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八十五 島夷桓玄 海夷馮跋 島夷劉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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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遣雍州刺史、竟陵王誕率其将薛安都、柳元景等入盧氏,進攻弘農。

    诏洛州刺史張提率衆度崤,蒲城鎮将何難于風陵堆濟河,秦州刺史杜道生至阌鄉。

    元景退走。

     十一月,車駕從東安山出下邳,義隆鄒山戍主、魯一陽一陽一平二郡太守崔邪利降。

    楚王建、南康侯杜道俊進軍清西,至留建成。

    義隆鎮軍劉駿參軍馬文恭至蕭城,軍主嵇玄敬至留城,并為觇候,見官軍俱時退走。

    永昌王仁攻懸瓠,拔之,獲義隆守将趙淮,過定項城,破尉武戍,執其戍主。

    進攻壽一陽一,屯兵于孫叔敖家,掠馬頭、鐘離二郡。

    義隆遣左軍将軍劉康祖赴壽一陽一,與仁相遇,仁大破之,盡坑其衆,斬康祖,傳首示壽春,獲其将胡盛之、王羅漢等。

    以所斬首使軍士曳之,繞城三匝,積之城西,高與城齊。

    劉铄乃焚四郭廬舍,嬰城固守。

    車駕至盱眙、淮、泗。

    義隆遣輔國将軍臧質率師至盱眙,頓軍城北。

    六軍于上流濟淮,質遣司馬胡崇之等率所領于山上立營,建威将軍一毛一熙祚據城前大浦。

    诏攻二軍,斬崇之、熙祚等及佗首數千級,衆悉赴水死。

    淮南之民皆詣軍降。

    高梁王那出山一陽一,永昌王仁于壽一陽一出橫江,凡所經過,莫不風一靡一。

    車駕登于瓜步,伐葦結筏,示欲渡江。

    義隆大懼,欲走吳會。

    建業士女鹹荷擔而立。

    義隆遣黃延年朝于行宮,獻百牢,貢其方物,并請和,求進女于皇孫。

    世祖以師婚非禮,許和而不許婚。

     初,義隆欲遣軍侵境,其臣江湛、徐湛之贊成其事,而義隆太子劭與蕭思話、沈慶之謂義隆曰:“昔檀道濟、到彥之無利而反,今将帥士衆不及于前,不可輕動兵甲。

    ”時湛等在坐,義隆使與慶之諾議。

    慶之曰:“治國如治家,耕當問奴,織當問婢,今欲伐國,而與白面書生輩謀之,事何由濟。

    ”義隆大笑,遂不納慶之言。

    至是,登石頭城樓而望,甚有憂色,歎曰:“若檀道濟在,豈應至此!”劭乃委罪于江、徐。

    義隆曰:“引自吾意,不關二人也。

    ” 正平元年正月,世祖飨會于瓜步,既許和好,诏班師。

    其江北之民歸隆者數十萬計。

    凡克南兗、豫、徐、兗、青、冀六州,其軍鋒殺掠不可勝算。

    時義隆江北蕭條,境内搔擾。

    義隆慮義康為亂,遣使殺之,葬以侯禮。

    義隆慚恚,歸罪于下,降義恭為儀同三司,蕭斌、王玄谟并免所居職。

    十月,義隆遣其将軍孫蓋等朝貢。

     興安九年,義隆遣撫軍将軍蕭思話率其将張永等攻碻磝,诏諸軍擊破之,永等退走。

    思話遣建武将軍垣護之至梁山逆軍,尚書韓茂率騎逆擊之,思話退還麋溝。

    義隆又遣雍州刺史臧質向崤陝,梁州刺史劉秀之、輔國将軍楊文德出子午。

    豫州刺史長孫蘭遣騎破之,季之等僅以身免。

    臧質、柳元景、薛安都等至關并相繼敗走。

     是年,義隆太子劭及始興王休明令女巫嚴道育咒詛義隆,事發,義隆憤愧自失,廢于政事。

    乃議黜劭殺休明,屢召尚書仆射徐湛之、吏部尚書江湛、侍中王僧綽等謀議。

    僧綽曰:“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惟願以義割恩,略小不忍。

    不爾,便應坦懷如初,無煩疑論,不可使難生慮表,取笑千載。

    ”義隆曰:“卿可謂能斷大事,此不可不殷勤三思。

    義康始死,人謂我無複慈一愛一之道”僧綽又雲:“臣恐千載之後,言陛下易于裁弟,難于廢子。

