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九十七 【宋紀九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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馀砦,履冰渡河,見王曰:“京城受圍日久,入援不可緩。

    ”王納之。

    既而知信德府梁揚祖以三千人至,張俊、苗傅、楊沂中、田師中等皆在麾下,兵威稍振。

    會帝遣曹輔赍蠟诏至,雲“金人登城不下,方議和好,可屯兵近甸毋動。

    ”汪伯彥等皆信之,宗澤獨曰:“敵人狡谲,是欲款吾師耳。

    君父之望入援,何啻饑一渴!宜急引軍直趨澶淵,以解京城之圍!”伯彥等難之,勸王遣澤先行,自是澤不得與帥府事矣。

    耿南仲及伯彥請移軍東平,王從之。

     癸亥,帝至自青城,士庶及太學生迎谒,帝掩面大哭曰:“宰相誤我父子!”觀者無不流涕。

     甲子,金遣使來,索金一千萬錠,銀二千萬錠,帛一千萬匹。

    于是大括金銀,金價至五十千,銀至三千五百。

    金又索京城騾馬,括得七千馀匹,悉歸之。

     金主诏元帥府曰:“将帥士卒立功者,第其功之高下遷賞之。

    其殒身行陳,殁于王事者,厚恤其家。

    賜贈官爵,務從優厚。

    ”使完顔勖就軍中勞賜,宗翰、宗望皆執其手以勞之。

    宗翰等問勖所欲,勖曰:“惟好書耳。

    ”載數車而還。

     丙寅,遣陳過庭、折彥質往兩河,割地以畀金,又分遣歐一陽一珣等二十人持诏而往。

     珣嘗上書,極言祖宗之地尺寸不可以與人。

    及事急,會群臣議,珣至,複抗論:“當與力戰,戰敗而失地,它日取之直;不戰而割地,它日取之曲。

    ”時宰怒,欲殺珣,乃以珣為将作監丞,奉使割深州。

    珣至深州城下,恸哭謂城上人曰:“朝廷為一奸一臣所誤至此,吾已辦一死來矣!汝等宜勉為忠義報國!”金人怒,執送燕,以焚死。

     辛未,定京師米價,勸粜以赈民。

     乙亥,康王如北京。

     丙子,尚書省火。

     庚辰,雨雹。

     金主诏曰:“朕惟國家四境雖遠而兵革未息,田野雖廣而畎畝未辟,百工雖備而祿秩未均,方貢雖修而賓館未贍。

    是皆出乎民力,苟不務本業而抑遊手,欲上下皆足,其可得乎!其令所在長吏敦勸農桑。

    ” 癸未,大雪,縱民伐紫筠館花木以為薪。

     庚寅,康王如東平府。

     初,範緻虛聞汴京圍急,會西道總管王襄、陝西制置使錢蓋之師,凡十萬人赴援。

    至颍昌,聞汴京陷,襄、蓋遁去,緻虛獨與西道副總管孫昭遠、環慶帥王似、熙河帥王倚率步騎号二十萬,命馬祐昌統之以趨汴,以僧趙宗印為參議官。

    緻虛将大軍遵陸,宗印将舟師趨西京。

    宗印又以僧為一軍,号尊勝隊,童行為一軍,号淨勝隊。

    緻虛勇而無謀,委己以聽于宗印,宗印徒大言,實未嘗知兵。

    師出武關,至鄧州千秋鎮,金将洛索以一精一騎沖之,不戰而潰,死者過半。

    王似、王倚、孫昭遠等留陝府,緻虛收馀兵入潼關。

     初,金太祖定燕京,始用漢官宰相,置中書省、樞密院于廣甯府,而朝廷宰相自用本國官号。

    金主初立,移置中書、樞密于平州,複移置燕京。

    及宗幹當國,勸金主改女直舊制,用漢官制度。

