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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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巷子口不是有塊大空地被大家用來堆放雜物嗎?社區共養的流浪狗也都放養在那裡。

    」她比手畫腳的講開來。

    「我剛從學校圖書館回來,居然看到兩輛怪手在空地上清運垃圾,所有狗狗都逃得不知去向。

    怎麼有人開上我們的地盤來撒野,沒有人出面去制止呢?」 池淨歎了口氣。

    原來事關小妹的心肝賓貝狗,難怪她急成這樣。

     「那塊地的地主想把土地收回去,就派怪手前來整地,也沒什麼不對的。

    」她代替母親回答。

    「前陣子社區布告欄就貼出公告了,誰教妳自己粗心不看。

    」 「什麼?」張仙恩大叫。

    「居然沒有人告訴我這件事!那七、八隻狗狗們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現在隻能盡量替牠們找主人收養。

    」張習貞放下紅豆湯,無奈的坐下來。

    「鄰長本來還想直接叫捕狗大隊來通通抓走,幸好被我們這些老義工勸下來了。

    」 「抓走?」張仙恩幾乎昏倒。

    「拜托,狗狗送進家畜防治所之後,七天之内就會斬首示衆。

    好歹牠們也為整個社區看了幾年門,鄰長有沒有良心啊?」 「什麼斬首示衆,太誇張了吧!」池淨受不了的搖搖頭。

    「今天社區開讨論會,媽媽正準備和大家讨論一下狗狗的處置問題,所以妳的寶貝狗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呃……」講到讨論會,半途偷溜的母親大人開始心虛了。

    完蛋了,她完全忘記狗狗的事,鈴──鈴──乍起的電話鈴聲解救了張習貞。

     「妳們姊妹倆慢聊,我接電話。

    」先逃離現場再說。

     「既然如此,媽咪為什麼人在家裡?」張仙恩瞪着母親逃向客廳的背影。

     有道理!這下子連池淨也答不出來了。

     「哎喲,妳們别這樣亂搞好不好?」小妹子煩躁的坐下來,眉梢眼角全擰在一塊兒。

     「狗命關天,居然沒有半個人在意。

    」 池淨觀着小妹難過兮兮的模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淨,電話。

    」畏罪潛逃的母親大人不得不重新回到案發現場。

     太好了,換手!池淨連忙站起來,換她逃往客廳去。

     「媽,不然妳和小恩現在一起回會場去,如果時間許可,還能提個臨時動議。

    」她把話筒湊近耳朵前,不忘很夠義氣的面授機宜。

    「既然公園一時三刻之間還不會改建,何妨先把狗狗放養到那裡……喂?」 「嗨。

    」深沉悅耳的男音在她耳膜深處回蕩。

     裴海!這是她最不預期會打電話過來的對象。

    他怎麼知道她家裡的電話号碼?她一時太過吃驚,語言機能忽然離她而去。

     「喂?池小姐,妳還在嗎?」彼端似乎以為她跑掉了,語氣加進幾分急促。

     「呃,在。

    」她下意識的背過身去,壓低了聲音,彷佛回到高中時期,偷接隔壁男生打來的仰慕電話。

    「裴……裴先生,您有事嗎?」 自從上次碰過一面之後,已經三個多星期了。

    合約簽定之後,所有相關的業務往來都由老闆和他親自接觸,她還以為裴海已經忘記有她這個人的存在。

     她眼眉一轉,發現未持住話筒的左手竟然在扭絞電話線。

    從高中畢業之後,她就不曾做過這種小女孩式的舉動。

    池淨連忙松脫了手指,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為什麼裴海的聲音會給她帶來這樣大的影響? 「我沒有打擾你吧?」低吟般的嗓音在她耳畔詢訴。

     「沒……沒有。

    」老天,别再結巴了!她把話筒拿開一臂之遙,用力深呼吸了一下,才又湊回耳旁。

    「您有什麼事嗎?」 「不算什麼大事。

    」低沉的笑聲漫揚開來,輕柔如一首歌。

    「我忽然想起,上次和妳簽完合約後,忘了拿回我的那份副本。

    」 「什麼?」她一楞。

     「合約副本。

    」他的語氣充滿笑意。

    「還記得吧?兩造簽約,應該各自擁有一份合約?」 「啊!對。

    」她的臉頰忽爾熱辣辣的發紅。

    真是難堪,這下子還怎麼讓他信服她的專業呢? 「如果不麻煩的話,可以請妳今天下午送過來給我嗎?」 今天?有這麼急迫嗎?她有點暈眩。

    「嗯……好的,應該沒問題。

    」 「下午四點以後,我都在家。

    」他頓了一頓。

    「待會兒見。

    」 「再見。

    」 兩人自各收了線。

     她忽然覺得兩腳酸軟無力,立刻捱着沙發坐下去。

    為什麼呢?為什麼她的反應如此奇特?天知道她才見過他一面而已,兩人比「素昧平生」交深不了多少。

    這樣一通簡短的電話,竟然對她的理智帶來如許大的連鎖效應。

     種種異樣情緒來得如此兇猛,如此快速,又毫無來由。

    在那次奇特的會面中,裴海深沉無盡的眼芒一直糾纏着她,直直纏進她的心裡,夢裡。

    他的眼神彷佛在訴說着什麼,欲言又止,百轉千回;似乎希望她懂,又希望她别懂。

    她也希望自己懂,但又希望自己别懂。

     今天下午四點,再隔五個小時,她即将與裴海二度會面。

     她将要再度見到他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心房突然像脫了缰的野馬,易放難收。

     *** 今天下午四點,再隔五個小時,他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