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八十三 匈奴劉聰 羯胡石勒 鐵弗劉虎 徒何慕容廆 臨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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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建國于棘城之北。

    祖木延,從毋丘儉征高麗有功,加号左賢王。

    父涉歸,以勳進拜鮮卑單于,遷邑遼東。

    涉歸死,廆代領部落。

    以遼東僻遠,徙于徒何之青山。

    穆帝之世,頗為東部之患,左賢王普根擊走之,乃脩和親。

    晉愍帝拜廆鎮軍将軍,昌黎、遼東二國公。

    平文之末,廆複侵東部,擊破之。

    王浚稱制,以廆為散騎常待、冠軍将軍、前鋒大都督、大單于。

    廆以非王命所授,拒之”廆死,子元真代立。

     元真,小字萬年,名犯恭宗廟諱。

    元真既襲,弟仁叛于遼東之平郭,與元真相攻,元真讨斬之。

    乃号年為元年,自稱燕王,置官如魏武輔漢故事。

    石虎率衆伐元真,元真擊走之。

    建國二年,帝納元真女為後。

    元真襲石虎,至于高一陽一,掠徙幽冀二州三萬戶而還。

    四年,元真遣使朝貢,城加龍城而都焉。

    元真征高麗,大破之,遂入丸都,掘高麗王钊父利墓,載其一屍一,并其母妻、珍寶,掠男一女五萬餘口,焚其宮室,毀丸都而歸。

    钊單馬遁走,後稱臣于元真,乃歸其父一屍一。

    又大破宇文,闼地千裡,徙其部民五萬餘家于昌黎。

    元真死,子俊統任。

     俊,字宣英。

    既襲位,号年為元年。

    聞石氏亂,乃砺甲嚴兵,将為進取之計。

    鑿山除道,入自盧龍,克薊城而都之。

    進克中山、常山,大破冉闵于魏昌廉台,擒之。

    闵太子叡固守鄴城,進師攻鄴,克之。

    建國十五年,俊僭稱皇帝,置百官,号年元玺,國稱大燕,郊祀天地。

    十六年,遣使朝貢。

    俊自薊遷都于鄴,号年為光壽。

    俊死,子暐統任。

     暐,字景茂,俊之第三子也。

    既僭立,号年建熙。

    暐政無綱紀,時人知其将滅。

    有神降于鄴,自稱“湘女”,有聲,與人相接,數日而去。

    僭晉将桓溫率衆伐暐。

    至于枋頭,暐叔父垂擊走之。

    垂有大功,暐不能賞,方欲殺之,垂怒,奔苻堅。

    堅遣将王猛伐鄴,擒暐,封新興侯,後拜尚書。

     太祖之七年,苻堅敗于淮南,垂叛,攻苻丕于鄴。

    暐弟濟北王泓,先為北地長史,聞垂攻鄴,亡奔關東,收諸馬牧鮮卑,衆至數千,還屯華一陰一。

    暐乃潛使諸弟及宗人起兵于外。

    堅遣将軍張永步騎五千擊之。

    為泓所敗。

    泓衆遂盛。

    ,自稱使持節、大都督、陝西諸軍事、大将軍、雍州牧、濟北王,推垂為承相、都督陝東諸軍事、領大司馬、冀州牧、吳王。

    堅遣子钜鹿公叡伐泓。

    泓弟中山王沖,先為平一陽一太守,亦起兵河東,有衆二萬。

    泓大破叡軍,斬叡。

    沖為堅将窦沖所破,棄其步衆,率鮮卑騎八千奔于泓軍。

    泓衆至十餘萬。

    遣使謂堅曰:“秦為無道,滅我社稷。

    今天誘其衷,秦師傾敗,将欲興複大燕。

    吳王已定關東。

    可速資備大駕,奉送乘輿并宗室功臣之家,泓當率關中燕人翼衛皇帝,還返鄴都。

