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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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奉獻給黨國的他,在死 後也是備極哀榮,他的棺木覆蓋上黨旗及國旗,然後葬在他生前即已選定的墓園中,從此永與藍天白雲、青山綠水為伴。

     老人不在了,那隊派來駐衛的神秘人物也撤掉了,連大門口的警衛也消失不見。

    黎瑾坐在門前的階上,感慨萬千的看着冷清的庭院。

     杜平和定叔不知在争論些什麼,隻見杜平不斷的說着,而定叔滿臉不以為然的猛搖着頭。

     黎瑾好奇的瞧着他們,摸摸身旁的行李。

    剛才杜平告訴她,今天要到台北市辦事,所以她也打算離開了。

    最後一次再環顧四周,這個地方她永遠不會忘記。

    在這裡她由女孩變成女人,也是在這個地方,她披上白紗,對那個男人許下她的承諾,雖然明知那是假的,但仍是教人難忘的經驗。

     杜平肯定說了些什麼話,令定叔非常的不高興,隻見杜平跨着大步走過來,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黎瑾。

     「孫少爺,老太爺要是知道了,他會不開心的。

    」定叔着急的說:「況且孫少奶奶……」 「就像我所說的。

    定叔,我答應她了,我想這樣是很合理的。

    」杜乎說着提起黎瑾的行李,向他的黑色車子走過去。

     「但是林律師說……」定叔仍不死心的跟列車旁。

     「定叔,我不管林律師說什麼,已經結束了。

    叫林律師照我的話去做,我沒有時閑再去管這些事,我已經耽擱了快半個月了,公司裡有一堆事等着我回去處理。

    」杜平發動引擎,調整着後視鏡告訴定叔。

     「那孫少奶奶……」定叔猶不放棄的轉向黎瑾。

     「定叔,麻煩你就照我所說的告訴林律師,我不希望再旁生枝節了。

    我們該走了啦,不然待會兒台北市會塞車。

    定叔,你保重了。

    」杜平說完一加油,車即沖出大門。

     黎瑾隻來得及伸出手去揮動一下,車子已經轉了個彎,将大宅子遠遠的拋在路的那一頭了。

     在洋溢着〝聖母頌〞的音樂聲中,車身保持平穩的不斷向前行進。

    他們都沒有說話,但是黎瑾卻意識到杜平正不斷的透過眼角瞄着自己,因為她也是停不下 來的偷偷打量着他。

     路旁的車子越來越多,房屋也越來越密集,路标明明白白的标示着——離台北市是越來越接近了。

     而他,卻仍一直沉默以對,她該說些什麼嗎?黎瑾瞪着窗外飛逝而過的景物,木然的想着。

     該怎麼說呢?又該說些什麼呢?黎瑾歎口氣,将頭抵在玻璃窗上,不斷的問着自己。

     *** 他是不是該說些什麼呢?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她離開,走出他的生命?杜平又再次從眼角悄悄的看她一眼。

     這絕不隻是一場趨近後的激情,杜平清楚的感覺到彼此閑相互的吸引。

    起碼,在那天晚上,黎瑾是真誠而坦白的,她其實的存在就像是空氣中彌漫的昙花香氣般的不容否認,她為什麼要否定那一夜對他們彼此的意義呢? 他該放她走嗎?他能忍受失去她的日子嗎?還有剛才定叔所說的那些話老太爺已決定将大宅子跟一些産業都留給黎瑾了。

     而他卻要林律師撤銷他們的婚姻關系,難怪定叔會那麼生氣,他大概以為自己是兒戲婚姻的人吧!他哪想得到,不想要這樁婚姻的不是他,而是黎瑾! 車子終于走到繁華的市區,杜平将車子停在紅磚道旁,茫然的望着黎瑾。

     「黎瑾,妳要到哪裡去呢?」 黎瑾恍如大夢初醒般的看着他,仔仔細細的打量着車外的車水馬龍。

    「我也不知道。

    你讓我在這裡下車好了,台北我很熱的。

    」 「黎瑾……」杜平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心裡滿是濃濃的擔心。

    在醜陋市容中的她,好象随時會被奇形怪狀的建築物吞噬了般的渺小。

     「什麼事?杜平,我們就此分手吧!」黎瑾試圖教自己能灑脫點,但心中卻充塞着洶湧的情緒,澎湃起伏得令她覺得自己非常脆弱。

     「黎瑾,如果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打電話到公司或是跟〔查理的店〕裡的查理聯絡,我随時會到妳身邊的。

    」杜平将自己的名片遞給她,并且在背面寫上查 理的店的電話。

     黎瑾感動的接過名片,朝他淡淡一笑。

    「杜平,謝謝你。

    你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把我從一團混亂中拉了出來,我真的很感激你。

    」她随即開門下車。

     杜平感慨萬千的看着站在路旁的她。

    「黎瑾,有時人與人之間,恩怨并不是一比一的去償還或要求,最重要的是要有心。

    」 「杜平,再見了。

    」黎瑾拎起她的小行李箱,朝他揮揮手,馬上就隐沒在下一波過馬路的人潮中。

     「再見。

    」杜平喃喃的說着,看着她飄逸的長發在深秋的勁風中不斷的飛舞、飛舞着…… 黎瑾站在街的轉角再次回頭,他仍在那裡,但是她必須離開他。

    因為她不相信短暫的激情,她要的是能生生世世、天長地久的依偎,所以,再見了,杜平。

     黎瑾甩甩頭,轉過街角,再次投入冷漠約台北街頭的人潮行列中,關于山中的那一夜,隻能永遠放在心靈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