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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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牆。

    她走哪兒,他擋哪兒,他不相信她有事,認為她是賭氣。

     殊不知山山是真的有事。

    惠涓讓她去喜爾登酒店看看沈畫,她不放心。

    下午,看着窗外西移的太陽,看看經過一系列沐浴更衣吹頭化妝越發光彩奪目的外甥女,她很擔心。

    曾勸沈畫别去了,她堅持要去,說陪吃陪喝現在很普遍,沒什麼了不起。

    惠涓急了:“他們是看你漂亮想利用你!”她說:“我又能損失什麼呢?充其量,給人免費當一次花瓶,幫了别人無損自己,很可能,會有好處!”惠涓攔不住,隻能反複叮囑:“注意安全啊……手機開着啊……不要喝太多啊……”沈畫到後發短信說到了,此後幾個小時,再沒音信。

    一個年輕女孩子,長這麼紮眼,大晚上的陪酒,萬一出點什麼事,她跟二姐怎麼交待!越想越放心不下,打她電話,不接;再打,還是不接。

    一直不接!考慮到了可能就餐環境嘈雜,電話在包裡聽不到等因素,就是放心不下,想讓山山過去看看,山山出租屋距那個喜爾登很近,步行十分鐘。

     山山無奈,跟旭剛說了惠涓所托之事。

    旭剛提出開車送她,她沒拒絕。

    一來,旭剛這裡離喜爾登酒店很遠;二來,更重要的,話說一半是非還沒說清楚就這麼走了,心裡頭堵得慌。

     上車後,山山一時不知該怎麼接着說,話斷了再續上不那麼容易。

    不料她不說話他也不說——還這毛病!還不自知!還是不像個男人!山山生氣了,失望了,一路上再也無語。

     到目的地,停車下車,山山一言不發向酒店走,旭剛遲疑一下,跟着她走,見她沒反對,悄悄松了口氣。

     山山邊走邊打沈畫手機——惠涓隻知在喜爾登不知具體地點——電話始終沒有人接,山山隻得挨包間找。

    她走哪兒,旭剛跟哪兒。

    她不理他他也不在乎,現在,隻要她允許他跟着她,他就很滿足了。

     旭剛不是山山想的那樣不自知,他非常清楚他們的問題在哪裡,山山的批評直戳心裡,痛卻痛快。

    她家不同意他們的事在想象之中情理之中,這種情況下,他本應該和她站在一起,好好商量解決問題的辦法,他沒有。

    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她是自己——如何保護好自己。

    她不找他,他不找她;她來找他,他不說就坡下驢反而借題發揮,隻圖自己痛快全不管她能不能承受。

    作為男人,他自私了,怯懦了,殘忍了。

    一路上他一直期待山山再跟他說句什麼,哪怕罵他呢,她一言不發,他讓她失望了。

     他們來到又一個包間,她推門進去,他在外面等。

    這個時間段,幾乎每個包間都會有個把或更多醉鬼,按說能參加商務晚宴的人都是體面人,但有前提,喝酒之前;喝了酒、喝多了後,人和人基本分不出高低貴賤。

    旭剛讨厭包間裡的烏煙瘴氣,他需要時間一個人待着想想事,他得在今天分手前,跟山山把他的忏悔他的決心說出來。

     忽然,包間裡傳出一聲女孩子的尖叫,旭剛不假思索推門沖了進去。

    迎面,山山被一個醉鬼摟在懷裡,一手端酒杯硬往她嘴裡灌,邊嘟囔:“這妞好,像李宇春……春哥,來來來,陪哥喝一杯……” 旭剛一個箭步過去,一手拉下摟山山肩的那隻爪子,一手拿過酒杯往他臉上嘩地一潑:“喝你妹喝!” 屋裡酒鬼們見狀陡然間興奮,一桌十來條漢子,對付這一男一女,将是場多麼有趣的遊戲!他們參差立起,動作快的,瞬間蹿至旭剛跟前劈面就是一拳。

    說時遲那時快,旭剛一手把山山攬到身後,另一手接住了近在咫尺的拳頭,攥住一甩,來者飛出去踉跄着後退,跌撞到身後另一個人身上,二人同時倒地疊了羅漢。

    包間裡立時開鍋般沸騰,叫山山“春哥”的那人抹着臉上的酒水,倒地的二位爬了起來,餘者不甘落後,一幹人團結一心向旭剛逼近。

    這幫人酒喝得不少,心裡頭明白:眼前的年輕人不是善茬兒,須集團作戰。

     旭剛把山山推至牆角,自己牆似的堵她前面,左右開弓手腳并用一下是一下紮紮實實,他練了七年的跆拳道,總算派上了用場!打到酣處,沒留意有人拎瓶酒悄悄從側面包抄過來,站定,舉起往他頭上砸下,山山吓得一聲尖叫閉了下眼,睜開眼時,看到那人手拿酒瓶直擊自己頭頂,瓶落開花,那人應聲倒下——旭剛握住他小臂強使他改變了酒瓶落點。

    屋内霎時間靜寂,旭剛在靜寂中背護山山伫立,屋裡人被他的兇悍殺氣鎮得噤住,一分鐘前還喧鬧不堪的包間渾如死水。

     110聞訊趕到,在服務員指證下,警察欲把這幫打架鬥毆的人帶走,山山擋在旭剛面前不讓他走,反複向警察說明情況苦苦哀求。

    警察表示理解同時表示要秉公執法,無論為什麼,他不該拿酒瓶把人家腦袋開了。

    山山又要從頭解釋過程,警察不耐煩了:“這事是該你處理啊還是該我處理?”對旭剛一擺頭:“走!” 山山死死抱住旭剛的一條胳膊不放。

     旭剛低低道:“撒手山山!” 山山道:“我跟他說!” 警察嚴肅道:“姑娘,看你不像是這圈兒裡的,我剛才才跟你多說了兩句,你要是不識時務再啰嗦,就當你涉嫌妨礙公務連你一起帶走!” 山山氣昂昂道:“走就走!” 旭剛忙對警察說:“對不起大哥!”對山山道:“沈畫怎麼辦?”山山隻得撒了手,旭剛對她一笑:“沒事。

    頂多關兩天罰點錢。

    ” 山山淚眼模糊:“……對不起。

    ” 旭剛搖頭,溫和道:“是我對不起你山山,我是個自私的膽小鬼,以後我不會了!”一邊警察又催,旭剛抓緊從兜裡掏出串鑰匙拎着其中的一把遞給山山:“小花園鑰匙!你去拿花!愛拿哪盆拿哪盆!死了再去拿!盡管拿!” 山山又哭又笑滿臉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