    與秦以虎牢為界,分王天下,永為鄰好,不複為秦之患也。

    ”堅怒責暐曰:“卿雖曰破滅,其實若歸,奈何因王師小敗,猖悖若是!泓書如此,卿欲去者,朕當相資。

    ”暐叩頭流血,涕泣陳謝。

    堅久之曰:“此自三豎之罪,非卿之過。

    ”複其位,待之如初。

    命暐以書招喻垂及泓、沖,使息兵還長安,恕其反叛之咎。

    而暐密遣使謂泓曰:“今秦數已終,社稷不輕,勉建大業。

    可以吳王為大将軍,領司徒,承制封拜。

    聽吾死問,汝例即尊位。

    ”泓于是進向長安,年号燕興。

     泓謀臣高蓋、宿勤崇等以泓德望後沖,且持法苛峻,乃殺泓,立沖為皇太弟,承制行一事,置百官。

    沖去長安二百裡,堅遣子平原公晖拒之,沖大破晖軍,進據阿房。

    初,堅之滅燕,沖姊清河公主年十四,有殊色,納之,一寵一冠後一庭。

    沖年十二,亦有龍一陽一之姿,堅又幸之。

    姊一弟專一寵一,宮人莫進,長安歌之曰:“一雌複一雄,雙飛入紫宮。

    ”鹹懼為亂。

    王猛切谏,堅乃出沖。

    及其母卒,葬之以燕後之禮。

    長安又謠曰:“鳳皇,鳳皇,止阿房。

    ”堅以鳳皇非梧桐不栖,非竹實不食,乃莳梧竹數十萬株于阿房城,以待鳳皇之至。

    沖小字鳳皇,至是終為堅賊,入止阿城焉。

     暐入見堅,稽首謝曰:“弟沖不識義方,孤背國恩,臣罪應萬死。

    陛下垂天地之容,臣蒙更生之惠。

    臣二子昨婚,明當三日,愚欲暫屈銮駕,幸臣私第。

    ”堅許之。

    暐出,術士王嘉曰:“椎蘆作蘧篨,不成文章;會天大雨,不得殺羊。

    ”言暐将殺堅而不果也。

    堅與群臣莫之能解。

    是夜大雨,晨不果出。

    初,暐之遣諸弟起兵于外也,謀欲伏兵請堅殺之。

    時鮮卑在城者猶有千餘人,暐令其帥悉羅騰、屈突鐵侯等潛告之曰:“官今使吾外鎮,聽舊人悉随。

    可于某日會集某處。

    ”鮮卑信之。

    北部人突賢之妹,為堅左将軍窦沖小妻,賢與妹别,妹請沖留其兄。

    沖馳入白堅,堅大驚,召騰問之,騰具首服。

    乃誅暐父子及其宗族,城内鮮卑無少長男一女皆殺之。

    廆弟運,運孫永。

     永,字叔明。

    暐既為苻堅所并,永徙于長安,家貧,夫妻常賣靴于市。

    及暐為堅所殺也,沖乃自稱尊号,以永為小将。

    沖與左将軍苟池大戰于骊山,永力戰有功,斬池等數千級。

    堅大怒,複遣領軍将軍楊定率左右一精一騎二千五百擊沖,大敗之,俘掠鮮卑萬餘而還,堅悉抗之。

    又敗沖右仆射慕容憲于灞滻之間。

    定果勇善戰,沖深憚之。

    納永計,穿馬埳以自固。

    遷永黃門郎。

     沖毒暴關中,人民流散,道路斷絕,千裡無煙。

    及堅出如五将山,沖入長安,縱兵大掠,死者不可勝計。

    初,堅之末亂也,關中土燃,無火而煙氣大起,方數十裡,月餘不滅。

    堅每臨聽訟觀,令民有怨者,舉煙于城北,觀而錄之。

    長安為之語曰:“欲得必存,當舉煙。

    ”關中謠曰:“長鞘馬鞭擊左股,太歲南行當複虜。

    ”西人呼徒何為白虜。

    沖果據長安,樂之忘歸,且以慕容垂威名夙著,跨據山東,憚不敢進,課農築室,為久安之計。

    衆鹹怨之。

    登國元年,沖左将軍韓延因民之怨,殺沖,立沖将段随為燕王,改年昌平。

    沖之入長安,王嘉謂之曰:“鳳皇,鳳皇,何不高飛還故鄉?無故在此取滅亡!” 沖敗,其左仆射慕容恆與永潛謀,襲殺段随,立宜都王子凱為燕王,号年建明,率鮮卑男一女三十餘萬口,乘輿服禦,禮樂器物去長安而東,以求為武衛将軍。

