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三十五 盧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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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玄,字子真,範一陽一涿人也。

    曾祖谌,晉司空劉琨從事中郎。

    祖偃,父邈,并仕慕容氏為郡太守,皆以儒雅稱。

    神四年,辟召儒俊,以玄為首,授中書博士。

    司徒崔浩,玄之外兄,每與玄言,辄歎曰:“對子真,使我懷古之情更深。

    ”浩大欲齊整人倫,分明姓族。

    玄勸之曰:“夫創制立事,各有其時,樂為此者,讵幾人也?宜其三思。

    ”浩當時雖無異言,竟不納,浩敗頗亦由此。

    後轉甯朔将軍、兼散騎常侍,使劉義隆。

    義隆見之,與語良久,歎曰:“中郎,卿曾祖也。

    ”既還,病卒。

     子度世,字子遷。

    幼而聰達,有計數。

    為中書學生,應選東宮。

    弱冠,與從兄遐俱以學行為時流所重。

     度世後以崔浩事,棄官逃于高一陽一鄭罴家,罴匿之。

    使者囚罴長子,将加捶楚。

    罴戒之曰:“君子殺身以成仁,汝雖死勿言。

    ”子奉父命,遂被考掠,至乃火爇其體,因以物故,卒無所言。

    度世後令弟娶罴妹,以報其恩。

    世祖臨江,劉義隆使其殿中将軍黃延年朝貢。

    世祖問延年曰:“範一陽一盧度世坐與崔浩親通,逃命江表,應已至彼?”延對曰:“都下無聞,當必不至。

    ”世祖诏東宮赦度世宗族逃亡及藉沒者。

    度世乃出。

    赴京,拜中書侍郎,襲爵。

     興安中,兼太常卿,立保太後父遼西獻王廟,加鎮遠将軍,進爵為侯。

    後除散騎侍郎,使劉駿。

    遣其侍中柳元景與度世對接,度世應對失衷。

    還,被禁劾,經年乃釋。

    除假節、鎮遠将軍、齊州刺史。

    州接邊境,将士數相侵掠。

    度世乃禁勒所統,還其俘虜,二境以甯。

    後坐事囚系,久之,還鄉裡。

    尋征赴京,除平東将軍、青州刺史,未拜,遇患。

    延興元年卒,年五十三。

    谥曰惠侯。

    四子,淵、敏、昶、尚。

     初,玄有五子,嫡唯度世,餘皆别生。

    崔浩事難,其庶兄弟常欲危害之,度世常深忿恨。

    及度世有子,每誡約令絕妾孽,不得使長,以防後患。

    至淵兄弟,婢賤生子,雖形貌相類,皆不一舉接。

    為識者所非。

     淵,字伯源,小名一陽一烏。

    一性一溫雅寡欲,有祖父之風,敦尚學業,閨門和睦。

    襲侯爵,拜主客令,典屬國。

    遷秘書令、始平王師。

    以例降爵為伯。

    給事黃門侍郎,遷兼散騎常侍、秘書監、本州大中正。

    是時,高祖将立馮後,方集朝臣議之。

    高祖先謂淵曰:“卿意以為何如?”對曰:“此自古所慎,如臣愚意,宜更簡蔔。

    ”高祖曰:“以先後之侄,朕意已定。

    ”淵曰:“雖奉敕如此,然于臣心實有未盡。

    ”及朝臣集議,執意如前。

    馮誕有盛一寵一,深以為恨,淵不以介懷。

     及高祖議伐蕭赜,淵表曰: 臣誠識不周覽,頗尋篇籍。

    自魏晉以前,承平之世,未有皇輿親禦六軍,決勝行陳之間者。

    勝不足為武,弗勝有虧威德,明千鈞之一弩一不為鼷鼠發機故也。

    昔魏武以弊卒一萬而袁紹土崩,謝玄以步兵三千而苻堅瓦解。

    勝負不由衆寡,成敗在于須臾,若用田豐之謀,則坐制孟德矣。

    魏既并蜀,迄于晉世,吳介有江水,居其上流,大小勢殊,德政理絕。

    然猶君臣協謀,垂數十載。

    逮孫皓暴戾,上下攜爽,不陸俱進,一舉始克。

    今蕭氏以篡殺之燼,政虐役繁,又支屬相屠,人神同棄。

    吳會之民,延踵皇澤,正是齊軌之期,一同之會。

    若大駕南巡,必左衽革面,閩越倒戈,其猶運山壓一卵一,有征無戰。

    然愚謂萬乘親戎,轉漕難繼,千裡饋糧,士有饑色,大軍之後,必有兇年。

    不若命将簡銳,蕩滌江右,然後鳴鸾巡省,告成東嶽,則天下幸甚,率土戴賴。

     臣又聞流言,關右之民,自比年以來,競設齋會,假稱豪貴,以相扇惑。

    顯然于衆坐之中,以謗朝廷。

    無上之心,莫此之甚。

    愚謂宜速懲絕,戮其魁帥。

    不爾懼成黃巾、赤眉之禍。

    育其微萌,不芟之毫末,斧斤一加,恐蹈害者衆。

    臣世奉皇家,義均休戚,誠知幹忤之愆實深,然不忠之罪莫大。

     诏曰: 至德雖一,樹功多途。

    三聖殊文,五帝異律,或張或弛,豈必相因?遠惟承平之主,所以不親旆五戎者,蓋有由矣。

    英明之主,或以同軌無征;守庸之君,或緣志劣寝伐。

    今若喻之英皇,時非昔類;比之庸後,意有恧焉。

    脫元極之尊,本不宜駕,二公之徒,革辂之戎,甯非謬欤?尋夫昔人,若必須己而濟世,豈不克廣先業也。

    定火之雄,未聞不武,世祖之行,匪皆疑懾。

    且曹一操一勝袁,蓋由德義内舉;苻堅瓦解,當緣立政未至。

    定非弊卒之力強,十萬之衆寡也。

    今則驅馳先天之術,駕用仁義之師,審觀成敗,庶免斯咎。

    長江之阻,未足可憚;逾紀之略,何必可師?洞庭、彭蠡,竟非殷固,奮臂一呼,或成漢業。

    經略之義,當付之臨機;足食之籌,望寄之蕭相。

    将希混一,豈好輕動;利見之事,何得委人也! 又水旱之運,未必由兵;堯湯之難,讵因興旅?頗豐之後,雖靜有之,關左小紛,已敕禁勒。

    流言之細,曷足以纡天功?深錄誠心,勿恨不相遂耳,。

     及車駕南伐,趙郡王幹督關右諸軍事,诏加淵使持節、安南将軍為副,勒衆七萬将出子午。

    尋以蕭赜死,停師。

    是時泾州羌叛,殘破城邑,淵以步騎六千衆号三萬,徐行而進。

    未經三旬,賊衆逃散,降者數萬口,唯枭首惡,餘悉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