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虜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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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呢。

     “如果大軍南向,将使南海北向泛濫,江湖南向漫出,高大的原野變成深深的溝壑,深深的河谷積為山丘。

    晉朝的遺民,将像雲霧那樣聚集,仇池的兵士,站滿山谷之中,你們将如何抵擋。

    你們獲得的目前所謂小成功,必然導緻滅亡的大失敗。

    當年信陵君拯救窮迫的趙國,天下的義士同時歸附,我們朝廷想救助楊難當投奔的忠誠,也正是為此。

    如果珍惜以前的友好關系,重新思考,多殺人民,十死一活是有善心的人不願意幹的。

    在大軍出動之前寫信勸說你們。

    如果你們收兵返回,恢複南秦國的版圖,那麼我各路大軍同時罷退,和好如初。

    如果拒絕我們的好話,剛愎而行,亡國亡家,必然招緻被吞噬的命運。

    希望你們奉上此信,再回報我們。

    ” 徐州刺史回信說: “知道楊難當投奔你們告訴他敗亡的消息,好比是窮途末路的鸠鳥,想煽動衆人相互拯救。

    誠然救護同情弱者,是執政者的義務。

    但是你的來信中的話,卻太過分了。

    為什麼呢?楊氏自先世以來,一直接受晉朝的爵位和名号,勤勞職務固守疆藩,是我國的西界。

    而十年之中,卻兩次叛變,稱年号為建義,猖狂無忌,胡亂搗亂,作不安的臣子,應該加以打擊和讨伐。

    又知道楊難當向你們稱臣,這确是首鼠兩端,三心二意。

    如果他是真忠臣,服從魏國,為什麼又與人和親,而你們又允許他放肆無忌。

    當年景平末年,我國危機重重,他們乘着我們的内亂,侵犯我們的司州和兖州,所以元嘉七年(430)出兵,為的是恢複我們的疆土,三個元帥渡過黃河,卻一絲一毫也沒有侵犯你們。

    僅僅是重視我們的誓言,不肯背負約定罷了。

    而你們卻乘着我軍的空隙,加以掩襲,俘虜我們的将士,打死我們的邊疆百姓。

    這是你們兩次理虧,而我們理直。

    司馬楚之、司馬文思亡命之徒,魯軌、刁雍實際是蠍子的尾巴,卻擁着他們逃跑,侵擾我們的邊疆。

    司馬元顯沒有兒子,哪來的司馬天助,你們假裝别人的名字,何足挂齒,又怪我們興兵讨伐,沒有通知你們,如果按照你們的邏輯,我們又不能接受。

    黃龍國王接受我們的名号,且渠茂虔父子投誠我們,你們都加以進殺俘虜和消滅,怎麼沒有先聲明一下呢。

    況且仇池十代臣服晉朝,侍奉宋國也已三代人了。

    我們征讨于他,與你有什麼相幹。

     “我聽說師曲為老,師直為壯,說話最重要的是實事求是,不在于誇大失實。

    你們本來應該給梁益二州寫信,卻錯遞給我們,大人并不遙遠,不需多言。

    ” 二十年(443),拓跋焘把國政交給他的太子,下诏書說:“我繼承祖宗的宏偉大業,想加以發揚光大,永垂萬世。

    從經營天下開始,平定暴亂,消除叛逆,掃滅桀敖馬之徒,武功赫然,但文化教育還做得很不夠,這是不能開辟真正的太平政治的。

    當今國内安定,百姓富裕,軍事和政治是不同的,應該制定明确的制度,作為千萬年的法規。

    陰陽有反複,季節相交替,把政權交給兒子,選任賢人,安定人心,這正是讓疲勞的人民得以休養,保持國家的長治久安,共同創造幸福,這是古今不變的法式。

    我的各個功臣,勤勞為國,時間很久,都應退休休養,回歸家裡,從容不迫地享受豐厚的俸祿,頤養一精一神,按時朝拜,到我這裡赴宴,坐而論道,不用再親自處理麻煩政務。

    我命令皇太子接我的班,處理國家萬事,總管百官,再選舉賢良之士,放在各個職位上,他們都必須用年輕後來的才幹之人,廣泛打開選舉人材的途徑。

    因各人的具體才能加以賞罰,所以孔子說:‘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

    ’主持的人明确制定法規宣布施行。

    ”于是從王、公以下的人上書太子都稱臣,奏疏的首尾和以前的表相同,隻有用白紙是不同的,這年,拓跋焘征讨柔然,大敗而還,死的人十有六七,但他不許死者家屬進行哀悼活動,違犯的人便殺掉。

