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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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走下去,這是總編給她的最後一個機會,也挑明說了給她一個月為期限,要是再采訪不成就滾回家去吃自己。

    她不拼了命去做也不成。

     所以當聽聞白凰院飯店,邀集各方名流士紳舉行豪華晚宴、并且宗方聖佑将以主辦人的身份出面緻詞時。

     連同海瑪在内的各家傳播業者,都将這宴會視為絕妙良機,為了争奪訪問宗方聖佑的機會,展開前所未見的喋血攻防戰。

     因為白凰院飯店方面,除了在一個月前,由發言人召集新聞界發表一篇簡單短訊外,一概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訪問。

     就連會場布置與菜色也被視為飯店最高機密,半分也不曾外洩,以至于各家記者隻能各憑本事搶新聞。

     就見到這一個月來,不僅有不少記者想扮演客人混進飯店,此外舉凡在飯店周圍一百公尺徘徊不去的觀光遊客、送披薩的小弟、扛着快遞的送貨員、路口賣黑輪烤肉的攤販…… 甚至是郵差郵筒、電線杆和資源回收站,乃至于飯店門前那一整排突然出現的行道樹,幾乎清一色都是記者們的僞裝,守在一旁蠢蠢欲動,打算在宗方聖佑一露面之時立刻沖上前。

     可就算這些精心巧妝的記者們,沒被宗方聖佑的随行保镖識破而予以驅離,但為了減少競争對手,記者們彼此還互相排擠,輪番向飯店服務人員密告他社記者行蹤,來個借刀殺人。

     最後的結果,便是到了宴會舉行的那一天前,鈎心鬥角的記者們全數陣亡,一個也沒潛入成功。

     這場混戰唯一的殘存者,就是熊海瑪與她的攝影師搭檔彭霖。

     說她是殘存者其實不太對,因為海瑪根本就還沒來得及加入戰局,戰事就宣告結束。

     說實在的,總編對她還不太壞,為了這次的任務,總編用心良苦地特别為她找了一條秘密通道,将從線民手中,花大錢買來的飯店水電空調管線配置圖交給她。

     告訴她冒點險,從大樓外頭的通風孑L鑽進去,慢慢往上爬,最後就能到達位于六十九層樓的飯店宴會廳。

     于是昨天夜裡,就見海瑪偷偷摸摸的帶着搭檔,趁着夜黑風高,四下無人,硬是擠進了飯店大樓背後,消防栓旁那不起眼的通風孔,開始了她艱钜異常的任務。

     “小海……”從通風孑L的另一端,傳來那道似乎已經快累垮的氣虛男聲。

    “還要多久啊……” “就快了,應該馬上就好。

    ”海瑪不耐的回答與三個鐘頭前一字不差的答案。

     帶彭霖來似乎是個愚蠢的主意,别說他體格壯碩,有幾次險些卡在通風孔裡動彈不得。

     當他們好不容易爬過一段段管道,出了通風子L遇到了交接處旋轉的大型風扇之時,每每他又差點被卷進風扇裡變成五花絞肉,現實比電影還刺激,看得海瑪心驚膽戰的。

     但是他們都已經不知爬了多遠的距離,總不能現在把搭檔給趕回去,于是海瑪隻能認命的繼續與他一同前進。

    不過一想到等會要用什麼方法離開,就更令人傷腦筋了。

    她無論如何都不想再鑽一次通風孔。

     “有音樂聲和人聲……應該快——到了!” 海瑪清楚記得,按照那張配置圖來看,最适合的出口,應該是位于宴會廳旁的男廁所,于是當她循着優美音樂,往前爬到某扇通風孔鐵栅低頭一看,不免驚喜确認地點頭。

    “就是這裡沒錯!”—而且他們的運氣還真是出奇的好,這個時候剛巧男廁所居然都沒任何人在,半點聲響動靜也沒有。

     “太好了,終于可以進入宴會吃東西……不,是采訪宗方聖佑了!”一時險些餓昏頭的海瑪,反常的迅速柝掉鎖着的鐵窗與濾網,小心翼翼地從位于天花闆的通風孔出口跳下地面。

     “彭霖,快一點,别拖拖拉拉的!” 海瑪都已經想好要提出的問題,是關于白凰院飯店這次要在高雄另設的分館、土地取得是否涉及不正當的脅迫手段,相信這樣的問題,應該能寫出一篇關于政商勾結的聳動新聞稿。

     反正她就先假裝成宴會的賓客,打算不着痕迹地親近宗方聖佑;能套出多少消息是多少。

     喘了幾口氣,海瑪一面迅速拿出預先纏在腰間的簡便套裝、開始換掉身上這套已經沾了不少灰塵的髒衣服,一面對着頭頂上的氣窗大喊: “快一點,彭霖!我就不等你羅!我先去會場了——啊!” 話未完,海瑪慘叫出聲,隻因在她剛脫下套頭毛衣、正将租來的絲絨禮服外套穿到一半時,才準備拉整衣裳,彭霖就剛巧這麼從天而降,将她撞倒在地,不偏不倚的整個人壓在她身蔔。

     天哪!她的脊椎八成斷了啦—一 海瑪疼得龇牙裂嘴,欲哭無淚的決定等她回報社以後,—定要想辦法跟彭霖拆夥。

    如果她還能站起來的話…… “啊,你幹嘛這麼粗魯呀?弄得人家好痛!就不能輕一點嗎?誰要你這麼用力的呀!害我被你撞得骨頭都快散掉了啦一一” 就像重達一百多公斤的新紀錄貢品豬公坐在她腰上,沒被壓扁已算她走運。

     “呼、呼、呼……”剛剛失足踏空,摔得頭暈眼花,疲累得幾乎說不出話的彭霖,撐着僅存的氣力斷續道: “小、小、小海……你、你、你自己去打聽消息……好不好啊……我……不行了……”彭霖蚊蚋低語,氣若遊絲,仿佛他再多說一句便會斷氣。

     “什麼?不行了?都做到一半了你敢給我說不行?” 海瑪從來不是什麼大膽無畏的性格,可這時候卻緊張地不由自主大聲呼喊,一時間忘了應該保持低調行事。

    “别忘了是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