    恆弟護軍将軍韬一陰一有貳志,誘觊殺之于臨晉。

    恆怒,去之。

    永與武衛将軍刁雲率衆攻韬,韬遣司馬宿勤黎逆戰,永執而戮之。

    韬懼,出奔恆營。

    恆立慕容沖子望為帝,号年建平。

    衆悉去望奔永,永執望殺之,立慕容泓之子忠為帝,改年建武。

    忠以永為太尉,守尚書令,封河東公。

    至聞嘉,知慕容垂稱尊号,托以農要弗集,築燕熙城以自固。

    刁雲等又殺忠,推永為大都督、大将軍、大單于、雍秦梁涼四州牧、河東王,稱籓于垂。

    永以苻丕至平一陽一,恐不能自固,乃遣使求丕假道還東。

    丕不許,率衆讨永,永擊走之,進據長子。

    永僭稱帝,号年中興。

     垂攻丁零翟钊于滑台,钊請救于永,永謀于衆。

    尚書郎勃海鮑遵曰:“徐觀其弊,卞莊之舉也。

    ”中書侍郎太原張騰曰:“強弱勢殊,何弊之有!不如救之,成鼎峙之勢。

    可引兵趣中山,晝多疑兵,夜倍其火,彼必懼而還師。

    我沖其前,钊蹑其後,此天授之機,不可失也。

    ”永不從。

    钊敗降永,永以钊為車騎大将軍、東郡王。

    歲餘,謀殺永,永誅之。

     垂遣其龍骧将軍張崇攻永弟武鄉公友于晉一陽一,永遣其尚書令刁雲率衆五萬屯潞川。

    垂停鄴,月餘不進,永乘詭道伐之,乃攝諸軍還于太行轵關。

    垂進師,入自木井關,攻永從子征東将軍小逸豆歸、鎮東将軍王次多于台壁。

    永遣其從兄太尉大逸豆歸救次多等,垂将平規擊破之。

    永率衆五萬與垂戰于台壁南,為垂所敗,奔還長子,嬰城固守。

    大逸豆歸部将潛為内應,垂勒兵密進,永奔北門,為前驅所獲,垂數而戮之,并斬永公卿已下刁雲、大逸豆歸等三十餘人。

    永所統新舊民戶,及服禦、圖書、器樂、珍寶,垂盡獲之。

     垂,字道明,元真第五子也。

    甚見一寵一愛一,常目而謂諸弟曰:“此兒闊達好奇,終能破人家,或能成一人家。

    ”故名霸,字道業,恩遇逾于俊,故俊不能平之。

    及即王位,以垂墜馬傷齒,改名為,外以慕卻為名,内實惡之。

    尋以谶記之文,乃去乂,以垂為名焉。

     年十三,為偏将,所在征伐,勇冠三軍。

    俊平中原,垂為前鋒,累戰有大功。

    及僭尊号,拜黃門郎,出為安東、冀州牧,封吳王。

    以侍中、右禁将軍。

    錄留台事,鎮龍城,大收東北之和。

    曆位鎮東、平州、征南大将軍、荊兗二州牧、司隸校尉。

    以軍騎大将軍敗桓溫于枋頭,威名大震。

    不容于暐,西奔苻堅。

    堅甚重之,拜冠軍将軍,封賓都侯。

     堅敗于淮南,入于垂軍。

    子寶勸垂殺之,垂以堅遇之厚也,不聽。

    行至洛一陽一,請求拜墓,許之,遂起兵。

    攻苻丕于鄴,乃引漳水以灌之,不沒者尺餘。

    丁零翟斌怨垂,使人夜往決堰,水潰,故鄴不拔。

    垂稱燕王,置百官,年号燕元。

    引師去鄴,開苻丕西歸之路。

    丕固守鄴城,請援于司馬昌明。

    垂怒曰:“苻丕,吾縱之不能去,方引南賊規固鄴都,不可置也。

    ”乃複進師。

    丕乃棄鄴奔并州。

    垂以兄子魯一陽一王和為南中郎将,鎮鄴。

    垂定都中山。

    登國元年,垂僭稱大位,号年為建興。

    建宗廟社稷于中山,盡有幽、冀、平州之地。

     垂遣使朝貢。

    三年,太祖遣九原公儀使于垂,垂又遣使朝貢。

    四年,太祖遣陳留公虔使于垂,又遣使朝貢。

    五年,又遣秦王觚使于垂,垂留觚不遣,遂絕行人。

     垂議讨慕容永,太史令靳安言于垂曰:“彗星經尾箕之分,燕當有野死之王,不出五年,其國必亡,歲在鹑火,必克長子。

    ”垂乃止。

    安出而謂人曰:“此衆既并,終不能久。

    ”安意蓋知太祖之興也,而不敢言。

