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時代(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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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交待材料裡說,我和陳清揚在劉大爹後山上做案無數。

    這是因為劉大爹的地是熟地,開起來不那麼費力。

    生活也安定,所以溫飽生淫欲。

    那片山上沒人,劉大爹躺在床上要死了。

    山上非霧即雨,陳清揚腰上束着我的闆帶,上面挂着刀子。

    腳上穿高統雨靴,除此之外不着一絲。

     陳清揚後來說,她一輩子隻交了我一個朋友。

    她說,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在河邊的小屋裡談到偉大友誼。

    人活着總要做幾件事情,這就是其中之一。

    以後她就沒和任何人有過交情。

    同樣的事做多了沒意思。

     我對此早有預感。

    所以我向她要求此事時就說:老兄,咱們敦敦偉大友誼如何?人家夫婦敦倫,我們無倫可言,隻好敦友誼。

    她說好。

    怎麼敦?正着敦反着敦?我說反着敦。

    那時正在地頭上。

    因為是反着敦,就把兩件蓑衣鋪在地上,她趴在上面,像一匹馬,說道:你最好快一點,劉大爹該打針了。

    我把這些事寫迸了交待材料,領導上讓我交待: 1、誰是“敦倫”;2、什麼叫“敦敦”偉大友誼;3、什麼叫正着敦,什麼叫反着敦。

     把這些都說清以後,領導上又叫我以後少掉文,是什麼問題就交待什麼問題。

     在山上敦偉大友誼時,嘴裡噴出白氣。

    天不那麼涼,可是很濕,抓過一把能擰出水來。

    就在蓑衣旁邊,蚯蚓在爬。

    那片地真肥。

    後來玉米還沒熟透,我們就把它放在搗臼堕搗,這是山上老景頗的作法。

    做出的玉米耙耙很不壞。

    在冷水裡放着,好多天不壞…… 陳清揚趴在冷雨裡,Rx房摸起來像冷蘋果。

    她渾身的皮膚繃緊,好像抛過光的大理石。

    後來我把小和尚拔出來,把精液射到地裡,她在一邊看着,面帶驚恐之狀。

    我告訴她:這樣地會更肥。

    她說:我知道,後來又說:地裡會不會長出小王二來,——這像個大夫說的話嗎? 雨季過去後,我們化裝成老傣,到清平趕街。

    後來的事我已經寫過,我在清平遇上了同學,雖然化了裝,人家還是一眼就認出我來,我的個子太高,裝不矮。

    人家對我說:二哥。

    你跑哪兒去了。

    我說:我不會講漢話啦!雖然盡力加上一點怪腔,還是京片子。

    一句就漏餡了。

     回到農場是她的主意。

    我自己既然上了山,就不準備下去。

    她和我上山,是為了偉大友誼。

    我也不能不陪她下去。

    其實我們随時可以逃走,但她不樂意。

    她說現在的生活很有趣。

    陳清揚後來說,在山上她也覺得很有趣。

    漫山冷霧時,腰上别着刀子,足蹬高統雨靴,走到雨絲裡去。

    但是同樣的事做多了就不再有趣。

    所以她還想下山,忍受人世的摧殘。

     我和陳清揚在飯店裡重溫偉大友誼,說到那回從山上下來,走到岔路口上,那地方有四條岔路,各通一方。

    東西南北沒有關系,一條通到國外,是未知之地;一條通到内地;一條通到農場;一條是我們來的路。

    那條路還通到戶撒。

    那裡有很多阿伧鐵匠,那些人世世代代當鐵匠。

    我雖然不是世世代代,但我也能當鐵匠,我和那些人熟得很,他們都佩服我的技術。

    阿伧族的女人都很漂亮,身上挂了很多銅箍和銀錢,陳清揚對那種打扮十分神往,她很想到山上去當個阿伧。

    那時雨季剛過。

    雲從四面八方升起來。

    天頂上閃過一縷縷陽光。

    我們有各種選擇,可以到各方向去。

    所以我在路口上站了很久。

    後來我回内地時,站在公路上等汽車,也有兩種選擇,可以等下去,也可以回農場去。

    當我沿着一條路走下去的時候,心裡總想着另一條路上的事。

    這種時候我心裡很亂。

     陳清揚說過;我天資中等,手很巧,人特别渾。

    這都是有所指的。

    說我天資中等,我不大同意,說我特别渾,事實俱在,不容抵賴。

    至于說我手巧,可能是自己身上體會出來的,我的手的确很巧,不光表現在摸女人方面。

    手掌不大,手指特長,可以做任何精細的工作,山上那些阿倫鐵匠打刀刃比我好,可是要比在刀上刻花紋,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

    所以起碼有二十個鐵匠提出過,讓我們搬過去,他打刀刃我刻花紋,我們搭一夥。

    假如當初搬了過去,可能現在連漢話都不會說了。

     假如我搬到一位阿倫大哥那裡去住,現在準在黑洞洞的鐵匠鋪裡給戶撒刀刻花紋。

    在他家泥濘的後院裡,準有一大窩小崽子,共有四種組合形式: 1、陳清揚和我的;2、阿伧大哥和阿伧大嫂的;3、我和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