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東門遂援立子倭趙宣子桃園強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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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子欲學伯夷、叔齊,采首陽之薇耶?吾當成其志可也。

    ”肹至宣公末年方卒。

    終其身未嘗受其兄一寸之絲,一粒之粟,亦終其身未嘗言兄之過。

    史臣有贊雲: 賢者叔肹,感時泣血。

    織屦自贍,于公不屑。

    頑民恥周,采薇甘絕。

    惟叔嗣音,入而不涅②。

    一一乳一同枝,兄頑弟潔。

    形彼東門,言之污舌! 魯人高③叔肹之義,稱頌不置。

    成公初年,用其子公孫嬰齊為大夫。

    于是叔孫氏之外,另有叔氏。

    叔老、叔弓、叔辄、叔鞅、叔詣,皆其後也。

    此是後話,擱過一邊。

     再說周匡王五年,為宣公元年。

    正旦①,朝賀方畢,仲遂啟奏:“君内主尚虛,臣前與齊侯,原有婚媾之約,事不容緩。

    ”宣公曰:“誰為寡人使齊者?”仲遂對曰:“約出自臣,臣願獨往。

    ”乃使仲遂如齊,請婚納币。

    遂于正月至齊,二月迎夫人姜氏以歸。

    因密奏宣公曰:“齊雖為甥舅,将來好惡,未可測也。

    況國有大故者,必列會盟,方成諸侯。

    臣曾與齊侯歃血為盟,約以歲時朝聘,不敢有阙。

    蓋預以定位囑之。

    君必無恤重賂,請齊為會。

    若彼受賂而許會,因恭謹以事之,則兩國相親,有唇齒之固,君位安于泰山矣。

    ”宣公然其言,随遣季孫行父往齊謝婚,緻詞曰: 寡君賴君之靈一寵一,備守宗廟,恐恐焉懼不得列于諸侯,以為君羞。

    君若惠顧寡君,賜以會好,所有不腆濟西之田,晉文公所以贶先君者,願效贽于上國,惟君辱收之! 齊惠公大悅,乃約魯君以夏五月,會于平州之地。

     至期,魯宣公先往,齊侯繼至,先叙甥舅之情,再行兩君相見之禮。

    仲遂捧濟西土田之籍以進,齊侯并不推辭。

    事畢,宣公辭齊侯回魯。

    仲遂曰:“吾今日始安枕而卧矣。

    ”自此,魯或朝或聘,君臣如齊,殆無虛日。

    無令不從,無役不共。

    至齊惠公晚年,感魯侯承順之意,仍以濟西田還之。

    此是後話。

     話分兩頭。

    卻說楚莊王旅即位三年,不出号令,日事田獵。

    及在宮中,惟日夜與婦人飲酒為樂。

    懸令于朝門曰:“有敢谏者,死無赦!”大夫申無畏入谒。

    莊王右抱鄭姬,左抱蔡女,踞坐于鐘鼓之間,問曰:“大夫之來,欲飲酒乎?聞樂乎?抑有所欲言也?”申無畏曰:“臣非飲酒聽樂也。

    适臣行于郊,有以隐語進臣者,臣不能解,願聞之于大王。

    ”莊王曰:“噫!是何隐語,而大夫不能解。

    盍為寡為言之!”申無畏曰:“有大一鳥,身被五色,止于楚之高阜三年矣。

    不見其飛,不聞其鳴,不知此何鳥也?”莊王知其諷己,笑曰:“寡人知之矣!是非凡鳥也。

    三年不飛,飛必沖天。

    三年不鳴,鳴必驚人。

    子其俟之。

    ”申無再拜而通。

    居數日,莊王一婬一樂如故。

    大夫蘇從請間見莊王,至而大哭。

    莊王曰:“蘇子何哀之甚也?”蘇從對曰:“臣哭夫身死而楚國之将亡也!”莊王曰:“子何為而死?楚國又何為而亡乎?”蘇從曰:“臣欲進谏于王,王不聽,必殺臣。

    臣死而楚國更無谏者。

    恣①王之意,以堕楚政,楚之亡可立而待矣。

    ”莊王勃然變色曰:“寡人有令:‘敢谏者死。

    ’明知谏之必死,而又欲入犯寡人,不亦愚乎?”蘇從曰:“臣之愚,不及王之愚之甚也!”莊王益怒曰:“寡人胡②以愚甚?”蘇從曰:“大王居萬乘之尊,享千裡之稅;士馬一精一強,諸侯畏服;四時貢獻,不絕于庭,此萬世之利也。

    今荒于酒色,溺于音樂;不理朝政,不親賢才;大國攻于外,小一柄一叛于内。

    樂在目前,患在日後。

    夫以一時之樂,而棄萬世之利,非甚愚而何?臣之愚,不過殺身。

    然大王殺臣,後世将呼臣為忠臣,與龍逢、比于并肩,臣不愚也。

    君之愚,乃至求為匹夫而不可得。

    臣言畢于此矣。

    請借大王之佩劍,臣當刎頸王前,以信大王之令!”莊王幡然起立曰:“大夫休矣!大夫之言,忠言也,寡人聽子。

    ”乃絕鐘鼓之懸①,屏鄭姬,疏蔡女,立樊姬為夫人,使主宮政。

    曰:“寡人好獵,樊姬谏我不從,遂不食鳥獸之肉,此吾賢内助也。

    ”任蔿賈、潘蔿、屈蕩,以分令尹鬥越椒之權。

    早朝宴罷,發号施令。

    令鄭公子歸生伐宋,戰于大棘,獲宋右師華元。

    命蔿賈救鄭,與晉師戰于北林,獲晉将解揚以歸,逾年放還。

    自是楚勢日強,莊王遂侈②然有争伯中原之志。

     卻說晉上卿趙盾,因楚日強橫,欲結好于秦以拒楚。

    趙穿獻謀曰:“秦有屬國曰崇,附秦最久。

    誠得偏師以侵崇國,秦必來救,因與講和,如此,則我占上風矣。

    ”趙盾從之。

    乃言于靈公,出車三百乘,遣趙穿為将,侵崇。

    趙朔曰:“秦、晉之仇深矣。

    又侵其屬國,秦必益怒,焉肯與我議和?”趙盾曰:“吾已許之矣。

    ”朔複言于韓厥。

    厥微微冷笑,附朔耳言曰:“尊公此舉,欲樹穿以固趙宗,非為和秦也。

    ”趙朔嘿然而退。

    秦聞晉侵崇,竟不來救,興兵伐晉,圍焦。

    趙穿還兵救焦,秦師始退。

    穿自此始與兵政。

    臾骈病卒,穿遂代之。

     是時晉靈公年長,荒一婬一暴虐,厚斂于民,廣興土木,好為遊戲,一寵一任一位大夫,名屠岸賈。

    乃屠擊之子,屠岸夷之孫。

    岸賈阿谀取一悅,言無不納。

    命岸賈于绛州城内,起一座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