     二十三年(446),魏人安南平南府又給兖州府寫信,因為南方設置僑郡州縣,而不按照本身的名稱,濫用北方的名稱,又想遊獵具區,兖州府一一駁斥。

     這之前,魏國流傳一個謠言“滅魏者吳也”。

    拓跋焘非常厭惡這句話。

    二十三年(446),北地泸水人蓋吳,年滿二十九歲,在杏城天台舉兵造反,各少數民族紛紛響應,有十多萬人,拓跋焘聽說蓋吳造反,厭惡他的名字,多次派兵鎮壓他們,總是失敗。

    蓋吳上表宋朝說: “自從朝廷南遷,中原禍亂相繼,兩京落入了敵手,豺狼縱橫道路,人民慘遭屠戮之苦,故都遇塗炭之痛。

    我作為平庸的邊民,仗義而起,乘敵人快要天亡的時候,借助二州複仇的怒火,在天台起義,南達到了鹹陽雍州一帶,義兵如風,普天響應,威風大振,土卒英勇,不用一天的功夫,便使敵人聞風喪膽,在函關殲滅魏兵,在秦中橫掃索虜。

    如果不是仰仗宋朝的威望,順從人民的意願,怎麼會取得這麼大的成果。

     “今天平城的殘暴政權,與柔然激戰不停,東西不能兼顧,敵人兵勢不能相結,長安成了一座孤城,河洛一帶的城池無人看守。

    平陽的兩個小醜,世世代代連接土地,擁率他們的部落,控制五萬士兵,在東方的潼關屯駐,在我們這裡寄存了人質。

    我私下命令安西将軍常山白廣平在高平統兵,然後進軍..隴一地。

    北方的護軍統帥兵馬車騎,手握刀箭,長驅直進。

    胡蘭洛生等幾千部衆,準備出擊魏人軍鎮。

    我們這裡的所在居民,日夜仰望皇上大恩。

    我們誠懇希望陛下挑選一路兵馬,直指河南陝州。

    賜給我名号,賞給器械,進則可以抵抗兇惡的魏寇,搗毀他們的老巢,退則可以顯示國家的恩德,鎮懾故日的都城,讓中原的故都有歡迎朋友的佳音,荒遠的人民帶來複一活的希望。

    這裡誠懇地派我的使者趙绾送上疏表,顯示我的一片赤誠心意。

    ” 拓跋焘派出的軍隊多次失敗,于是親自統率大軍圍攻蓋吳。

    蓋吳又上表說:“臣子我聽說天無二日,民無二主。

    當年中原失去統治,九州分崩離析,成群的魔鬼在天國城邑中如小山般橫行,兇煞們在四海内恣意。

    先帝善心大發,同情中原人民,在長安剪滅羌族僞政權,洗除黎民荼炭,政治教令遠揚,人民才得複蘇。

    不幸的是天老爺沒忘記禍亂,戰禍再起,犭嚴狁的異族重新猖狂,侵辱中原,使長安變成了豺狼的天堂,邺城洛陽成了蜂蛇的淵薮,生靈荼毒,災禍降至百姓身上。

    凡是能談話的男一女,無不恨而且怨。

    仰頭南望,希望得到拯救,好比是大旱之望雲霓,赤子之望雙親。

    我仰望皇恩很長時間,以正義讨除暴虐,使東西連接,南北結一黨一,五州百姓同盟同心,不斷發誓報仇。

    可幸憑着朝廷聲威。

    千裡之内人民響應,指望鏟除荊棘,等待朝廷軍隊的到來。

    義兵剛到,敵人無不潰敗。

    魏主拓跋焘于二月四日竭盡全力,與我的部隊相互僵持,短兵交接,無日不戰,現已殺敵超過一半,一屍一橫遍野。

    我迫切希望皇上特别派一支奇兵部隊,迅速接濟于我。

