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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潑髒水。

    唉!” 高考作弊案弄得阮克剛坐立不安,他身邊的水立鴻看出來了。

     “校長,說到底是段力維捅婁子,他背着你幹的,你别往心裡去。

    ”水立鴻安慰說。

    她注意到,平常校長喝茶很講究,今天茶杯裡頭天剩下的殘根卻沒有換,反映出他心緒不甯。

     阮克剛輕歎一口氣。

    水立鴻拿茶杯到水房刷洗幹淨,然後泡上一杯熱茶,阮克剛心裡有點兒感動。

     “校長,濁者自濁,清者自清,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你大可不必唉聲歎氣。

    看看你,才兩天工夫,人都顯得憔悴了。

    你平常不這樣啊,阮校長是誰啊?”水立鴻語帶調侃,眼神裡充溢着關切之情。

    沒有了别人,水立鴻在阮克剛面前說話很随意,畢竟他們年齡差距不大,又是同一大學的師兄妹,盡管到公開場合水立鴻能擺正辦公室主任和校長的關系,但私下裡她拿阮克剛當朋友。

    時間長了,她與阮克剛之間除了同事、校友、上下級關系外,還多了幾分女人對男人的關切,甚至,水立鴻不得不承認,她内心對阮克剛有幾分傾慕,時時牽挂,割舍不下的感覺。

    水立鴻看上去風風火火,有時在酒桌上紅顔不讓須眉,但她内心不乏女人的細膩和柔情。

    朦朦胧胧傾慕頂頭上司她并不覺得可怕,男人女人在一起接觸頻繁,日久生情非常自然,況且水立鴻不是刻意的,更沒有功利的想法,也不會去幹擾和破壞對方的家庭生活,這種純天然綠色健康的男女之情有什麼不好?既然好,為什麼要壓抑要隐藏?那樣才不符合我水立鴻的性格呢! “校長不是人當的。

