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坐而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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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國,這種小案子你這個大老闆也感興趣?”石存山用誘供的口吻問。

     “别逗了,石存山,這案子還小嗎?誰不知道這具男屍是從上遊钼礦漂下來的,口袋裡的礦石碎屑還是你發現的呢,對吧?”鄭衛國洋洋得意地問。

     “那又怎麼樣?”石存山頓時警覺起來。

     “怎麼樣?你們不是成立了秘密專案組了嗎?我聽說鄧副市長親自挂帥,有這事吧?”鄭衛國往金煙嘴裡塞了一支煙,點上火慢慢悠悠地吸着問。

     “衛國,你對這個案子怎麼這麼感興趣?”石存山笑裡藏刀地問。

     “存山,我不是感興趣,隻是好奇,钼礦是個馬蜂窩,你這一劍捅上,小心被馬蜂蜇了!” “衛國,聽你這口氣好像知道誰是馬蜂了?”石存山步步緊逼地問。

     “存山,你可别害我,我和通哥、懷遠都曾經在馬蜂窩裡呆過,知道别人捅一劍的滋味,我不過是憑借第六感覺提醒老兄,江湖險惡呀!” “衛國,你說的江湖在哪兒?”石存山也點了一支煙吞雲吐霧地問。

     “經過‘肖賈大案’後我才發現真正的江湖在人的心裡,心有多險,江湖就有多險;心有多惡,江湖就有多惡!” 鄭衛國還沒說完,丁能通接着話茬兒說:“這麼說,心有多大,江湖就有多大了。

    我看呀,是你們倆武俠小說看多了,這世上哪有什麼江湖,江湖像鬼神一樣,都是人杜撰出來,自己吓唬自己的東西。

    ” “江湖的稱謂最早是由莊子提出來的,”顧懷遠插嘴道,“出自《莊子·大宗師篇》,原句是‘泉涸,魚雙與予處處于陸,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莊子曆來以寓言的形式闡述玄妙的真理,可謂寸字寸金。

    江湖不是小溪,也不是大海。

    之所以不是溪水,是因為溪水不能容納更多,給人的感覺更是潺潺細水,清澈見底,我們不忍心看到它渾濁;之所以不是大海,是因為大海廣闊洶湧,深不可測,心中隻有敬畏,感覺望而卻步。

    隻有江湖,才能真正表現人的處境,江有溪之隽永綿長,而且有奔騰之勢,複雜的水境泥沙混雜;湖有海的深沉,無窮的生命蘊涵其中。

    人之悲哀,就在于江湖。

    所以古龍先生在一本武俠小說中借殺手燕十三之口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還說,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什麼是江湖?恩怨就是江湖。

    因為隻要有人,就有恩怨,正如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樣,一千個人心中就有一千個江湖。

    再深一點說,在中國人心中,江湖早就成了一個具有獨特文化内涵的概念。

    中國古代的隐士往往與政治有關,基本上有兩種:一種因不能跻身朝廷和官場而退居江湖,一種因不願為現實政治所束縛而退居江湖,前者基本是儒家隐士,後者基本上為道家隐士。

    他們都是正統社會的知識分子,屬于所謂‘士’的階層。

    所以,隐士不管怎麼隐退山林仍然是正常社會的一個組成部分,隐居隻不過是他們生活的一種狀态,一種與入世相對的出世狀态,算不得江湖。

    其實真正的江湖是指與正統社會相對立的一個秘密社會,這個秘密社會不一定有完全統一的組織形式、固定的法律規範,但它有形形色色的人物、五花八門的團體、相對穩定的規矩和道義原則、稀奇古怪的語言,它們共同構成了江湖這一充滿神秘色彩的奇異世界。

    這個世界不再是一個地域,從地域上根本無法找到江湖,江湖與正常社會共有一個地域,那就是中國這片遼闊的土地,江湖之所以能獨立成一領域,是由于它那為常人無法了解的秘密文化。

    通過這一秘密文化,江湖得以寄生在正常社會之中。

    ” “懷遠,那按你的理論,官場就是最典型的江湖。

    ”丁能通插話說。

     “怎見得?”顧懷遠感興趣地問。

     “官場上流行幾千年的謀權、掌權、固權的潛規則不就是你說的秘密文化嗎?” “能通,你說的這些秘密文化都是腐敗文化,是文化垃圾。

    ”石存山不屑地說。

     “但是腐敗文化在中國卻落地生根了。

    我給你們說個事,你們可能不相信,但确實是真的,林娟娟和袁錫藩雖然離了婚,但是沒有袁錫藩,林娟娟也不會有今天,快過年了,娟娟讓我陪她去昌山監獄看看袁錫藩。

    通哥,錢學禮和袁錫藩都關在昌山監獄。

    ”鄭衛國叼着金煙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