    如果皇上威風一立,足以讓一奸一滑的魏寇潰敗而逃,遺民大小老幼,都獲得再造之恩。

    ” 太祖下诏書說:“北地人蓋吳,在秦川起義,華夷響應奮發義勇氣概,多次打敗敵軍,又派人貢上表疏,在遠方效忠朝廷,發誓要消滅魏寇,以建立功績。

    應該給他們加上官位爵号,褒獎他的忠誠,可以讓他當使杖節,都督關隴諸軍事,安西将軍,雍州刺史,北地郡公。

    命令我們的雍州和梁州派兵到邊界上,聲援幫助蓋吳。

    ” 拓跋焘不斷進攻蓋吳,大小數十戰,仍不能打敗他。

    文帝派人送雍梁二州所統管的郡縣和金紫以下的各将的印绶共一百二十一面給蓋吳,叫他随機選用。

    蓋吳手下的屠各叛變,他親自攻擊,被散箭擊中死了,他的弟弟蓋吾生率殘部進入木面山,不久都被打敗了。

     當年,太原百姓顔白鹿私自進入魏國荒地,被魏人捉住,魏相州刺史想殺掉他。

    顔白鹿說:“青州刺史杜骥叫他作使者投降魏國。

    ”相州刺史送顔白鹿到桑乾的平城,拓跋焘高興地說:“那是我的舅舅家的人。

    ”叫他的司徒崔浩寫信給杜骥,派司徒祭酒王琦帶信随同白鹿南歸,派堂弟高梁王用重兵接納杜骥,到了太原郡内,進攻在曆城的冀州刺史申恬。

    申恬擊敗敵軍。

    杜骥又派他的甯朔府司馬夏侯祖歡、中兵參軍吉淵迅速前往赴援。

    敵人破壞擄掠太原,得到四千多人,牛六千多頭。

    不久又侵略兖、青、冀三州,一直到清水東岸,殺死殺傷了很多人。

     文帝想改變自己的經國大略,給大臣們下诏說: “我少年時廣泛閱讀古書,比較喜歡做文章,在玄妙的著作中遨遊,在華麗的文章中徜徉,總是手不釋卷。

    從接觸世事以來,必須兼顧家庭和國家,雖然每天不停地工作,終究不能做得完滿。

    但是天下沒有統一,兵連禍結,水旱常有,想起人民的痛苦,我便更加憂慮,加上疾病稍稍加重,早年志氣随着時間的流逝不斷消損,作詩的成績,因事廢棄。

    殘酷魏寇和無常匪盜,使人民塗炭,北望中原,不能忘記對中原人民的拯救,總想總結群策群謀,掃清逃竄的索虜,這些感慨的襲來,便成這首短詩,衆一愛一卿為國謀劃,也應該把這裝在自己的心懷,詩是這樣的: “季父鑒禍先,辛生識機始。

    崇替非無征,興廢要有以。

    自昔淪中畿,闞焉盈百祀。

    不者見南雲陰,但見胡風起。

    亂極治必形,塗泰由積否。

    方欲滌遺氛,矧乃穢邊鄙。

    眷言悼斯民,納隍良在己。

    逝将振宏羅,一麾同文軌。

    時乎豈再來?河清難久俟。

    骀驷安局步,骐骥志千裡。

    梁傅畜義心,伊相抱深恥。

    賞契将誰寄,要之二三子。

    無令齊晉朝,職愧鄒魯士。

    ” 當時邊疆上的百姓,常常相互侵犯或盜竊對方的财物。

    二十五年(448),魏人甯南将軍、豫州刺史北井侯若庫辰樹蘭寫信給豫州刺史說: 我沒有才德,但是蒙受國家的光榮一寵一待,擔當邊防的重任,管理人民,宣揚政治和教化,統轄萬裡,雖然竭盡忠誠,仍然未能叫上面的教化普及到下面,而下面的情況為上面所了解。