    ”義隆默然。

     休明母潘有一寵一于義隆,義隆以廢立之謀告之。

    潘請赦,弗許,遂告休明。

    休明馳報劭,劭知己當廢,遂夜召左右隊主陳、叔兒、詹齊帥張超之、任建之等總二千餘人被甲自衛。

    又召左衛率袁淑、中舍人殷仲素、左積一弩一将軍王正見,又呼左軍長史蕭斌。

    劭曰:“朝廷信讒,當見罪廢,内省無過,不能受枉,明當入殿,卿等必不得異。

    ”乃遍拜告哀。

    衆皆驚,不得答。

    袁淑良久曰:“自古無此類,願加善思。

    ”劭怒變色,于是左右鹹雲伏聽令旨。

    明晨斬淑。

    劭守萬春門,乃告門者曰:“我受敕入,有所收,可助我督後隊令速。

    ”劭又詐義隆敕雲:“魯秀謀反,汝明可守關,将兵入讨也。

    ”故士卒信之。

    超之等率十餘人走入雲龍門,拔刃徑登含章殿。

    義隆夜與徐湛之屏人閑語,時猶未訖,門戶并無侍衛。

    義隆迫急,以幾自鄣,兵刃交下,五指俱落。

    超之斬義隆,徐湛之為亂兵所害。

    劭分遣掩江湛之,斬之。

    休明時在西州,來屯中堂。

    劭又使兵殺休明母。

    是日,劭登殿受玺绶,下書曰:“徐湛之、江湛殺逆無狀,吾勒兵入殿,已無所及,号惋崩恤,心肝破裂。

    今罪人斯得,元兇克殄,蔔世靈祚,永享無窮,思與億兆覃茲更始,可大赦天下,改元嘉三十年為太初元年。

    ” 劭弟駿,時為江州刺史。

    先以西一陽一蠻反,義隆令東宮步兵校尉沈慶之、襄一陽一太守柳元景、司空中兵參軍宗悫并讨之。

    駿出次五洲,斬劭使于軍門。

    司徒義宣、雍州刺史臧質、司州刺史魯爽同舉兵。

    駿以沈慶之、柳元景、宗悫為前軍。

    駿谘議參軍顔竣專主軍謀。

    劭葬義隆,托疾不出。

    臧質子敦逃走,劭乃悉聚諸王及大臣徙入城内,移南岸百姓渡淮,貴賤皆被驅一逼一,建業淆亂。

    駿等發尋一陽一,檄至,劭乃移駿數子于侍中省,義宣諸男于大倉屋,以兵守之;使其将魯秀、王羅漢等為水陸之備,休明乃蕭斌為之謀主;焚除淮中船舫。

    駿至南洲,頓漂洲,令柳元景等擊劭,劭衆崩潰,奔走還宮。

    義恭單馬奔駿,勸即位。

    劭大怒,遣休明就西省殺義恭子南豐王朗等十二人。

     駿乃僭即大位于新亭。

    于是擒劭、休明,并枭首大桁,暴一屍一于市,經日壞爛,投之水中,男一女妃妾一皆從戮。

    時人為之語曰:“遙望建康城,小江逆流萦,前見子殺父,後見弟殺兄。

    ”興光元年,駿改年曰孝建。

    其中軍府錄事參軍周殷啟駿曰:“今士大夫父母在而兄弟異計,十家而七;庶人父子殊産,八家而五。

    凡甚者乃危亡不相知,饑寒不相恤,又疾讒害其間,不可稱數。

    宜明其禁,以易其風。

    ”俗弊如此,駿不能革。

     臧質遣使說荊州刺史南郡王義宣曰:“有大才,負大功,挾震主威,自古鮮有全者。

    宜在人前,早有處分。

    ”義宣使要豫州刺史魯爽、兗州刺史徐遺寶、司州刺史魯秀等,克秋起兵。

    爽時昏醉,即日便戴黃标,稱建平元年,闆義宣為天子,遣信至建業迎弟瑜。

    由是駿知爽反,惶懼,欲遣迎義宣,其竟陵王誕執議不許,乃遣左衛将軍王玄谟率衆讨爽,領軍将軍柳元景、鎮軍将軍沈慶之讨義宣。

    臧質不戍大雷,馳報義宣,抗表以誅元景為名。

    遣軍就質,使爽與質會于江上。

    玄谟屯兵梁山。

    義宣率衆至尋一陽一,與質俱下。

    雍州刺史朱修之不從義宣。

    臧質進計曰:“今萬人取南州,則梁山中絕;萬人守梁山,玄谟必不敢動。

    下官浮舟外江,直向石頭,此上策也。

    ”義宣将從之,其谘議劉谌之曰:“質不求前驅,兇志難測,不如盡銳攻梁山,事克,然後長驅,萬安之計也。

    ”義宣乃止。

    義宣遣劉谌之就質,步攻東壘。

    義宣進自蕪湖,赴梁山,屯兵西岸。

    玄谟拒質,駿将軍護之、薛安都又摧破之。

    義宣衆潰,因風放火,焚其舟艦。