     先是,丁零翟遼叛垂,後遣使謝罪,垂不許,遼怒,遂自号大魏天王,有衆數萬,屯于滑台,與垂相擊。

    遼死,子钊代之,及垂征克滑台,钊奔長子。

    垂議征長子,諸将鹹谏,以永國未有釁,連歲征役,士卒疲怠,請待他年。

    垂将從之。

    垂弟司徒、範一陽一王德固勸垂征。

    垂曰:“司徒議與吾同,二人同心,其利斷金。

    吾計決矣。

    且吾投老,叩囊底智足以克之,不複留逆賊以累子孫。

    ”垂率步騎七萬伐永,克之。

     十年,垂遣其太子寶來寇。

    時太祖幸河南宮,乃進師臨河,築台告津,奮揚威武,連旌氵公河,東西千有餘裡。

    是時,陳留公虔五萬騎在河東,要山截谷六百餘裡,以絕其左;太原公儀十萬騎在河北,以承其後;略一陽一公遵七萬騎塞其南路。

    太祖遣捕福寶中山行人,一二盡擒,馬步無脫。

    寶乃引船列兵,亦欲南渡。

    中流,大風卒起,漂寶船數十艘泊南岸,擒其将士三百餘人。

    太祖悉賜衣服遣還。

    始寶之來,垂已有疾,自到五原,太祖斷其行路,父子問絕。

    太祖乃詭其行人之辭,令臨河告之曰:“汝父已死,何不遽還!”兄弟聞之,憂怖,以為信然。

    于是士卒駭動,往往間言,皆欲為變。

    初,寶至幽州,其所乘車軸,無故自折,占工靳安以為大兇,固勸令還,寶怒不從。

    至是問安,安對曰:“今天變人事,咎征已集,速去可免。

    ”寶逾大恐。

    安退而告人曰:“今皆将死于他鄉,一屍一骸委于草野,為烏鳥蝼蟻所食,不複見家矣。

    ” 冬十月,寶燒船夜遁。

    是時,河冰未成,寶謂太祖不能渡,故不設斥候。

    十一月,天暴風寒,冰合。

    太祖進軍濟河,留辎重,簡一精一銳二萬餘騎急追之,晨夜兼行,暮至參合陂西。

    寶在陂東,營于蟠羊山南水上。

    靳安言于寶曰:“今日西北風勁,是追軍将至之應,宜設警備,兼行速去,不然必危。

    ”寶乃使人防後。

    先步撫循,軍無節度,将士莫為盡心,行十餘裡,便皆解鞍寝卧,不覺大軍在近。

    前驅斥候,見寶軍營,還告。

    其夜,太祖部分衆軍相援,諸将羅落東西,為掎角之勢。

    約勒士卒,束馬口,銜枚無聲。

    昧爽,衆軍齊進,日出登山,下臨其營。

    寶衆晨将東引,顧見軍至,遂驚擾奔走。

    太祖縱騎騰蹑,大破之,有馬者皆蹶倒冰上,自相鎮壓,傷者萬數。

    寶乃諸父兄弟,單馬迸散,僅以身免。

    于是寶軍四五萬人,一時放仗,斂手就羁矣。

    其遺迸去者不過千餘人。

    生擒其王公文武将吏數千,獲寶一寵一妻及宮人,器甲、辎重、軍資雜财十餘萬計。

     垂複欲來寇,太史曰:“太白夕沒西方,數日後見東方,此為躁兵,先舉者亡。

    ”垂不從,鑿山開道。

    至寶前敗所,見積骸如丘,設祭吊之,死者父兄子弟遂皆嗥哭,聲震山川。

    垂慚忿嘔血,發病而還,死于上谷。

    寶僭立。

     寶,字道祐,小字庫勾,垂之第四子也。

    少而輕果,無志一操一,好人佞己。

    及為太子,砥砺自脩,朝士翕然稱之,垂亦以為克保家業。

    垂妻段氏謂垂曰:“寶資質雍容,柔而不斷,承平則為仁明之主,處難則非濟世之雄。

    今托之以大業,未見克昌之美。

    遼西、高一陽一,兒之賢者,宜擇一以樹之。

    趙王麟,一奸一詐負氣,常有輕寶之心,恐必難作。

    此自家事,宜深圖之。

    ”垂弗納。

    寶聞之,深以為恨。

    寶既僭位,年号永康。

    遣麟一逼一其母段氏曰:“後常謂主上不能繼守大統,今竟能不?宜早自裁,以全段氏。

    ”段氏怒曰:“妝兄弟尚一逼一殺母,安能保社稷!吾豈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