如果可能的話,我真想馬上飛到你身邊,拿走你手上的咖啡。

    答應我,多喝些牛奶,不要老是喝咖啡,讓身處于台灣的我能夠放心。

     逸傑 低頭默默看着手中的明信片,這次杜于優沒有念出聲,可是眼前卻多出了一些東西;是她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