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49 列傳第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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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庑下,自課讀書,常燎麻炬,從夕達旦。

    時或昏睡,爇其須發,及覺複讀,其一精一力如此。

    時魏孝文選盡物望,江南人士才學之徒,鹹見申擢,峻兄弟不蒙選拔。

     齊永明中,俱奔江南,更改名峻字孝标。

    自以少時未開悟,晚更厲一精一,明慧過人。

    苦所見不博,聞有異書,必往祈借。

    清河崔慰祖謂之“書一婬一”。

    于是博極群書,文藻秀出。

    故其自序雲:“黉中濟濟皆升堂,亦有愚者解一衣裳。

    ”言其少年魯鈍也。

    時竟陵王子良招學士,峻因人求爲子良國職。

    吏部尚書徐孝嗣抑而不許,用爲南海王侍郎,不就。

    至齊明帝時,蕭遙欣爲豫州,引爲府刑獄,禮遇甚厚。

    遙欣尋卒,久不調。

     梁天監初,召入西省,與學士賀蹤典校秘閣。

    峻兄孝慶時爲青州刺史,峻請假省之,坐私載禁物,爲有司所奏免官。

    安成王秀雅重峻,及安成王遷荊州,引爲戶曹參軍,給其書籍,使撰類苑。

    未及成,複以疾去,因遊東一陽一紫岩山,築室居焉。

    爲山栖志,其文甚美。

     初,梁武帝招文學之士,有高才者多被引進,擢以不次。

    峻率一性一而動,不能随衆沈浮。

    武帝每集文士策經史事,時範雲、沈約之徒皆引短推長,帝乃悅,加其賞赉。

    會策錦被事,鹹言已罄,帝試呼問峻,峻時貧悴冗散,忽請紙筆,疏十馀事,坐客皆驚,帝不覺失色。

    自是惡之,不複引見。

    及峻類苑成,凡一百二十卷,帝即命諸學士撰華林遍略以高之,竟不見用。

    乃着辯命論以寄其懷。

    論成,中山劉沼緻書以難之,凡再反,峻并爲申析以答之。

    會沼卒,不見峻後報者,峻乃爲書以序其事。

    其文論并多不載。

     峻又嘗爲自序,其略雲: 餘自比馮敬通,而有同之者三,異之者四。

    何則?敬通雄才冠世,志剛金石;馀雖不及之,而節亮慷慨。

    此一同也。

    敬通逢中興明君,而終不試用;餘逢命世英主,亦擯斥當年。

    此二同也。

    敬通有忌妻,至于身一操一井臼;馀有悍室,亦令家道轗轲。

    此三同也。

    敬通當更始世,手握兵符,躍馬肉食;馀自少迄長,戚戚無歡。

    此一異也。

    敬通有子仲文,官成名立;馀禍同伯道,永無血胤。

    此二異也。

    敬通膂力剛強,老而益壯;馀有犬馬之疾,溘死無時。

    此三異也。

    敬通雖芝殘蕙焚,終填溝壑,而爲名賢所慕,其風一流郁烈芬芳,久而彌盛;餘聲塵寂莫,世不吾知,魂魄一去,将同秋草。

    此四異也。

    所以力自爲序,遺之好事雲。

     峻本将門,兄法鳳自北歸,改名孝慶字仲昌。

    早有幹略,齊末爲兖州刺史,舉兵應梁武,封馀幹男,曆官顯重。

    峻獨笃志好學,居東一陽一,吳、會人士多從其學。

    普通三年卒,年六十。

    門人諡曰玄靖先生。

     劉沼字明信,中山魏昌人。

    六世祖輿,晉骠騎将軍。

    沼幼善屬文,及長博學,位終秣陵令。

     懷慰字彥泰,懷珍從子也。

    祖奉伯,宋元嘉中爲冠軍長史。

