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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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是每個人都有她那麼“幸運”,得以讓他看上眼,暫時取代唐琬凝在他心中的位置,不是嗎?筠庭譏諷而酸澀地想。

     趙毅翔沉重地點點頭,咬牙道:“我想——我懂了。

    ”答案再明顯不過了,筠庭對他沒有感情,一點都沒有!她永遠無法接受主雇之外的關系,而他趙毅翔又再次成了自作多情的大傻瓜!“我就算再怎麼不識趣,也不至于強人所難,卑劣到向你勒索你給不起的感情!” 踉跄地退了幾步,深深看了她一眼,他甩甩頭,強忍泣血錐心的疼,迅速轉身離去,倉促而去的他,卻不曾發覺筠庭眼中瞬間湧起的淚霧。

     她淚意盈然地注視着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沉沉夜幕中,沒來由的痛楚緊緊揪住她脆弱的心房,她咬着唇疲憊地靠在家門前,仿佛全身的血液全被抽幹似的,空洞蕭索的靈魂隻剩下無盡的悲涼與怅惘。

     凄楚的淚一顆一顆不斷地撲落,布滿了她細緻脫俗的麗容,在錐心刺骨的絕望中,她才發現—— 她的一顆心,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淪陷。

     *** 擁着絲被,筠庭兩眼無神地盯着天花闆,輾轉一夜,終宵無眠,直至晨曦初綻,糾葛如麻的愁思依舊理不出頭緒。

     她煩躁地翻身坐起,下巴抵着膝蓋,如浪潮般的記憶不斷沖擊着她,讓她沒有絲毫的喘息空間。

     他的吻——好溫存、好醉人。

     筠庭不自覺地撫上他曾盡情憐愛過的唇,好似唇邊仍留有他的餘溫。

     在昨夜,她便已清楚地知道,除了趙毅翔,再沒有人有能耐勾起她心靈深處潛藏的情潮,令她不由自主地沉溺! 事情不該是這麼發展的,一切全都走了樣,脫軌的情勢演變令她措手不及,無力阻止。

    怎麼會這樣呢?他們之間不是連當普通朋友都算勉強嗎?曾幾何時,她竟會對他——動了心?而他,不是一心一意隻愛唐琬凝嗎?為何又來招惹她?就算隻是尋找替代品,她又憑哪一點讓他挑上? 昨夜她太沖動了,一個人在怒氣的當口所說的話能有幾句是真心的?她知道他不是輕浮的人,也一直相信他是個胸懷磊落的謙謙君子,當然,他不可能會惡劣地玩弄她。

     是否,她該假設他對她也有真心? 不!她潛意識裡逃避着這個答案,這是不可能的,他愛的是唐琬凝,一直都是! “唉——”她幽幽怨怨地輕聲歎息,有誰能告訴她,究竟她該怎麼做,才能斬斷這不該有的情絲? 壁上的時鐘告訴她,如果不想遲到,最好立刻下床梳洗,準備上班,但在如此尴尬而難堪的情形下,她實在提不起勇氣面對趙毅翔,更不知該以何種方式與他相處,況且她并不認為自己此刻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精神狀況能辦得了什麼事。

     于是,她再度放任自己,讓虛軟無力的身子癱在柔軟舒适的彈簧床上,不去想自己身上所背負的任務,不去想趙毅翔,就讓她任性這麼一回,就算趙毅翔會因她的無故跷班而在一怒之下公報私仇地将她fire了、就算柯紹朋交付她的任務會因此而功敗垂成,她也完全不在乎了! “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吧,天大的事,醒來再說!”她喃喃告訴自己。

     然而,一閉上眼,那令她芳心大亂的俊挺臉孔竟又不期然竄進腦海—— *** “啊——”她郁悶地失聲尖叫,幾乎捉狂得想殺人了! 一雙噴火的美目瞪着吵醒她睡眠的始作俑者——電話。

    而那不知死活的電話仍舊不識相地鈴鈴作響。

     大約在十點鐘左右,筠庭好不容易在惱人的千愁萬緒中倦極而眠,沒想到這吵得足以令人發瘋的電話鈴聲就是不肯放過她,硬是将她由和周公的約會中拉了出來。

     她揉了揉因睡眠不足而微微抽痛的太陽穴,擡眼看了一下壁鐘。

    老天,十二點!她睡不到兩小時。

     她哀哀呻吟出聲。

    誰來幫她宰了這個擾人清夢的可惡家夥? “喂!”她不情願地拿起電話,口吻滿是火藥味。

     “喂,莫——呃,請問是莫筠庭嗎?”另一端傳來不肯定的女音,顯然也察覺到筠庭的情緒不怎麼穩定。

    奇怪了,筠庭不是一向謙和待人的嗎?怎麼口氣這麼沖? “你說是就是。

    ”她沒好氣地回答。

     “你心情不好嗎?”對方的語調好無辜,接着又補充,“我是曹若婕。

    ” 筠庭聞言放軟了語調:“若婕,有事嗎?”這叫明知故問。

     曹若婕是業務部的成員,同時也是業務經理劉震奇的未婚妻,筠庭曾與她有過公事方面的接觸,私底下相處的情形也很融洽。

    這會兒她打電話來,除了詢問她不假曠職的原因外,不做第二聯想。

     “是震奇要我打電話問你怎麼沒來上班,如果沒什麼特别的事,他想清你下午回公司上班,有幾個刻不容緩的Case還等着你處理。

    ” 上班?噢,不!她都還沒作好心理準備,教她如何去面對趙毅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