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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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豈不是『楚囚相對』了?」他開了句玩笑。

     蔡清和笑起來。

     「總比『獨自暗泣』好吧?」說得像深宮怨。

     知道他在開玩笑,沈冬生隻是笑了笑,舉起杯子示個意,一口氣将它乾了。

    自己再将杯子斟滿。

     「就你一個人?」他看看屋子。

    他記得蔡清和好像訂親了,他還吃過他的大餅呢。

     「嗯。

    一個人清靜多了。

    」蔡清和聳個肩,覺得不在乎。

     那個不在乎多少有些刻意,沈冬生有些奇怪,但他沒多問。

    他總希望能和别人保持越簡潔的關系越好,關系太接近,難免變得複雜;一旦事情變得複雜,許多的麻煩就免不了。

     「哪,吃吧!别客氣。

    東西很多,盡量吃。

    」蔡清和殷勤的招呼,又替自己也為沈冬生斟了一杯酒。

     電話響,蔡清和正好将一盤薄豬肉片掃進火鍋裡,手裡還拿著筷子便咚咚地跑去接電話。

     沈冬生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清酒,偶爾夾片豬肉。

     「不!不!媽,我說過了,我沒空!不要——」蔡清和說著,突然氣急敗壞起來。

     聲音那麽大,沈冬生想不聽也不行。

    偷窺了什麽似,有些不自在。

     「不——媽,我說不要。

    你不要自作主張!聽我說——喂!媽,喂喂——」 「什麽嘛!」蔡清和對著話筒嘀咕,不甘不願地挂斷電話,咚咚地走回矮桌邊。

     「我媽。

    」他對著空氣解釋:「真是的,獨斷獨行,硬要我回去相親,也不等我把話說完就挂掉電話。

    」 「相親?」沈冬生有些意外,「為什麽?你不是已經……」 「吹了。

    你不知道嗎?」蔡清和一派滿不在乎。

     沈冬生先是瞪著蔡清和片刻,忽然「啊」一聲低叫起來。

     「啊,對喔。

    對不起。

    」 他是真的給忘了。

    當初那件事還鬧得滿大的。

    他記得蔡清和帖子都發了,結果未婚妻卻氣跑了,臨到結婚前一星期,婚禮硬生生的取消。

     「無所謂。

    那件事反正是我混帳。

    」 聽蔡清和這麽說,沈冬生覺得不表示點什麽說不過去,便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蔡清和搖搖筷子,一副說來話長。

     「還不就那麽回事。

    我把錢拿去玩股票,連結婚基金都賠光了,甚至把聘金也填進去,她氣瘋了,就跑了。

    」 原來。

    沈冬生了解地點點頭,說:「你沒有去求她回來?」 「當然。

    差點沒下跪!不過,她是吃了秤陀鐵了心,任憑我怎麽苦苦哀求就是不回頭。

    我能怎麽樣?隻好一拍兩散。

    」 男與女之間,就是這樣,是吧? 沈冬生想想,說:「你真的就那樣算了?」未免太容易,且太簡單。

    不是愛情嗎?濃濃烈烈又甜甜酸酸的化學作用在那裡發酵嗎?怎麽—— 「不然能怎麽樣?」蔡清和大手又一揮,像要抹消掉什麽。

    「那件事鬧大了,結果我可慘了。

    我老頭和老媽沒兩天就打電話,要我回去相親。

    我是老大,底下兩個弟弟都結婚了,剩下我一個人,我媽急得,可以想像,我的日子可難過喽。

    」 「沒那麽嚴重吧?」沈冬生笑起來。

     「怎麽不會!跟個從未見過面的女人,面對面大眼瞪小眼的,說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蔡清和邊說邊喝口清酒邊甩頭。

    「對了——」他突然看住沈冬生,起了馊主意。

    「你這個春假有事嗎?我看你老是一個人,乾脆跟我一起回去算了,讓我媽幫你介紹個對象,怎麽樣?」 怎麽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沈冬生吓一跳。

     「謝了!」忙不疊搖頭苦笑。

     「說的也是。

    」蔡清和失笑起來,明白自己主意的「馊」,說:「真正有條件的人是不會淪落到婚姻市場的。

    」 說得這麽落魄凄涼。

    換沈冬生失笑起來。

     「其實啊,」蔡清和媽夾片豬肉,說:「你别看我這樣,雖然我是沒你英俊有才華,不過,我可也是挺受學生歡迎的。

    每天都收到一大堆的電子郵件。

    」 「哦?」 蔡清和揚揚眉,一副「你不信?」的表情。

     「不過,」他附注說:「都老喽!全是一些十多歲的小毛頭的小孩玩意兒,也沒什麽好高興的。

    」 是的,都三十四了,學生的年紀都差他們一大截—— 「不過,」蔡清和又說:「你條件好,長相又不差,怎麽到現在還是一個人?」 不隻是在學生之間,其實,在女同事之間,沈冬生也是受歡迎的。

    隻是,他一直相當低調,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不知即無罪,也省了很多麻煩。

     沈冬生猶豫一下,拿不定主意要洩漏多少自己的事。

    他沒料到會和蔡清和談到這樣的話題——完全沒預期,也沒防備。

     最主要的是他不習慣,沒有頭緒該怎麽說起? 「唔,我……嗯……」吞吞吐吐的,喝了大大一口清酒。

     「如果你不想說,無所謂。

    」蔡清和意外地很了解地比個手勢。

     「不,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說起,你知道的……」酒精讓情緒放松多了。

    沈冬生微微甩個頭,覺得有一絲暈眩了。

     「其實,我跟你說,你也不相信……」他胡亂揮手,「我有個秘密,她是我的學生,你相信嗎?我們對看了兩年,不過,你不必緊張,什麽也沒發生——」 「她畢業了?」蔡清和略微嚴肅。

    也不是道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