    義宣閉船大泣,因而迸逸。

    走至江陵,荊州司馬竺超民具儀服迎之,左右相率潰叛,超民送付刺一奸一。

    朱修之于獄殺之。

     太安二年,駿改年為大明。

    駿于新亭造中興佛寺,設齋,忽有一僧形貌有異,衆皆愕然。

    問其名,答雲名惠明,從天安寺來。

    言竟,倏然而滅,乃改為天安寺。

    至天安初而彭城歸國。

    四年,駿遣其将殷孝祖寇濟州,高宗遣清水公封敕文等擊走之,又诏征西将軍支豹子擊孝祖于清東。

    五年,豹子還,遂掠地至高平,大獲而還。

     駿以其南兗州刺史竟陵王誕得士庶之心,内畏忌之。

    誕不自安,乃治城多聚糧仗。

    駿大怒,貶誕爵為侯,遣兗州刺史垣阆、給事中戴明寶讨之。

    誕遣衆出戰,斬垣阆。

    誕表駿曰:“往年元兇禍逆,陛下入讨,臣背兇赴順,可謂常節。

    及丞相構難,臧魯協從,朝野忄兄忽,鹹懷憂懼。

    陛下欲建百官羽儀星馳推奉,臣前後固執,末方賜從。

    社稷獲全,是誰之力?陛下接遇殷勤,屢加崇龐,骠騎、揚州,旬月移授。

    恩秩頻煩,複賜徐兗,仰屈皇輿,遠相餞送。

    臣一遇之感,如何以忘,庶希偕老,永相娛慰。

    豈謂陛下信用讒言,遂令小人來相掩襲。

    不任枉酷,即加誅揃,雀鼠貪生,仰違诏敕。

    今親勒部曲,鎮扡徐兗。

    昔緣何福,同生皇家;今有何罪,便成胡越。

    陵鋒奮戈,萬沒豈顧,定蕩之期,冀在旦夕。

    右軍、宣簡,爰及武昌,皆以無罪,并遇枉酷。

    臣有何過,複至于此?陛下宮闱之醜,豈可一二。

    臨紙悲塞,不止所言。

    ”駿以沈慶之前軍讨之,親勞軍人,賜以金帛。

    慶之軍敗退,傷者十四五。

    駿大怒,将自往。

    久乃拔之,斬誕傳首。

    誕母殷、妻徐并自一殺。

    城内誅者數千人,或先鞭殺而行戮。

    并移首于石頭南岸,以為京觀,至于風晨雨夜,辄聞哀号之響。

     駿一婬一亂無度,蒸其母路氏,穢污之一聲,布于歐越。

    東揚州刺史顔竣恃舊,每戲弄之,駿慚怒殺竣。

    和平元年七月,駿使其散騎常侍明僧皓朝貢。

    二年三月,又使其散騎常侍尹顯朝貢。

    駿雍州刺史、海陵王休茂謀将除駿,參軍尹玄慶斬休茂。

    是歲,凡諸郡士族婚宦點雜者,悉黜為将吏,而人情驚怨,并不服役,逃竄山湖,聚為寇盜。

    侍中沈懷文苦谏不納。

    三年三月,駿使其散騎常侍嚴靈護朝貢。

    以沈懷文數直谏,付廷尉殺之。

    駿一寵一姬殷死,贈貴妃,谥曰宣。

    及葬龍山,給銮辂、九旒、黃屋、左纛、羽葆、鼓吹、班劍、虎贲。

    龍轜之麗,功妙萬端,山池雲鳳之屬,皆裝以衆寶,繡帷珠帶,重鈴疊眊,儀服之盛,古今鮮有。

    駿自殷死,常懷悲恻,神情罔罔,廢棄政事。

    或親至殷靈一床一,酌奠酒飲之,既而恸哭流連,不能自反。

    其耽昏若此。

    四年,獵于烏江之傍口,又遊湖縣之滿山,并與母同行,宣一婬一肆意。

    五年,三吳大饑,人食草木皮葉,親屬互相販鬻,劫掠蜂起,死者不可勝數。

    是年駿死。

     子子業立,一性一尤兇悖。

    其母疾笃,遣呼子業,子業曰:“病人間多鬼,那可往?”其母怒,語待者曰:“将刀來破我腹,那得生如馨兒!”六年,改為永光。

    以奄人華願兒為散騎常侍,遊止必同。

    越騎校尉戴法興屢相裁割,願兒深以為隙。

    或謂法興為真天子,子業為赝天子,願兒具以聞,子業乃殺法興。

    骠騎将軍柳元景、尚書左仆射顔師伯欲廢子業,立太宰義恭,以告沈慶之,慶之告子業。

    子業出兵誅義恭,遂刳剔支體,一抽一裂心藏,挑其眼睛,投之蜜中,謂之鬼目粽。

    又殺柳元景、顔師伯,并諸子及弟侄。

    乃改年為景和。

    子業除去喪禮,服錦縠之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