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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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周世宗睿武孝文皇帝,諱名榮,是太祖的養子,聖穆皇後的侄子。

    本姓柴,父親柴守禮,以太子少保的官爵退休。

    世宗于唐朝天..十八年(921)九月二十四日,出生于邢州的别墅。

    尚未成年時,因為侍奉聖穆皇後,在周太祖身邊,當時太祖沒有兒子,家道淪落,因為世宗謹慎厚重,所以将衆多事務交付與他。

    世宗盡心管理,資用不乏,得以度過艱難。

    太祖因輔佐皇上的功勞而任樞密副使,世宗被授予左監門衛将軍。

    後漢二年(948),周太祖鎮守邺都,世宗改任天雄軍牙内都指揮使,遙任貴州刺史、檢校右仆射。

    三年冬,周太祖進京平定漢室内亂,留下世宗鎮守邺城。

     後周廣順元年(951)正月,太祖登上帝位,世宗懇請入京朝見,忽然做夢來到黃河邊上不能渡過,旋即就被授予澶州節度使、檢校太保,封為太原郡侯。

    世宗鎮守澶州時,為政清廉整肅,盜賊不敢進入邊境。

    此前,澶州的街巷潮一濕狹窄,官府的牆壁坍塌,世宗便擴大街巷,增修房宇,官民都親近他。

    二年正月,兖州慕容彥超反叛,世宗屢次上表請求前往征讨,太祖褒揚他。

    當曹英等人東征後,幾個月不見功效,太祖将親征,召集群臣商議這事。

    宰臣馮道上奏說正當盛夏季節,禦駕不宜妄動冒險。

    太祖說“:賊寇不可輕視,如果我不能出征,就當讓我澶州的兒子前往讨賊,才能辦成我的事。

    ”當時樞密使王峻不想讓世宗統兵,所以還是太祖親往征讨。

    六月,兖州平定。

    十二月,加封世宗為檢校太傅、同平章事。

    三年正月,世宗入京朝拜太祖。

    三月,授世宗為開封尹兼功德使,封為晉王。

     顯德元年(954)正月五日,加封為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尉、兼侍中,依舊任開封尹兼功德使,掌管内外兵馬事務。

    這時太祖卧病臨終,官民憂慮沮喪,當聽到由世宗總管内外兵馬大權時,全都感到稱心快意。

    十七日,太祖駕崩,隐秘不公布訃告。

    二十一日,内廷出示太祖遺诏說“:晉王郭榮可在靈柩前即皇帝位。

    ”群臣奉世宗即皇帝位。

    二十五日,宰臣馮道率領百官上表請世宗臨朝聽政,共上表三次。

    二十七日,世宗在萬歲殿的東邊廊庑下朝見群臣。

     二月五日,潞州上奏,河東劉崇與契丹大将軍楊衮,領兵南下。

    二十二日,河東賊将張晖率領前鋒從一團一柏谷入寇,世宗召集群臣商議親征。

    宰臣馮道等上奏說,因為劉崇從平一陽一逃走之後,已經勢力衰弱士氣沮喪,沒有重振勢力的可能,我們私下認為他聲稱親自南下,是欺騙我們。

    陛下剛即帝位,先帝靈柩入土在即,人心容易生變,不宜輕易動作,任命将領抵禦賊寇,最為方便。

    世宗說:“劉崇慶幸我遭逢大喪,聽到我剛即位,自認為是好機會,必定心生妄想,以為天下可以奪取,社稷可以圖謀,此時一定會來,斷然無疑!”馮道等因為世宗銳意親征,因而極力勸谏他。

    世宗說“:以前唐太宗創業時,無不親自征伐,我又害怕什麼。

    ”馮道說“:陛下還不能效仿太宗。

    ”世宗又說:“劉崇一夥烏合之衆,如遇朝廷大軍,一定就如泰山壓一卵一。

    ”馮道說“:不知陛下能否成為泰山?”世宗不高興而作罷。

    又诏令各道招募嘯聚山林而有勇力的亡命之徒,送往京城,仍把他們當作強人。

    世宗認為機智勇敢的人,多出自于盜群之中,所以令各地招納,有應一召的,即赦免他的罪,安置在禁衛軍中,以緻有早晨還在殺人搶劫,晚上就升為禁軍的,仇人遇見他們,都不敢仰視。

