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百○六 【宋紀一百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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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漸為茅土之制,星羅棋列,以慰祖宗在天之靈,以續國家如線之緒,使仇敵知趙氏之居中國者尚如此其衆,既失而複得者,非特陛下一人而已,則其橫心逆謀,庶其少息。

    其七曰存紀綱以立國體。

    今萬物之原,本于陛下,苟力行孝弟,則天下忠順者來矣;好賢遠佞,則天下名節者出矣;賞清白,則貪一污者屏矣;崇行義,則奔競者息矣;旌能實,則謬誕者懲矣;貴忠厚,則殘刻者遠矣。

    苟反此道,則頹波日慢,必至于糜爛而後已。

    至于文詞之麗,言語之工,倒置是非,移易黑白,誠不宜任以為浮薄之勸也。

    靖康二年,著作郎顔博文佞谀張邦昌,則曰‘非湯、武之幹戈,同堯、舜之禅讓’;及為邦昌作請罪表,則曰‘仲尼從佛肹之召,本為興周,紀信乘漢王之車,固将诳楚’;博文,近世所謂能文之士也,其一操一術反覆如此。

    故廉恥道消,四維大壞,則社稷随之,陛下有何利焉!迸人稱中興之治者,曰撥亂世反之正,今日之事,反正而興之在陛下,其遂淩遲不振,亦在陛下!” 疏入,品頤浩惡其切直,罷之。

     辛卯,命尚書右仆射杜充兼江、淮宣撫使,領行營之衆十馀萬守建康,留中書印岸充,統制官王民、顔孝恭、孟涓、劉經、魯珏、殿前副都指揮使郭仲荀皆隸之,又以禦前前軍統制王侄為之援。

    禦前左國都統制韓世忠為浙西制置使,守鎮江府;太尉、禦營副使劉光世為江東宣撫使,守太平及池州,光世仍受充節制。

    禦營使司都統制辛企宗守吳江縣,禦營後軍統制陳思恭守福山口,統制官王瓊守常州。

    時仲荀雖已離京師,猶未至也。

     壬寅,帝如浙西。

     初,太白犯前星次,一逼一明堂才一舍,帝心甚懼。

    至是稍北,複歸黃道,帝語宰執曰:“天之一愛一君,猶父之于子,見其過告戒之,及其改則益一愛一之。

    ”王綯曰:“今夜必益遠。

    ”既而果然。

     是日,帝發建康,遣戶部侍郎葉份先按視頓涕。

    禦前右軍都統制張俊、禦營使司都統制辛企宗從上行。

     時劉光世、韓世忠各持重兵,畏杜充嚴峻,論說紛纭。

    光世又上書言受杜充節制有不可者六,帝怒,趣令過江,且诏毋令光世入殿門。

    光世皇恐受命,帝喜,賜以銀合湯藥。

     光世得楊惟忠所失空頭黃敕,即以便宜複郴州編管人王德武略大夫、閤門宣贊舍人,充前軍統制,德行至潭州而還。

     先是邵青以舟師擾楚、泗間,後受江東帥司招安,充因以青為平江措置司水軍統制。

    時江、浙人皆倚充為重,而充日事誅殺,殊無制禦之方,識者為寒心焉。

     甲辰,帝次鎮江府。

     乙巳,宣撫處置使張浚自建康至襄一陽一,留二十日,召帥守監司,令預儲蓄以待帝西行。

     浚方搜攬豪傑以為用,以泾州防禦使、新除禦營使司提舉一行一事務曲端在陝西,屢與敵角,欲仗其威聲,承制拜端威武大将軍、宣州觀察使,充本司都統制。

    登壇,将士歡聲雷動。

    端退,謂人曰:“使劉平子在,端安敢居此!”平子,濮一陽一劉铨也,靖康末,以知懷德軍死事。

     劉豫遣人說東京副留守上官悟,令降于金,悟斬其使;豫乃賂悟之左右喬思恭、宋頤與之同說,悟複斬之。

     九月,丙午朔,日有食之。

    故事,日食不視朝。

    呂頤浩言:“今車駕巡幸,事務至繁。

    ”乃以晚朝進呈公事。

     是日,帝至登雲門外閱水軍。

    時諜報金人破登、萊、密州,且于梁山泊造舟,恐由海道以窺江、浙。

    初,命杜充居建康護諸将,至是輔臣言:“建康至杭州千裡,至明、越又數百裡,緩急禀命,恐失事機,請以左軍都統制韓世忠充兩浙、江、淮守禦使,自鎮江至蘇、常界,圌山、福山諸要害處,悉以隸之。

