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關燈
,真的會變成一個老處女!” “那也沒辦法.”我搖搖頭,不想再跟她幹耗下去,掉頭說:“我先走了.那個就交給你收拾!” 不等她叫魂的嗓門再拉扯起來,拔腿就跑,快步走到了街,攔下一輛計程車直接趕赴機場. *** 在機場寬闊的大廳裡,上演的永遠是聚散離合的劇碼.我-繞了一圈,在聯合航空的櫃台找到正在劃位的明娟.她爸媽都來了.她媽媽且還要和她同機赴美,主要是為了想照應,順帶赴百老彙觀賞表演. “伯父、伯母.”我向明娟爸媽打聽招呼,才轉向明娟說:“都辦好了嗎?” “嗯!差不多了.再去繳機場稅就可以了.”明娟點頭,将護照和登機證放進皮包裡. “我陪你一起過去.”我說:“伯父、伯母,請你們在這裡坐一下,我和明娟過去繳費.” “麻煩你了.”明娟媽媽還是不變地那微笑和親切,快五十歲的婦人了,卻恆存着二十歲的活力.我眼眶一紅,想起媽佝僂的背影和可哀的一生. 大廳裡來往都是人,總有那麼多聚散離合,那麼多割捨和挽留. “結果,還是要出國.早知道如此,當年高中一畢業就出去了,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明娟哀聲歎口氣. 音樂系畢業後,這兩年多來,除了教教琴,以及連同學生舉辦一些不關痛癢的師生聯合發表會外,明娟便無甚作為.每天遲鈍老化,逐日懶怠成一潭死水,再無任何刺激;她驚覺再這樣下去會萎縮退化,痛定思痛,末了還是決定出國去尋求新的契機. “有覺悟總比沒覺悟好.别歎氣了!”我說的是衷心的感覺,不算安慰. “是啊!”她口氣老老的,大概也認為除此之外沒有别的辦法.轉臉來問我說:“那你呢?若水,你以後打算怎麼辦?你現在剩下自己一個人,你有沒有想過将來的事?” 她這樣問,倒問得我一臉茫然.将來?那麼遙遠的事──“過一天算一天喽.”我聳聳肩,無所謂.“找個老實、可靠的人嫁了,生幾個孩子,過着安靜平凡的日子,就這樣了.反正人生嘛,就是這麼回事.” 明娟卻聽得直搖頭.“真慘!一點夢想都沒有,你不應該這麼消極的!” “反正一個人也是漂泊,有沒有夢想都差不多.” 我隻是想要屬于自己的一個家;一個我累了、倦了、受傷了可以療傷舐血的窩巢. “唉!”一向明朗樂天的明娟,竟發出一聲長長的吐歎. 繳了稅,我們往出境室走去.明娟的爸媽走在前頭;我們兩邊走邊聊,放慢了腳步. “這一去,打算待多久?”我本來不打算問,臨分别,還是忍不住探問.此後,隔山隔海,隔一個世事茫茫. “我媽是待個三五個月就會回來,至于我──”她垂垂頭.“總得一兩年的時間吧!”說得她自己也不确定. 是嗎?一兩年……不算長也不算短的時間.隻是,滄海桑田,水去雲回,一杯春露冷如冰. “你要好好保重.”我說着,泛開起笑顔. “讨厭!說得這麼鄭重,好像以後不會再見面似.”明娟嗔我一眼.“我很快就會回來的,而且也會常寫信給你.倒是你,常讓我會有一種突然就消失不見的感覺.” 我僅又是一笑.我想擁有屬于自己的一個家,如種子般落地生根. 短短的距離,很快就走盡.還有一點時間,明娟的爸媽自避到一旁說他們的體己話和話别;明娟和我,就停在閘關前,隔着一牆透明玻璃,關裡關外,分離的路卻便在眼前. 明娟有點鼻酸,強自笑着說:“真是的!也才不過去個一兩年就這麼不捨!想想我表姐和明彥,小小年紀就離鄉别井,獨自一個人待在異鄉,真不知他們是怎麼熬過來的?”說着一頓,想起甚麼來,略搖頭說:“你知道嗎?若水,江潮遠和我表姐她──” “我知道.”我明白她想說甚麼,打岔她的話. 二十四歲的春天,聽說他們分居了.我不知道──隻是聽說. “真想不懂,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娟百思不解地搖搖頭,亮清的眼困惑地看着我. 不要這樣看着我,明娟,我也不懂. “對了!”她從皮包裡取出一封淡藍的信箋.“這是明彥前兩天寄來,托我交給你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