    父乘人,冀州刺史,死于義嘉事。

    懷慰持喪不食醯醬,冬日不用絮衣,養孤弟妹,事寡叔母,皆有恩義。

    仕宋爲尚書駕部郎。

    懷慰宗從善明等爲齊高帝心腹,懷慰亦預焉。

     齊國建,上欲置齊郡于都下。

    議者以江右土沃,流人所歸,乃置于瓜步,以懷慰爲輔國将軍、齊郡太守。

    上謂懷慰曰:“齊邦是王業所基,吾方欲以爲顯任,經理之事,一以委卿。

    ”又手敕曰:“有文事必有武備,今賜卿玉環刀一口。

    ” 懷慰至郡,修城郭,安集居人,墾廢田二百頃,決沈湖灌溉。

    不受禮谒,人有饷其新米一斛者,懷慰出所食麥飯示之曰:“食有馀,幸不煩此。

    ”因着廉吏論以達其意。

    高帝聞之,手敕褒賞。

    進督秦、沛二郡,妻子在都,賜米三百石。

    兖州刺史柳世隆與懷慰書曰:“膠東流化,潁川緻美,以今方古,曾何足雲。

    ” 懷慰本名聞慰,武帝即位,以與舅氏名同,敕改之。

    後兼安陸王北中郎司馬,卒。

    明帝即位,謂仆射徐孝嗣曰:“劉懷慰若在,朝廷不憂無清吏也。

    ”子霁、杳、歊。

     霁字士湮,九歲能誦左氏傳。

    十四居父憂,有至一性一,每哭辄嘔血。

    家貧,與弟杳、歊勵志勤學。

    及長,博涉多通。

    梁天監中,曆位西昌相,尚書主客侍郎,海鹽令。

    霁前後宰二邑,并以和理稱。

    後除建康令,不拜。

     母明氏寝疾,霁年已五十,衣不解一帶者七旬,誦觀世音經數萬遍。

    夜中感夢,見一僧謂曰:“夫人算盡,君一精一誠笃志,當相爲申延。

    ”後六十馀日乃亡。

    霁廬于墓,哀恸過禮,常有雙白鶴循翔廬側,處士阮孝緒緻書抑譬焉。

    霁思慕不已,未終喪而卒。

    着釋俗語八卷,文集十卷。

     杳字士深,年數歲,征士明僧紹見之,撫而言曰:“此兒實千裡之駒。

    ”十三丁案憂,每哭,哀感行路。

    梁天監中,爲宣惠豫章王行參軍。

     杳博綜群書,沈約、任昉以下每有遺忘,皆訪問焉。

    嘗于約坐語及宗廟犧樽,約雲:“鄭玄答張逸謂爲畫鳳皇尾婆娑然。

    今無複此器,則不依古。

    ”杳曰:“此言未必可安。

    古者樽彜皆刻木爲鳥獸,鑿頂及背以出内酒。

    魏時魯郡地中得齊大夫子尾送女一器,有犧樽作犧牛形。

    晉永嘉中,賊曹嶷于青州發齊景公冢又得二樽,形亦爲牛象。

    二處皆古之遺器,知非虛也。

    ”約大以爲然。

    約又雲:“何承天纂文奇博,其書載張仲師及長頸王事,此何所出?”杳曰:“仲師長尺二寸,唯出論衡。

    長頸是毗骞王,朱建安扶南以南記雲:‘古來至今不死’。

    ”約即取二書尋檢,一如杳言。

    約郊居宅時新構閣齋,杳爲贊二首,并以所撰文章呈約,約即命工書人題其贊于壁。

    仍報杳書,共相歎美。

    又在任昉坐,有人饷昉沖酒而作搌字,昉問杳此字是不,杳曰:“葛洪字苑作木旁右。

    ”昉又曰:“酒有千日醉,當是虛言。

    ”杳曰:“桂一陽一程鄉有千裡酒,飲之至家而醉。

    亦其例。

    ”昉大驚曰:“吾自當遺忘,實不憶此。

    ”杳雲:“出楊元鳳所撰置郡事。

    元鳳是魏代人,此書仍載其賦‘三重五品,商溪況裡’。

    ”昉即檢楊記,言皆不差。

    王僧孺被使撰譜,訪杳血脈所因。

    杳雲:“桓譚新論雲:‘太史三代世表旁行邪上,并效周譜。

    ’以此而推,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