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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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自從那天在頂樓她對趙希惟發了一場飙以後,兩人偶遇的機會似乎變多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隻知道連續兩星期,兩人幾乎每隔一、兩天就會碰一次面。

    有時是在走廊上擦肩而過,有時是在咖啡館不期而遇,甚至她加班到深夜的那幾個晚上,也總會在跨出辦公室時不小心碰上他。

     這是怎麼回事?簡直是孽緣嘛。

    明明是那麼讨厭彼此的兩人,偏偏總會莫名其妙碰在一起! “趙先生這麼能幹,應該還有許多其他案子要忙吧?怎麼有空總在我們翔鷹出現?”有一回她終于忍不住了,開口問道。

     那天她加班到晚上十一點,哪曉得他也正好跟負責翔鷹案子的小組成員開完會走出會議室,兩人不巧搭同一班電梯下樓。

     “我承認,因為禮哲的關系,我的确對這案子多花了些心思。

    ”對她藏不住尖酸的質問,他回應淡然。

     “這麼說來翔鷹還應該多謝謝你‘特别照顧’了。

    ”她有意諷刺。

     他隻是聳聳肩,“倒是你,于經理,怎麼最近好象都加班到特别晚?” “嗯,有些事要忙。

    ” “什麼事呢?據我所知,現在翔鷹并不是進行年終考評的時候,也暫時沒有員工培訓或招聘等相關活動。

    ” 言下之意,現在的她應該是個不折不扣的閑人哕。

     一念及此,她心頭怒火忽地翻揚。

     她忙些什麼關他什麼事?就算她是留在辦公室裡看VCD看到晚上十一點他這個外人管得着嗎?簡直可惡嘛。

     為了避免總是遇上那令人讨厭的家夥,她甚至效法幾米的繪本故事——《向左走,向右走》——可不知怎地,不論她往哪個方向走,從前門或後門進出辦公大樓,兩人似乎從來不曾錯過,她總會在某個該死的地方撞上他修長挺拔的身影。

     這是孽緣。

    肯定是…… 一陣灼熱的悶痛忽地襲上前額,于品甜深吸一口氣,一手扶額,一手扶壁,緩緩前進。

     她的頭好痛,喉嚨又焦渴得難受,眼睛更好象在看一場聲光效果特炫的演唱會,刺得她張不開眸。

     她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前踏,深怕一個不穩跌倒在地。

     照她步履踉跄的模樣看來,摔倒是遲早的事,她隻希望别趕在她走進醫院大門前。

    至少,如果她在醫院裡昏倒了,肯定會有善心護士将她送往急診處。

     她需要急診—— “于品甜,你幹嗎?” 嚴厲的嗓音忽地在她頭頂上方揚起,刺得她的太陽穴更加發疼。

    她皺眉,慢慢擡起頭。

     “趙……希惟——” 怎麼又是他?連在醫院都能碰上他,她這輩子該不會跟他注定糾纏不清了吧? 不祥的預感掠過心頭,讓她兩道秀眉更加緊颦,“讓開。

    ”虛弱的嗓音完全顯不出冰冷的氣勢。

     他當然沒有讓開。

    不但沒有,索性還展臂定住她搖搖晃晃的身子。

     “你怎麼了?瞧你一副快暈倒的模樣。

    ” “你……白癡嗎?這還看不出來?”她睨他一眼,“我發燒了。

    ” “難怪,你身子燙得驚人,脾氣也跟火山爆發一樣沖。

    ”他嘲弄她,嗓音卻莫名緊繃,“要看醫生吧?我扶你去。

    ”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她想推開他,可突如其來的暈眩卻讓她不覺更加偎近他。

     他緊緊撐住她,好風度地沒拿她的自動投懷送抱開玩笑。

     她歎口氣,隻覺得全身不停冒汗,熱得她無力反抗,也無力裝酷,“我不會……感激你的。

    ” “沒人要你感激。

    ”淡淡的語氣掩不住笑意。

    她家的布置就如他意料中一樣,溫馨舒适。

    攙扶着已然病到沒力氣反抗的于品甜踏進屋裡,趙希惟不自覺地欣賞起公寓裡走活潑路線的裝潢陳設。

     以鵝黃與粉藍為主色調的牆面,榉木地闆,與牆面色彩相互呼應的絨布沙發、茶幾、矮櫃、立燈,以及客廳中央一塊彩拼地毯——布置房子的人仿佛在玩一場色彩遊戲,而且品味不俗,并不因為雜亂的色彩讓整間房失去了和諧,反而突出某種既大方又協調的韻味。

    “你的公寓很可愛。

    ”他中肯地贊賞。

    她似乎有些訝異,慢慢悠悠瞥了他一眼,眼眸迷惘“你——是在贊美我嗎?” 不可思議的語氣讓他嘴角微微一揚,“怎麼?你現在已經燒得迷迷糊糊,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了嗎?” 他隻是在譏諷她。

     于品甜蹙眉,在昏昏沉沉的神智中決定這男人果然不愧是她死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