    是歲,始定官制,立尚書省,以天下諸司府寺诏谕中外。

     ○欽宗恭文順德仁孝皇帝靖康二年(金天會五年) 春,正月,辛卯朔,詣延福宮朝太上皇帝。

    命濟王栩、景王杞出賀金二帥、二帥亦遣人入賀。

     高麗遣使如金賀正朔,自後歲以為常。

     壬辰,金人複趣召康王,遣中書舍人張徵赍诏以行,以前此曹輔往迎,不見王而還故也。

     癸巳,康王次東平府。

     金元帥宗翰、宗望遣人奏捷,并呈帝之降表。

     诏使出割兩河地,民堅守不奉诏,凡累月,金人止得石州。

    甲午,诏兩河民開門出降。

     乙未,有大星出建星西南,流入于濁沒。

     金知樞密院事劉彥宗,上表請複立趙氏,金主不聽。

     丁酉,雨木冰。

     己亥,一陰一曀,風迅發。

    夜,西北一陰一雲中有光如火。

     庚子,帝複詣青城。

    時金人索金銀益急,欲縱兵入城。

    帝以問蕭慶,慶曰:“須陛下親見元帥乃可。

    ”帝有難色,何、李若水以為無虞,勸帝行。

    帝乃命孫傅輔太子監國,而與、若水等往。

    唐恪聞之曰:“一之為甚,其可再乎!”閤門宣贊舍人吳革亦白曰:“天文帝座甚傾,車駕若出,必堕敵計。

    ”不聽。

     辛醜,帝留青城。

    郓王楷、何、馮澥、曹輔、吳幵、莫俦、孫觌、譚世勣、汪藻皆分居青城齋宮,馀并令先歸。

    初,帝約五日必還,至是民以金銀未足,各竭其家所有獻之。

    有福田院貧民,亦納金二兩,銀七兩。

    而金人來索不已,于是增侍郎官二十四員再根括,又分遣搜掘戚裡、宗室、内侍、僧道、伎術、倡優之家。

     帝在青城,舍于親王位,供張蕭然,饋饷不繼。

    金人持兵守阍,維以鐵繩,夜則然薪擊柝,傳呼達旦。

    群臣相顧失色,帝每對之流涕。

     乙巳,籍梁師成家。

     丙午,太學生徐揆詣南薰門,以書白守門者,乞達二帥,請車駕還阙。

    二帥取揆赴軍中诘難,揆厲聲抗論,為所殺。

     是日,通奉大夫劉韐死于金營。

     韐為河東割地使,金人令仆射韓正館之僧舍,謂曰:“國相知君,今用君矣。

    ”韐曰:“偷生以事二姓,有死不為也。

    ”正曰:“軍中議立異姓,欲以君為正代。

    與其徒死,不若北去取盎貴。

    ”韐仰天大呼曰:“有是乎!”乃書片紙曰:“貞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二君。

    況主憂臣辱,主辱臣死,此予所以不敢偷生也!”使親信持歸,報其子子羽等,即沐浴包衣,酌卮酒而缢。

    金人歎其忠,瘗之寺西岡上,遍題窗壁以識其處。

    凡八十日,乃就斂,顔色如生。

     丁未,大霧四塞,金人下含輝門剽掠,焚五嶽觀。

     副元帥宗澤自大名至開德,與金人十三戰,皆捷,遂以書勸康王檄諸道兵會京城。

    又移會北道總管趙野、兩河宣撫範讷、知興仁府曾楙合兵入援。

    三人皆以澤為狂,不答。

    澤遂以孤軍進至衛南,先驅雲前有敵營,澤揮衆直前,連戰,敗之,轉戰而東。

    敵益生兵至,澤将王孝忠戰死,前後皆敵壘,澤下令曰:“今日進退等死,不可不死中求生。

    ”士卒知必死,無不一當百,斬首數千,金人一大敗,退卻數十裡。

    澤計其勢必複來,乃亟徙其營,金人夜至,得空營,大驚,自是憚澤,不敢複出兵。