    ”阮克剛說。

    和頗具風韻的女下屬單獨相處,阮克剛更像一個真實的男人。

    他接過水立鴻遞上的茶杯,吹了吹,品一小口,鐵觀音特有的醇厚甘鮮沁人心脾,阮克剛一下子覺得心裡安然了。

     “‘校長’隻是個職務,或者說是個招牌、幌子,‘阮克剛’才是個人。

    ‘校長’就是‘人’當的,不當‘校長’阮克剛照樣是個‘人’——很不錯的‘人’。

    ”水立鴻說。

    她的一雙大眼睛直視阮克剛,狡黠而又含情脈脈。

     “像繞口令,我聽不懂。

    ”其實阮克剛完全聽得懂,也能讀懂水立鴻眼神中的内容。

     “懂不懂又有什麼要緊?”水立鴻莞爾一笑。

     阮克剛心裡熨帖多了。

    杯子裡的茶香令人陶醉。

     水立鴻忙别的事情去了,阮克剛心裡升騰起對另外一個女人的念想。

    水立鴻不錯,善解人意,行為、語言和眼神中充滿對他的關切,甚至還有閃閃爍爍的男女之情,但對她,阮克剛有最後的防線。

    他認為自己和水立鴻走得夠近,再往前跨出一步會面臨危險。

    兔子不吃窩邊草,校辦室主任隻能是校長身邊的工作人員,而不能是别的。

    可田雨荷不一樣,她畢竟不是“窩邊草”,她是真真切切的美麗情人,除了心靈慰藉,和她可以有肌膚之親! 阮克剛正想着田雨荷,田雨荷找上門來了。

     “你怎麼來了?”聽見敲門,阮克剛拉開門扉,面前站着他熱切期盼的美女,“也不打電話,想給我一個驚喜?” “嘁,我哪顧得上浪漫?讓領導收拾一頓,趕緊将功補過來了。

    ”田雨荷撅着嘴說。

     “什麼功呀過呀的?我不懂。

    ”阮克剛關上門,想閃電式親吻一下,聊以解渴。

     “這是辦公室,我的大校長!你的周圍布滿了窺視的目光。

    你不怕,我還害怕呢。

    ”田雨荷很靈巧的躲開了。

     “說吧,領導怎麼敢收拾你,憑什麼?”阮克剛不得不抑制住沖動,給田雨荷沏了茶。

     “還不是因為你的一畝三分地出了大事情,嫌我沒有及時發現及時報道,讓外面媒體占了先,弄得日報有些被動。

    被動的又不是我們一家,龍川市所有新聞媒體事先都沒動靜。

    再說,領導一貫的宣傳理念是報喜不報憂,高考作弊是醜事,别說我沒有采訪到,就是掌握了這方面的材料,也不敢貿然披露吧?何況醜聞出現在市一中。

    ”田雨荷慢聲細語,阮克剛聽了心裡卻變得沉重。

     “真是一樁醜聞,我當校長一點兒臉面都沒有。

    段力維那小子膽大妄為。

    ”阮克剛說。

     “外面風聲可大啦。

    老百姓說啥的都有,普遍的看法認為背後還有文章,案子絕不是段力維一個人犯的。

    克剛,你該沒有涉案吧?” “我?你看我像違法亂紀、胡作非為的人嗎?盡管沒有我的事,可作為市一中校長我難辭其咎。

    ” “沒涉案就好,最多是領導責任,失察之過。

    他們不會把你怎麼樣。

    ” “行政處分恐怕少不了。

    嚴重的話也許會坐牢。

    ” “不會,别自己吓唬自己。

    高考作弊為什麼屢禁不止,還不是因為一考定終身的考試制度?這是中國教育的最大弊端,但目前卻沒有替代高考制度的良策。

    相比較而言,處罰高考作弊的法律條文也不完備,定罪量刑挺不容易,何況你還沒有涉案。

    ” “聽你這意思,巴不得讓我去坐牢?” “哪裡的話!”田雨荷竟然上來要和他擁吻,吓得阮克剛躲避不及。

     “領導讓來采訪,我不知道該采訪什麼。

    案子正在偵破,警方也不願對外透漏内情,況且外面的媒體追得很緊,本市媒體還能幹點啥?我們領導簡直為難本小姐嘛。

    要麼你說幾句,市一中高度重視雲雲,粉飾一下太平,推卸一下責任。

    要不我怎麼交差呢?”田雨荷撅着小嘴說。

     “拉倒吧。

    市一中本來夠倒黴,你還讓我到報紙上丢人現眼?給你們老總說,市一中拒絕采訪。

    ”阮克剛說。

     “管它呢!這任務本來很難完成,老總還能把我吃了?不過我既然來了,也不能白來,咱倆一起吃飯吧,我請客,算給你壓驚。

    ”田雨荷建議說。

     “好好好,正想聚一聚呢,你要不來,我就找你去了。

    你請客,我買單。

    ” 于是兩人出去小酌,并且依慣例在飯後操練床戲。

     阮克剛很晚才回到家。

    妻子馬蘭盯着老公的臉看了半天,阮克剛有點兒心虛,不敢直視老婆的眼睛。

     “你看你,這幾天明顯瘦了,眼睛都紅了。

    壓力太大了吧?還喝酒,也不早點兒回來。

    ”馬蘭嗔怪道。

     “沒喝多少。

    當個破校長,啥時候能沒有壓力?”阮克剛很和藹地說。

    知妻莫如夫,他了解馬蘭的賢惠和善良,平常對老婆也很客氣,何況剛剛和别的女人幽會過,内心還有一份歉疚。

     “洗腳吧。

    ”馬蘭給老公弄來熱水。

     “謝謝你,馬蘭。

    ”阮克剛道謝明明發自肺腑,但自己覺得很假,好像故意制造相敬如賓的假象。

     上得床來,馬蘭對他是一種關懷的、體貼的愛撫,阮克剛心裡過意不去,想盡一次丈夫的責任,但憂慮力不從心。

     “睡吧,你最近太累了。

    ”馬蘭說。

     阮克剛如遇大赦般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