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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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地的同學的來信和孩子們出外遊玩時的合影以及兩本精美的集郵冊還有一包開封的香煙和—隻打火機。

     “香煙沒收了,打火機沒收了。

    ”馬林生邊說邊把香煙和打火機揣進自己兜裡。

     然後逐張察看孩子們拍的照片,挑出幾張他認為姿勢下流荒唐的撕得粉碎,“這些照片也不要了,活像小流氓。

    ” 他把孩子們之間的通信都拆開一封封仔細看,有些他認為流露了不健康情調的樣一撕兩半或揉成一團扔到一旁。

    “ 接着他開始看那些日記本、他讀了幾而出現這些日記都是兒子剛上學時記的,字寫得歪歪扭扭,都是些日常生活的漢水帳和看了電影逛了公園後的充滿幼稚的感受。

    那時他還沒有離婚,孩子的日記中經常寫到媽媽,既沒有贊揚也很少批評,隻是很客觀地表述媽媽出現在某一生話場景中:“媽媽在廚房做飯。

    ”“媽媽對我說天令多穿件衣服。

    ”媽媽和爸爸說話,他們都笑了。

    “日記中記錄了一些他和妻子的簡單的對話,記錄了一些當時他們一家三口的包含起居以及出外遊玩的情晾。

    句子相當簡單、平淡甚至不乏語病和表達障礙,讀上去幹巴巴的,但字裡行間透出一種平和、無憂無慮的溫馨氣氛。

     他們當用顯然有一段時間過得相當美滿,幸福猶如陽光的味道在翻抖開來景曬的被子上烈地散發……這一切他都忘記了,似乎上面記述的是不相幹的另一家人的生活,讀來恍若隔世。

     馬銳在父親的整個抄檢過程中始終一言不發,很冷漠地雙手插在褲兜裡向床的另一邊觀看,隻在父親撕他那些照片時眉間才輕微搐動了幾下,似乎那些光滑相紙上分布着他的神經。

     父親檢查他的集郵冊時,也從上面撕下了一些有女人妖豔形象的郵票。

    他不禁溫和地指出,這些郵票都是父親收集并傳給他的并非出于他的欣賞。

    “ “近來的呢?這幾年你寫的日記呢?”父親手拿着最後一本在數年前便戛戛然而止的日記擡頭問他。

     “沒寫。

    ”兒子回答,“我早就不記日記了。

    ” “為什麼,記日記是個好習慣幹嗎不堅持?” 兒子冷笑。

     馬林生也覺出自己問得愚蠢,他摔掉日記本站想來,開始到兒子的枕頭下和褥子下面層層掀翻。

    他懷疑兒子已預先清旦過,轉移了最重要的又引起麻煩的東西。

     他從枕下褥中又搜出幾本小說,都是描寫成年人隐秘生活和内心的小說明顯兒童不宜。

     這些書他在家也是秘密新聞記者,不知如何時落入兒子手中。

     “你怎麼能看這些書?”他拍打着繳獲的圖書大聲呵斥兒子,“這些書你還看不懂完全不該看,看了隻能受壞影響,可你還居然拿到學校課堂上去自互相傳看難怪你現在這麼不服管——你都給誰看過看過後你們都議論了什麼?” 馬銳看着父親,就像看着一個外國人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跟誰說。

     “瞧瞧,瞧瞧,你看的都是些什麼書除了武俠就是言情。

    ” 馬林生眼見繼續搜查也無收獲,便開始長篇訓話,讀這些書對你有什麼好處?談戀愛嘛,你還早生到年齡了再學習也不遲,還有那些武俠,淨宣誓什麼可們兒義氣為父報仇,一點小事就舞刀杖,有問題為什麼不找組織?公安人員都幹嗎去了?你們都緣了一身本事,自己的事自己解決,那還要父母、老師幹什麼?看多了你還會把誰放在眼裡?天山七俠昆台友雄中你最佩服誰?“ 馬林生見兒子總不答謝,自己也覺得侃不開,有問有答你來我往才易于進入最佳狀态,便問。

     兒子泥胎木塑一般,仍不開口,連聽的到問話的表示都沒有。

     他隻得自己繼續往下說:“沒一個共青團員嘛,都是地主惡霸。

    應該多看一些描寫英雄事迹的書,學學人家怎麼做人的。

    哪一個不是生下來就志向遠大?哪個不愛祖國愛人民憐貧惜老勤勞酚循規蹈矩遵紀守法——舍生忘死前都是老好人兒。

    為什麼我們不能像他們那樣? 我們也努力了呀,為什麼總是趕不上人家前進的步伐?總是比人有家英雄的境界差那麼一截兒?雷鋒王傑剛出來那會兒我就覺得已經到頭了,誰想後面還有更好。

    不能不佩服人家那爹媽會養孩子。

    我們這些孩子怎麼一不留神就俗了,一為留神就堕落了,一不留神就成王八羔子——王候将相甯有種乎……“ 馬林生說着說着就陷入了自言自語,自嗟自歎,自怨自艾。

    他猛地醒過來,看了一眼兒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