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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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猶如光與暗的綜合體,清朗俊顔和有禮、平易近人的态度,往往讓人忽略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深沉内在。

     他的聰明才智與内心怨恨,将是促使他前進的動力,讓他接管歐氏,會是一項絕佳的投資。

     “好好的表現吧!哈……”歐由華期待般的大笑出聲。

     時光荏苒,淩冱在歐家巳待了三年,這三年間,歐由華就像要考驗淩冱的學習能力般,在短時間内把所有商場上的應對進退全教授給淩冱。

     而淩冱也不負歐由華的期望,他在“歐氏聯盟”中開創出一番屬于自己的新格局,他除了備受歐由華的重用外,在歐家,他更是人人敬重的“少爺”。

     三年來,他的日子可說是順利平穩,一切都如他所願的進行着,但,就像世事難料般……或者,也可說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上個晴朗無雪的冬日清晨,歐由華被傭人發現,安詳的在睡眠中死去。

     沒有疾病、沒有傷痛,就像水在空氣中蒸發般,歐由華沒有驚動任何人,安安靜靜的走完他的五十八年。

     簡單而肅穆的辦完歐由華的喪禮後,淩冱所面對的便是“歐氏聯盟”裡,各個股東對繼承權的争奪戰。

     由于,歐由華是突然猝死的,因此他并沒有留下任何遺言明定誰為繼承人,才導緻“歐氏”今日的混亂局面。

     “叩、叩、叩!” 正當淩冱出神之際,門外傳來擾人的敲門聲。

     “進來!”淩冱揉揉酸疼的鼻梁骨,冷冷的命令。

     韓峻無聲無息的來到淩冱桌前。

    “歐小姐回來了。

    ”狹長的狐狸眼,無波無紋地看着淩冱。

     聞言,淩冱放下手中的鋼筆,自案上擡首看向韓峻。

    “人呢?”短暫而冷漠的語氣,傳達出些微憤怒的因子。

     “歐小姐在老爺的墓園裡。

    ”韓峻無平仄的淡答。

     “是嗎?這時候才知道盡孝道?”淩冱冷冷的嗤笑。

    起身走出辦公室。

     韓峻望着淩冱不若平日沉穩的急促步伐,深知少爺是真的被激怒了。

     淩冱駛着快車離開位于紐約中城的“歐氏聯盟大樓”。

    一路上,他的思緒始終不離那位與自己“素未謀面”的歐家小姐。

     他一直都知道,歐由華有個獨生女。

    隻是在歐家的三年來,始終未曾見過她。

     一度,他甚至懷疑這個女人存在的真實性。

    因為,在歐家并沒有任何關于她的物品,像是照片之類的。

    會知道她,也是一次歐由華酒後不經意提及的,此後,他便沒有聽說過她的事。

    直到歐由華驟逝,韓管家提醒他,該通知海外的她,回來吊唁自己的父親,他才又想起她。

     隻是,通知她之後,他等了她一個多月,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原來他以為,她至少會趕在喪禮前出現的,但,事實上,她一直都沒回來。

     而今,歐由華已入土三個月了,她才霍然出現。

     他無法猜測她回來的原因。

    是為了歐由華身後的大筆遺産嗎?抑或,為了歐氏的正統繼承權?他就是想不透,這位如謎的歐家千金,到底為何選在今天現身?車子出了鬧區,淩冱将油門踩到底,直往郊區狂飙而去。

     歐運琛一身素白,站在父親歐由華的墓地前,明眸毫無悲傷地瞪着大理石上父親意氣風發的照片。

     久久,她開口:“你連死都要這麼對我!”聲音是那麼的柔美悅耳,但,口氣卻是不近人情的冰冷。

     她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柔荑。

    “不聞不問,果然是你擅長的手段。

    ”随字逐句,美麗絕倫的臉龐泛起層層霜雪。

     撥了撥被風吹亂的發絲,她像是控訴般地繼續說:“在我的生命中,你總是那麼無聲無息。

    沒有關愛、沒有責罵,你甚至沒有叫過我一聲‘小琛’、‘運琛’,或者‘歐運琛’……你知道嗎?我幾乎忘了你這個父親。

    ” 像是不想讓美顔上的冰冷被熱淚破壞般,她強撐着眼睑,不讓眸中任何一滴淚滴落。

    “走得這麼無聲無息,也是對我的漠視吧!” “因為我不是你最愛的女人生的小孩,所以不夠資格在你的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是吧?”充滿悲切的話語,一字一句地從她口中輕瀉而出,透露了她心中極欲隐藏的情緒。

     “不參加你的喪禮,是因為我還有這點自知之明。

    ”諷刺般的輕揚唇角,她銀鈴般的笑聲細細地飄在風裡。

     細不可聞的女性輕笑聲,随着風,鼓動了淩冱的耳膜,頓住步伐,他微微眯起星眸,将焦點調至遠處—— 一抹纖纖白影就這麼映入眼簾。

     是她吧!她就是義父歐由華的獨生女? 淩冱斂起眸光,邁開修長的腿,踏着墓園裡的碎石小徑,走向歐運琛。

     “你可出現了,歐小姐!是回來盡孝道,還是為了遺産?”淩冱悄然的站定在歐運琛後方兩公尺處,一開口便是譏諷之言。

     随冷風而來的清冽男低音,讓沉思中的歐運琛一凜,她緩緩轉身看向來人—— 像是被冰藍的海水浸入鼻腔,歐運琛霎時亂了呼吸,十歲時的記憶,随着眼前男人的臉,浮現在腦海。

     恍若海水已侵蝕她的中樞神經,她的意識瞬間模糊,在還來不及聽清楚男人的話前,便掉入無盡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