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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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 倫敦是一個非常适合用雙腳來感受的城市,幾個著名觀光景點都很接近,曆史、文化、美食及藝術,觸目皆是驚喜。

     由國家畫廊開始,經過聖馬丁教堂走上了StrandStreet,沿着街道向下走,右前方會出現「查令十字」火車站,若順着人行道往下走,左手邊會先看到一家EdelphiTheatre的戲院。

     戲院裡目前上演的是暴力美學代表作「芝加哥」,過了戲院後,著名的五星級飯店Savoy就隐身于巷子内,這家飯店曾是小約翰史特勞斯演奏圓舞曲的舞台,若繼續順着StrandStreet的右邊人行道往下行,「蘇陌塞屋」就在右手邊,這棟建築物目前是政府辦公之用,裡面有藝廊,定期會展出一些作品。

     此地藝術風盛,不單在蘇陌塞屋裡,就連附近的一處小巧公園裡,亦可嗅着藝術氣息。

     像她,就常在不需要工作的假日裡,背着畫架及畫筆來這裡寫生。

     她向來偏愛靜物寫生及風景描繪,人物素描不在興趣範圍内,卻因為那幅無意中勾勒出,但始終沒完成的側影速寫,讓她在公園裡引起了注意,許多來公園裡運動、遛狗的老人家,甚或是觀光客,都過來打量,有的還願付費,想請她幫忙畫幅自己的肖像。

     「我不畫人物素描的。

    」 她一再向人解釋,解釋到後來幾乎都要火大了,她會來這邊畫畫,不過是想圖個安靜哪! 「不畫?」被回絕的人總會不死心地指着她擱在一旁的人像圖,「那這又是什麼?」 這是什麼? 她被問得愕然。

     這問題問得真好,因為,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那天她原是想畫湖畔的弱柳以及幾隻雀鳥的,卻不知何以,落筆沙沙,一個冰冷酷男的側影速寫,就這麼自有主意地從她筆下生出,圖未完成,男人影像四周泛生着濃濃霧氣,她看不清楚全貌,卻看得出他的氣質冰冷,且狀似無心。

     發現了自己無意識的畫作後,她被吓到了。

     因為這男人,偶爾也會出現在她的夢裡。

     她該認得他嗎?該記得他嗎?但絞盡了腦汁,她腦袋裡還是隻有一片空白,不單如此,還引發了強烈的頭疼,那足以摧毀人類意志力的頭疼。

     她強迫自己停下,如果忘記他能讓她不再頭疼,那麼,她心甘情願。

     創作心情遭遊人打斷,她收拾畫具準備離去,雖然不悅,卻沒忘了那毀掉她美好心情的罪魁禍首--那幅側影速寫。

     其實她早該扔了它的,因為它老害她頭疼,但她始終辦不到,不但辦不到,還喜歡拎着它,借口說是畫沒完成,所以得帶着随時補上幾筆,夜裡上床,她也常會傻傻盯着它才能入睡,畫中男人眼神如冰,但她卻莫名其妙地感覺到安心。

     她不懂,也沒打算去弄懂,内心深處她似乎知悉,去探究,隻會挖到一個已經結了痂的傷口,基于人類自我防禦的本能,所以她不想弄懂。

     她帶着畫具先在路邊咖啡館喝了杯熱拿鐵,待心情平複後,再繼續前進。

     她住的地方離這裡有些距離,她是可以搭地鐵到巴比肯下車的,但她不想,她喜歡走路,走路可以讓人澄清思路。

     二十分鐘後,她走到了巴比肯的YMCA,那是處基督教青年會館,也是她上班兼住宿的地方。

     進入會館後,她淡然地向坐在櫃台裡的喬拉茵打了個招呼,然後踱向位于會館後方的員工宿舍。

     在這裡她沒有朋友,隻有點頭之交的同事,一來她的身世成謎,二來,是她始終未卸的自我防禦性太強。

     她在心裡築了道牆,保護着自己的同時,自然而然地也隔絕了别人。

     位于巴比肯的YMCA,深受各國青年遊子喜愛,價格公道,且位于地鐵站旁,交通便捷,附近又有着随處可見的博物館,如著名的倫敦博物館及巴比肯藝術中心等,此外,超市就在附近,如果想在倫敦做一趟精打細算的旅遊,那麼,它肯定是最佳選擇。

     也正因為如此,雖然擁有兩百四十間客房,卻需要在半個月前就先預約,否則很難訂到房間,住在這裡的旅客,可以自由使用健身房設施以及電視間,會館正是所謂的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她在房裡睡了一覺,起身後外頭天色已經全部暗下,看來,應是同樣平凡無奇的夜晚吧。

    她瞄了眼小鬧鐘,發現是輪到她值夜班的時候了。

     她跳下床,到浴室裡快速梳洗。

    她喜歡值夜班,那會讓她次日睡得死沉,睡得無夢,夢不到那個會讓她患頭疼的男人。

     她來到櫃台,聽着喬拉茵的工作轉接交代。

     喬拉茵趕着回家帶小孩,行色匆忙,她則是一貫的安詳自若,沒人像她的,毫無家累又無朋友,所以壓根不用去考慮其它的問題,也正因為這樣,會館裡值夜班的人經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