    世宗也為之擔憂,後來就有很多未被赦免罪行的。

     三月三日,潞州上奏,河東劉崇入侵,兵馬監押穆令均部下兵士被賊軍襲擊,官軍失利。

    世宗令天雄軍節度使符彥卿領兵從磁州固鎮奔赴潞州,以澶州節度使郭崇為副。

    令河中節度使王彥超領兵路經晉州向東攔擊,以陝府節度使韓通為副。

    令宣徽使向訓、馬軍都指揮使樊一愛一能、步軍都指揮使何徽、滑州節度使白重贊、鄭州防禦使史彥超、前耀州一團一練使符彥能等,領兵先赴澤州。

    七日,诏令大赦天下。

     九日,诏令因為劉崇入侵,世宗定于本月十一日親征。

    十日,以樞密使鄭仁誨為東京留守。

    十一日,世宗從京師出發。

    十八日,到達澤州。

    十九日,朝廷軍隊與河東劉崇、契丹楊衮在高平大戰,敵軍戰敗。

    此前,世宗走到河一陽一時,聽到劉崇從潞州向南去了,便兼程前行。

    十八日,到達澤州,晚飯後,世宗身穿軍服,在澤州東北郊外閱兵,離州城十五裡,晚上住在鄉村的屋舍裡。

    十九日,前鋒與賊軍相遇,賊軍在高平縣南邊的高原上擺下戰陣。

    有從賊軍中來的人說“:劉崇親自率領三萬騎兵,會同契丹一萬多騎兵,正嚴陣以待官軍。

    ”世宗督軍攻擊他們。

    劉崇從東向西列成陣勢,也很森嚴整肅。

    世宗于是令侍衛馬步軍都虞候李重進、滑州節度使白重贊統帥左軍,居戰陣之西,侍衛馬軍都指揮使樊一愛一能、步軍都指揮使何徽統帥右軍,居戰陣之東;宣徽使向訓、鄭州防禦使史彥超,領一精一銳騎兵居中;殿前都指揮使張永德領禁兵護駕。

    世宗給戰馬穿上铠甲觀戰。

    兩軍交鋒,樊一愛一能、何徽望見賊軍殺來就逃跑,東邊騎兵紛亂,步軍棄甲投降,世宗于是親自率領親信騎兵,臨陣督戰。

    今上趙匡胤躍馬陣前,首先迎戰敵軍前鋒,戰士們都舍命争相沖鋒,賊軍大敗。

    傍晚,賊軍一萬多人以河澗為阻列陣。

    這時劉詞領兵來到,會同大軍進一逼一,賊軍又潰敗,臨陣斬殺賊軍大将張晖以及僞樞密使王延嗣。

    各将分兵追擊,倒斃的一屍一體和丢棄的兵甲,填滿了山谷。

    初一夜,朝廷軍隊到達高平,降服賊軍幾千人,所獲得的辎重、兵器、駝馬、車輿、服裝等不可勝數。

    那晚,殺死投降的士兵二千多人,朝廷軍隊中投降敵人的也都被殺死。

    這天,形勢危急,頃刻之間就将不能自保,全靠世宗英武果敢,親自面當勁敵,不然社稷幾乎就變為附庸了。

    當晚,世宗就住在野外。

    二十日,到高平縣。

    诏令河東降軍二千多人每人賜給二匹絹布,并賜給他們衣服,鄉兵每人賜給絹布一匹,放歸本地。

     二十五日,侍衛馬軍都指揮使、夔州節度使樊一愛一能,侍衛步軍都指揮使、壽州節度使何徽等連同各軍将校七十多人,一并被誅。

    高平之戰中,兩軍已列陣,賊軍騎兵挑戰,樊一愛一能望風而退,何徽領步兵在後列陣,被奔跑的騎兵沖撞,立時潰亂,二将南逃,世宗派身邊臣子傳話制止逃奔,他們不肯聽從,都揚言說“:朝廷軍隊已經大敗,其他兵士已放下武器了。

