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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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侍是個沉重的包袱、父親的期許是種包袱、他對自己的高标準要求也是包袱。

    也許有朝一日,他會抛開一切,成為閑雲野鶴一族,自在随風去,什麼也不在意。

     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吧。

     反正,他現在的生活沒有太多可以挑剔的。

    他事業成功,頗有名氣,從事的工作也是份自己不讨厭的工作。

     他隻是不喜歡這樣虛情假意的自己。

    除了微笑之外,他的喜怒哀樂全收進了心坎裹。

    沒有人看得見,也沒有人弄得懂。

     “伊棱和那個人還好嗎?”杜亞芙問道。

     龔允中微擰了下眉。

    “對洪迅而言,伊棱隻是場遊戲。

    他有妻有子,而且顯然不打算離婚。

    我曾經寄過一份關于洪迅的報告給伊棱,她隻沖進我辦公室大哭一場,甩了我一巴掌後離開。

    ” “甩了你一巴掌?” “沒錯,她說她讨厭我的撲克臉。

    ”龔允中靠向沙發,自然揚起的眼睑正好對向一雙清冷情調的眼眸──華甯甯! 他偏側過頭,無聲的嗤笑自己無聊。

    隻是兩雙眼某恰好對上罷了,他的心口何必慢了下節拍? “記得我告訴過你,伊稄也許就是因為太過在乎你了,所以才會想談場戀愛來引起你更多的注意?記得她第一次見到我們兩個在咖啡廳談天,她甚至激動地直掉眼淚?”杜亞芙回想着,雙手優雅地置于雙膝之上。

     “我知道,所以我更加過意不去。

    ”龔允中碰地一聲将水林放在茶幾之上,微眯的眼瞳中有着隐約的怒火──對自己而發的怒火。

     “感情不是平行輸出,不是她付出多少,我就會愛她多少。

    我最大的悲哀是,即使伊棱用了全心來愛我,我卻依然無法回報她的愛。

    如果有所謂的情感低能症,我絕對是病入膏肓了。

    ” 龔允中瞪着自己交握的十指。

     這雙手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卻因為他的心無法愛人而無形地扼殺了未婚妻伊棱的熱情。

     “不要怪責自己。

    ”杜亞芙輕觸着他的上臂。

    “我相信你不是情感低能,你隻是大壓抑自己了,而伊棱不是那個激起你生命中光與熱的女子。

    ” “光與熱?”龔允中注視着她近來削瘦的下颚。

    幾年前,亞芙的丈夫商濤帆像把火一樣地燃起了亞芙眼中的光宋,隻是這把愛情的火并未燃燒太久,商濤帆在婚後外遇不斷,“光與熱也下盡然全是好的,燃燒殆盡的愛反而是種傷害。

    ” 杜亞芙低頭不語。

     燈光在下一瞬間從刺眼的明亮轉為旖旎的昏黃,龔允中與社亞芙同時擡起頭看向宴會廳前方的小型舞台。

     近來流行故弄玄虛、散作浪漫。

     舉凡新娘、新郎、公司總裁、舞會貴賓出場,總流行來上這麼一套。

    仿佛不把台面上的人弄得好似模特兒走秀似地裝模作樣,看起來就不夠隆重一樣。

     “各位親愛的來賓,謝謝各位今天的大駕光臨。

    宏觀藝術中心今天能夠成功地舉辦這場表演,首要感謝辜氏集團……。

    ” 主持人一長串的話無非又是一堆歌功頌德,龔允中卻直起了身軀,目光搜尋着辜氏集團的年輕總裁辜方文。

     盧凱立所說的毒品交易,他現在還沒個譜,或許直接幫盧凱立弄張邀請函反倒快些。

     龔允中依恃坐在暗處的優勢,肆無忌憚地打量辜方文皮光肉滑的面孔。

    瓜子臉龐配上姣好的五官,無怪乎媒體總為辜方文冠上“潘安”之名,末了還不忘暧昧地影射這人有斷袖之癖。

     辜方文對女人不屑一顧,是商圈公認的事實。

    . 面無表情的辜方文,在聚光燈下沒有特意微笑,年輕的臉龐顯得沉重異常。

    傳聞中辜方文一笑,就代表了另一場商場并吞的開始。

     龔允中交插着雙臂,端詳着那張看似冷靜的臉孔,和華甯甯不同形式的冷。

    華甯甯的冷看來是種天生不受搭理世俗的情調;而辜方文的冷則像是飄在火焰上的一層冰雪,你無法預料冰雪何時會融化。

     龔允中不悅地抿起唇。

    他與華甯甯并不熟識,可怎麼老想起她?!難道真如亞芙所說的:他被華甯甯吸引住了? “要不是雜志上刊登了辜方文裸着上身的照片,我還真不相信他是個男的。

    ”幾句低聲私語傳入龔允中的耳間,打斷了他的思緒。

     “人家天生細皮嫩肉,你少虎視眈眈地叮視着人家,況且他對女人不感興趣,在場的女人沒有一個飛得上枝頭當鳳凰。

    ” “噓,好像要開舞了。

    對了,怎麼沒看到那個華甯甯?” 随着女人的問句,龔允中開始找尋那抹白色的身影。

    舞台的投射燈替他覓得了人,華甯甯坐于角落一隅,正緩緩地站起身。

     刺眼的光線,甚至沒讓她皺一點眉頭,想來是習慣舞台的人了。

     “讓我們現在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華小姐為我們開舞!”主持人的話語及人群的鼓掌聲沒有進入龔允中的耳間,因為他眼前有着更震撼的事情── 華甯甯正走到他面前。

     “很抱歉,我能夠邀請你的男伴和我跳第一支舞嗎?”華甯甯詢問着眼前一身粉色旗袍的女子。

     “我不介意。

    ”杜亞芙搖搖頭,禮貌性地回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