    澤出其不意,遣兵過大河襲擊,又敗之。

     二月,辛酉朔,帝在青城。

    都人日出迎駕,而宗翰不遣。

     丙寅,金主诏廢帝及上皇為庶人。

    蕭慶促帝易服。

    從臣震懼,不知所為,李若水獨持帝曰:“陛下不可易服!”金人曳之去,若水大呼曰:“若輩不得無禮!”因加醜诋,金人擊之破面,氣結仆地,良久乃蘇。

     是夜,金人塹南薰門,令吳幵、莫俦入城,推立異姓堪為人主者。

    先是宗翰欲留蕭慶守汴,又有推劉彥宗者,二人辭不敢當,遂有别擇之議。

     丁卯,範瓊一逼一上皇及太後赴金營,上皇曰:“若以我為質,得皇帝歸保宗社,亦無所辭。

    ”又取禦佩刀付從臣,乃禦犢車出南薰門。

    上皇頓足輿中曰:“事變矣!”呼取佩刀,已被搜去。

    宗望令其禮部侍郎劉思來易服,以鐵騎擁之而去。

    都人号哭,瓊立斬數人以徇。

     金人以内侍鄧述所具諸皇子及後宮位号,盡取入軍。

    時肅王樞已出質,郓王楷等九人先從帝在青城,于是安康郡王楃等九人及王貴妃、喬貴妃、韋賢妃諸後宮,康王夫人邢氏與王夫人、帝姬暨上皇十四孫皆出,唯廣平郡王捷匿民間,金人檄開封尹徐秉哲取之,迄不免。

     是日,孫傅率百僚申狀金二帥,請立皇太子為君,金人不聽。

     金人迫上皇令召皇後、太子,孫傅留太子不遣,吳幵、莫俦督脅甚急,範瓊恐變生,以危言詟衛士,辛未,遂擁皇後、太子共車而出。

    孫傅曰:“吾為太子傅,當同生死。

    ”遂以留守事付王時雍,從太子出,至南薰門,守門人不許,傅遂宿門下以待命。

     李若水在金營旬日,罵不絕口,乃裂頸斷舌而死。

    金人相與言曰:“遼國之亡,死義者十數,南朝唯李侍郎一人。

    ”若水監死無怖色。

    副使相州觀察使王履亦死之。

     是日,留守王時雍召百官會議所立,衆欲舉在軍前者一人。

    左司員外郎宋齊愈适自外至,或問以敵意所在,齊愈寫張邦昌三字示之,議遂定。

    時不書議狀者,唯孫傅、張叔夜,金人遂取二人往軍中。

    太堂寺主簿張浚、開封士曹趙鼎、司門員外郎胡寅皆逃入太學,不書名。

     癸酉,王時雍、梅執禮召百官、士庶、僧道、軍民集議推戴事。

    時孫傅、張叔夜已出,獨時雍主其事,恐百官不肯書,乃先自書以率之,百官亦随以書。

    禦史馬伸獨奮曰:“吾曹職為诤臣,豈容坐視!”乃與禦史吳給約中丞秦桧共為議狀,願複嗣君以安四方,桧不答。

    有頃,伸稿就,首以呈桧。

    桧猶豫,伸率同僚合詞立請,桧不得已始書名。

    伸遣人馳達金軍,并論張邦昌當上皇時蠹國亂政以緻傾危之罪。

    吳幵、莫俦持狀詣軍前。

    明日,赍金牒至,言已據所由奏本國,冊立張相為皇帝訖,令取冊寶及一行冊命禮數。

     乙亥,金人取秦桧并太學生三十人,博士、正、錄十員;何已下随駕在軍前人,并取家屬。

     庚辰,康王如濟州。

     時王有衆八萬,屯濟、濮諸州,高一陽一關路安一撫使黃潛善,總管楊惟忠,亦部兵數千至東平,王遣真定總管王淵以三千人入衛宗廟。

    金人聞之,遣甲士及中書舍人張徵赍蠟诏自汴京至,命王以兵付副帥而還京。

    王問計于左右,後軍統制張俊曰:“此金人詐謀耳。

    今大王居外,此天授,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