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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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滿足母親的想望這點,他有求於薊芷薔;而他心裡也十分清楚,薊芷薔之所以願意跟他交往,無非是希望自己能挽救薊氏日漸頹微的敗績。

    因此他們各取所需,沒有人應該覺得自己被犧牲,也彼此互不相欠。

     或許一椿無情無愛的婚姻,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太殘忍了點,但她年紀也不小了,應該不再是滿腦子無用幻夢的少女,這也是她今天會出現在靳家的主要原因。

     說實話,她稱得上是個好對象。

    樸實無華,沒有一般企業千金的驕縱貴氣,而她家裡的事業對他的骐骥建設也有所幫助,畢竟建築原本就和鋼鐵密不可分,算起來他一點都不吃虧,反而占了不小的便宜。

     終究他可以得到一個堪稱柔順且附加價值頗豐的妻子,怎麽算他都是赢家! 「既然媽都這麽說了,那就三月十四吧!!」思緒既定,沒有給薊芷薔任何發表意見的機會,他兀自為兩人的未來系上命運的紅線,再也無法厘清的未來—— %%% 薊芷薔一直是安靜的。

     熱鬧的婚禮、冗長而嘈雜的婚宴,從頭到尾,她就像尊靈魂被剝離軀殼的人偶娃娃般任人擺布;她安靜地看過每一張喜氣洋洋的臉,卻沒有一張能深刻地印入腦海,除了薊志昌和餘敏秀。

     她看見久病的老父展露意氣風發的笑靥,一點都沒被他視為懦弱的輪椅影響好心情;餘敏秀也是一樣,她熱絡地周旋在每個來賓之間,笑眯的眼掩不去風華逝去的魚尾紋,這個慈藹的老婦人,從這一天開始,成了她的婆婆。

     隻要有他們兩個真心為這場婚禮感到高興,這個婚便結得值得了。

     忙了一整天之後,疲累的薊芷薔,完全記不起來有哪些合作過的商家客戶到過婚宴現場,但這一點都不重要,因為禮簿上會寫得一清二楚;那是一本良心的帳簿,将來每一筆都将添上「心意」再全數奉還。

     當梳洗過後,昏重的後腦沾上喜床上的枕頭,她才發現自己有多疲累,一整天下來幾乎榨乾了她的生命力;她疲憊的腦子沒辦法再挪出更多的運轉空間,她隻想睡覺,很想、很想睡覺,然後她将會睡得很久、很久…… 就在她即将進入深沈的睡眠狀态之際,身邊的床墊陡地往下沈了些,她迷糊地睜開眼,想不清此時會有誰來分享她的床。

     「誰?」嗓音沙啞不清,是沒有完全清醒的迹象。

     「是我,你的丈夫。

    」聲音跟動作一起上了床,拉開的絲被顯示他正躺進床位。

     渾厚低沈的嗓音在第一時間喚醒她的睡意,她瞬間瞠大雙眼,下意識摟緊身上的被子,周身所有司掌敏感的神經全警戒了起來。

     「你想睡了嗎?」在不算亮的暈黃小燈下,他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響在她的耳畔,與她相并的另一個枕頭上。

     「……嗯。

    」她沒敢回頭,感覺他吐納間傳來的淡淡酒氣,顯然他在婚宴上喝了不少酒,當然,也為她擋了不少。

     「你是不是忘了什麽?芷薔。

    」他讓聲音保持平穩,聽起來不至於像頭饑渴的狼。

     他其實不怎麽肉欲,但由於今晚是新婚之夜,加上喝了些酒,他有點控制不住體内流竄的血液;而且新婚夜不做點什麽好像說不過去,他總不能讓新進門的嬌妻覺得備受冷落,進而有了胡思亂想的藉口。

     薊芷薔急促地吸了口氣,他身上的酒味讓她感到微醺,她輕而淺地強迫自己開口。

     「我……對不起,我有點害怕……」逃避不是辦法,她總得試著讓他知道自己的感覺,畢竟往後他就是她最親密的枕邊人,她不想以隐瞞作為他們夫妻之間的起始。

     雖然現在她無法欺騙自己對他有感情,但她至少做得到誠實。

     「你?害怕?」靳仲骐彎起手肘撐高上身瞪著她的背,對她的反應感到驚訝極了。

     「是,我的确害怕。

    」閉上眼,感謝暈黃小燈免去她的尴尬。

     「……你今年幾歲了?」微皺的眉心顯不出絲毫惱怒,相反地,過分晶亮的深邃眼瞳閃動著饒富興味的眸光。

     「三十。

    」她赧紅了臉。

    三十歲是個老小姐了,虛長三十的她甚至不曾有過戀愛的經驗,更遑論與男人有任何肉體上的接觸。

     她的青春歲月全奉獻給薊氏,她沒有多馀的心力去注意和配合異性的追求,因此就「某方面」而言,她單純得像張白紙。

     「喔。

    」還小他一歲。

    「然後呢?!你沒有任何這方面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