    ”到晚上,因朝廷軍隊獲勝,才慢慢回來。

    世宗到達潞州後,記下那些逃兵敗将,從軍使以上及監押使臣都被殺死,從此驕橫的将領、堕一落的兵士,無人不知害怕。

    世宗因為何徽有守禦平一陽一之功,想将功抵罪,終于不行,與樊一愛一能一起被殺死,都供給棺材喪車運回安葬。

     夏四月二日,太祖靈車從東京出發,十二日,下葬在嵩陵。

    河中節度使王彥超報告,僞汾州防禦使董希顔獻城歸順。

    十三日,僞遼州刺史張漢超獻城歸順。

    十四日,派右仆射、平章事、判三司李谷前往河東城下,查點軍需儲備。

    诏令河東城下各将,招撫民戶,禁止侵犯掠奪,隻向百姓征收當年租稅,百姓能交納五百斛糧食、五百捆草料的賜他進入仕途,能交納一千斛糧食、一千捆草料的授予州縣官職。

    十八日,符彥卿上奏,岚州、憲州歸順。

    十九日,王彥超上奏,攻下石州,捕獲僞石州刺史安顔進。

    二十日,僞沁州刺史李廷誨獻城歸順。

    二十二日,東京報告,太師、中書令馮道去世。

    二十七日,部分赦免潞州被囚犯人,除死罪外全予釋放。

    這天,世宗從潞州出發,親征劉崇。

    三十日,忻州僞監軍李京力殺死刺史趙臯以及契丹大将楊耨姑,獻城歸順。

    诏令授李京力為忻州刺史。

     五月三日,禦駕到達太原城下。

    這天,僞代州防禦史鄭處謙獻城歸順。

     六月一日,诏令班師,禦駕離開太原。

    當時大量征集兵賦,又征調崤山以東懷、孟、蒲、陝等地丁壯民夫數萬,急攻劉崇城池,想在早晚之間必得占領。

    恰逢大雨不時降下,軍士勞苦,又因忻口的軍隊出師不利,世宗才決定回師。

    在指揮撤退時,又匆忙急促,部隊紛亂,不再嚴整,一些不得志的人,造謠相驚,随軍的資财設備,多有遺棄丢失,在賊城下面,數十萬糧草,全被焚燒丢棄。

     秋七月一日,前河西節度使申師厚貶任右監門衛率府副率。

    申師厚在涼州一年多,因轄區内糧食艱難,蕃人反複無常,奏請入京朝見,就立即留下自己的兒子做留守,不等诏令準允就離任,所以責罰他。

    二十日,百官上表,請求将九月二十四世宗的誕生日定為天清節,世宗聽從。

     八月八日,前澤州刺史李彥崇貶任右司禦副率。

    在高平戰役中,世宗與賊軍相遇,就令李彥崇領兵守住江豬嶺,以切斷賊寇的退路。

    李彥崇開頭看見朝廷軍隊受挫,馬上退走,到劉崇兵敗時,果然從江豬嶺逃走。

     九月十五日,右屯衛将軍薛訓被除名,流放沙門島,因犯監守雍州兵庫時放縱官吏盤剝人民聚斂财富之罪。

    三十日,在甯陵縣誅殺宋州巡檢供奉官、副都知竹奉王..,因犯不能捕獲劫掠商船的強盜之罪。

     冬十月三日,左羽林大将軍孟漢卿賜死,因犯監收賦稅時多收耗餘之罪。

    十七日,監修國史李谷等人上奏說:“自古以來的王者,全都設立史官。

    群臣所出的謀略,都要全面記載,國家安危的緣由,得以秉筆直書。

    曆代以來,名稱不一。

    記載人君的言語行動,則曆代都有起居注;記載将相治理國家,則自古就有時政記。

    然後從中摘錄事實,編成史書。

    這是因為史書的見聞,須有出處;編撰之時,要求詳審。

    現在的左右起居郎,就是古代的左右史。

    唐文宗時,命史官拿着筆,站立在大殿台階螭龍的頭下,以記載政事。

    後到後唐明宗時,命端明殿以及樞密直學士,都輪流撰寫日曆,立即送給史官,以備纂修史書。

    到近朝,這事都廢止了,史官僅憑各部門公文,史館隻取兩省的制書,此外雖有采訪詢問,照例都不真實可靠。

    自從本朝先帝開創國家鴻運,以至皇帝陛下繼承大業,那聖德武功,神謀智略,都是隐密不顯,宮廷深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