    ”帝曰:“未可。

    此曹少能深識義理,若權勢稍盛,将來必與社充争衡,止令兼圌山足矣。

    ” 己酉,帝次常州;庚戌,次無錫縣。

    周望言:“昨晚望天象,牛宿光明,正在東南。

    敵騎不渡江,第恐擾關陝、襄、鄧,為五路災爾。

    ”帝曰:“大率皆本《晉·天文志》。

    本朝自祖宗禁星緯之學,故自太史外,世罕知者。

    金人不禁,其人往往習知之。

    ” 辛亥,帝次平江府。

     壬子,金人降單州,取興仁府,遂破南京。

    守臣直徽猷閣淩唐佐為所執,金人因而用之。

     癸醜,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周望充兩浙、荊、湖等路宣撫使。

     時尚書左仆射呂頤浩,請自留平江督諸将拒戰,而命望駐兵鄂渚以控上流。

    既而帝以頤浩不可去行在,乃以望為兩浙宣撫使,總兵守平江府。

     诏江東宣撫使劉光世移屯江州。

    時隆祐皇太後在南昌,議者以為自蕲、黃渡江,陸行二百馀裡可至。

    帝憂之,遂命光世自姑孰移軍,以為南昌屏一蔽。

     丙辰,迪功郎張邵為奉議郎、直龍圖閣、假禮部尚書,充大金軍前通問使;起複武翼郎楊憲為武義大夫,副之。

     時将複遣使入金,邵以上書得見,因請行。

    邵自楚渡淮,則逢金軍,遂見左監軍完顔昌于昌邑,前禦史中丞秦桧在焉。

    知萊州吳鉌者,宣和間為太學生,與邵善,昌使與邵飲酒,鉌頗有德色。

    初,邵之至軍也,昌責邵禮拜,邵不從,昌怒,使人拘入昌邑。

    久之,憲與其從者謀欲共殺監己者,脫身來歸;事洩,金人執憲,鞭之,與其徒囚祚山寨土牢,邵以不同謀得免。

     高麗請入貢,诏不許。

    給事中兼直學士院汪藻草诏,略曰:“壞晉館以納車,庶無後悔;閉玉關而謝質,匪用前規。

    ”帝大善之,以為得體。

     金人攻沂州,守臣以城降。

     壬申,耿靜言:“太微垣在午,推步今歲熒惑躔次方在己未,應至太微垣。

    ”帝曰:“此人不深知。

    朕夜以星圖仰張殿中,四更親起,見其已至,昨夜已退二度半。

    ”呂頤浩曰:“宋景出人君之言三而熒惑退舍,或者疑焉。

    陛下寅畏,天應之速如此,信傳記之非虛也。

    ” 甲戌,金陝西都統洛索大合兵渡渭,攻長安。

    是日,經略使郭炎遁去。

     是秋,金元帥府複試遼國及兩河學人于蔚州;遼人試詞賦,河北人試經義。

    始用契丹三歲之制,初鄉薦,次府解,次省試,乃曰及第。

    時有士人不願赴者,州縣必根刷遣之。

    雲中路察判張孝純主文,得趙洞、孫九鼎諸人。

    九鼎,忻州人也,宣和間嘗遊太學,入金五年始登第。

     金诏樞密院分河間、真定為河北東、西路,平一陽一、太原府為河東南、北路。

    去中山、慶源、隆德、信德、河中府名,複舊州名。

    去慶成軍名,複舊縣名。

    改安肅軍為徐州,廣信軍為遂州,威勝軍為沁州,順安軍為安州,永甯軍為甯州,升樂壽縣為樂壽州,降北平軍為永平縣。

     青州觀察使李邈,留金三年,金欲以邈知滄州,笑而不答。

    及髡發令下,邈憤诋之,金人以撾擊其口流血,複一吮一血噀之。

    翼日,自祝發為浮屠,金人一大怒,命擊殺之。

    邈将死,顔色不變,謂行刑者曰:“願容我辭南朝皇帝。

    ”拜訖,南向端坐就戮,燕山之人皆為流涕。

    邈,清江人,家世業儒,其母,曾鞏女兄弟也。

    後秦桧還,言其忠,贈昭化軍節度使,谥忠壯。

     初,宣武卒閻進,從硃弁出使,至是逃歸,為邏者所獲,西京留守高慶義而釋之。

    進逃遁至三,乃見殺,進南向受刃而斃。

    保義郎李舟者,被拘,髡其首,舟憤懑,一夕死。

     冬,十月,戊寅,帝發平江府。

    自渡江以來,駕後諸軍多乘勢為亂,至是诏駕後諸軍先發,獨以禁衛諸班扈跸,由是平江得安。

     癸未,帝至臨安府。

     丙戌,執政登禦舟奏事,呂頤浩曰:“陛下迩來聖容清癯,恐以艱難,聖慮焦勞所緻。

    然願以宗廟社稷付托之重,少寬聖抱以圖中興。

    ”帝曰:“朕嘗夜觀天象,見熒惑星次稍差,食素已二十馀日,須俟複行軌道,當複常膳。

    ” 辛卯,李成陷滁州。

     先是李成攻琅琊山寨,知滁州、中奉大夫向子亻及遣僧智修持書遺成通好,且犒師,成不從,攻之益急。

    寨中惟有澗水,不足以供數萬人之食,軍中皆食炒米,多得渴疾,于是往往越城遁。

    鴉觜山高而一逼一,城成,累土運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