    後來,邊疆人民侵擾不安,互有反叛,不再為害,自招滅亡。

    我們的被判處死刑的,像逃竄的野雞野兔,南入宋國境内,集中叛一黨一,多次做下侵掠的勾當,殺害善良的百姓,搶劫錢财,成為人民的大害。

    我們這邊的疆界和你們的相連,兩國百姓的村落,煙火相接,互相來往,麻煩常有。

    所以江南的罪人到北方,北方的一奸一人逃到南方。

    彼此相似,月勝一月。

    一奸一詐之徒,屢屢得到侵略的好處。

    雖然繩之以重法仍不能禁止。

    我常明令有關部門,追究這些弊端問題的根源,但是你們國家的刺史和太守,放縱他們而不加管理,于是使這個問題越來越嚴重,以緻困擾我們的疆場,好比是蟲虱疥瘡,雖不是大病,但都叫人終年不安。

     “當今我們兩國通和,南北和好,隻有邊境人民,約束不明确。

    自古以來列國之間,邊疆有問題,各自禁止,不再相互侵擾,這樣便可長久地保持安定,惠及萬世。

    所以我上書朝廷,又叫人送信給你們,從今以後,魏宋二國邊境應該使人和動物不到對方那邊去。

    如果不是相互聘用的使者,不可南北交通。

    邊境百姓,煙火可以相望,狗吠雞鳴的聲音可以聽到,但到老死時仍不相往來,不是很好嗎?又能夠使我失去了,你得到了;你失去了,我得到了,那麼正是我國寄希望于你們的。

    ” 右将軍豫州剌史南平王劉铄回信道: “知道你說的邊民侵擾,有很多叛逆,想杜絕一奸一民,讓雙方的禍患熄滅;又想互送逃亡的人,禁止他們來往。

    反複申明,這也是我所希望的。

    但是你們自和好以來,屢屢違背誓言,侵擾我們的事情時常發生,任意背叛,肆行暴虐,豈隻毒害國人,甚至于禍害使者。

    近來我們征讨蠻人,隻發生在我們的邊境内。

    其中或者有個别的鼠竄北方,而你們加以包庇,當好朋友看待,給他們糧食、武器,放他們回來當強盜。

    往年擅自興師動衆,禍及嬰兒和老人,不顧親仁善鄰的約誓之言,不想疆場的界限。

    你們來說的,你們也應做到,雖然現在說得好聽,碰到具體事情卻違背了,造釁開端,完全是你們的過錯,反而怪我們,這是違背信義的。

     “疆場百姓,從古便有,況且相互信任,這點小事也不足挂齒。

    如果你們真的想消災滅禍,永遠信守諾言,應該首先嚴格邊界紀律,驅逐亡命之徒,驚吓的馬和亂飛的箭,不應輕易進入南方,那麼邊城之間,夜不閉戶。

    我國法律嚴明,我們怎麼能獨自違背。

    如果是亡命逃竄,侵擾百姓,這本來是要用法律制裁的,不用我們說。

    我們管理邊疆,想弘揚國家的大法,每每明确命令太守縣令們,一定要仁義忠厚,以讓為懷。

    以往的誠意沒有表達,怎麼能不慚愧,應重新約定誓言,以符合我們的心意。

    ” 二十七年(450),拓跋焘親自統率步兵和騎兵十萬侵略汝南。

    當初,拓跋焘想侵略宋國邊疆,聲明說他想到梁州打獵。

    太祖擔心他騷擾淮泗一帶,于是告誡邊疆戍城:“小鄙敵人來了,便堅決防守抵抗敵人,大股敵人來了,便招集百姓回到壽陽。

    ”各城戍偵察敵情不清,敵人突然到邊境,宣威将軍陳南頓二郡太守鄭琨、綏遠将軍汝陽颍川二郡太守郭道隐都棄城而逃。

    魏兵于是掠奪淮西的六郡人民,屠一殺很多百姓。

    又圍攻懸瓠城,城内的宋軍不到一千人。

    之前,汝南,新蔡二郡太守徐遵之離任,南平王劉铄當時鎮守壽陽,派右軍行參軍陳憲管理郡中事務。

    陳憲抱城固守,拓跋焘集中一精一兵進攻懸瓠。

    陳憲親自登上城牆指揮作戰。

    魏兵建起攻城樓,俯瞰懸瓠,箭支像雨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