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演義》第十七回 劉淵擁衆稱漢王 張方恃強劫惠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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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選舉受任,一皆仰成,若朝之大事,廢興損益,每辄疇咨,此則二伯述職,周召分陝之義,陛下複行于今時。

    遣方還郡,令群後申志,時定王室,所加方官,請悉如舊,則忠臣義士有勸,功臣必全矣。

    司徒戎異姓之賢,司空越公族之望,并忠國一愛一主,小心翼翼,宜幹機事,委以朝政。

    安北将軍王浚,率身履道,遠近所推,如今日之大舉,實有定社稷之勳,此臣等所以歎息歸功也。

    浚宜特崇重之以副衆望,使撫幽朔,長為北藩。

    臣等竭力捍城,屏藩皇家,則陛下垂拱,而四海自正矣。

    乞垂三思,察臣所言。

     未幾,又再上一疏,略言:“成都王弗克負荷,實為一奸一邪所誤,不足深責,可降封一邑,保全生命”雲雲,張方得見二表,不禁忿恚道:“我奉迎車駕,保全都城,明明是自守臣節,乃反譏我未識變通,促我西還。

    王戎庸驽,怎得稱賢?東海專擅,怎能惬望?王浚稱兵犯駕還,說他有功社稷,這等妄談,不值一辯。

    我亦無意留此,就變通一着,免緻小觑,看他如何對付呢?”原來方久留洛一陽一,部兵逐日剽掠,十室九空,群情擾擾,俱有歸志。

    方正思擁帝西去,适為二表所激,乃決意一行,但恐帝及百官,未肯照從,隻得借谒廟為名,誘帝出宮,才好劫駕登程。

    當下使人白帝,請出主廟祀,偏惠帝不肯親出,答言須遣派諸王。

    惠帝未必有是聰明,當是有人教導。

    方頓時盛怒道:“他不出谒廟,難道我不能使他西遷麼?”當下傳令部兵,齊集殿門,自率親卒數百人,跨馬入宮,脅迫乘輿。

    惠帝聞變,慌忙趨避,馳匿後園的竹林中。

    方令士卒搜尋,當即覓着,硬将惠帝擁出。

    惠帝面色如土,托稱乘輿未備,須備就乃行。

    士卒嘩聲道:“張将軍已駕好坐車,來迎陛下,陛下不必多慮。

    ”惠帝無奈,垂涕出殿,由士卒扶掖登車。

    又要蒙塵,何命苦至此?方在宮門前候着,見惠帝駕車出來,才在馬上叩首道:“今寇賊縱橫,宿衛單少,願陛下親幸臣壘,臣當竭盡死力,備禦不虞。

    ”何必要你這般費心?惠帝無詞可答,四顧左右,也沒有一個公卿,隻中書監盧志在側,恐是張方一黨一羽,欲言不言。

    志啟奏道:“陛下今日,當概從張将軍。

    ”惠帝乃馳入方營,令方多具車輛,裝載宮人寶物。

    方即令部卒入宮載運。

    部卒貪饞得很,遇着這個美差,正是意外飛來,當下擁入宮中,見有姿色的宮人,便任情調笑,一逼一令為妻,所有庫中的寶藏,值錢的都藏入私囊,單剩那破敗雜物,搬置車上,甚至你搶我奪,分配不勻,好好一頂流蘇寶帳,被割至數十百塊,取作馬帴。

    經此一番劫掠,把魏晉以來百餘年積蓄,蕩滌無遺。

     窮兇極惡的張方,還想将宗廟宮室,一概毀去,免得使人返顧。

    盧志亟向方谏阻道:“董卓不道,焚燒洛一陽一,怨毒至今,尚未有已,将軍奈何效此兇人?”方乃罷議。

    過了三日,方遂擁帝及太弟穎豫章王熾等,西往長安。

    時适仲冬,天降大雪,途次非常寒冷,行到新安,惠帝忍凍欲僵,手足麻木,突然間堕一落車下,傷及右足。

    尚書高光,正在帝後,忙下馬攙扶,仍令登辇。

    惠帝始知足痛,扪傷垂淚。

    光自裂衣襟,代為裹創。

    惠帝且泣且語道:“朕實不聰,累卿至此。

    ”不經此苦,何能自覺?光亦為泣下。

    好容易到了霸上,遙見有一簇人馬,站住道旁。

    惠帝似驚弓之鳥,又吓得冷汗淋一漓。

    張方下馬啟奏道:“太宰來迎車駕了。

    ”惠帝才稍稍放心。

    已而太宰颙趨至駕前,拱手拜谒。

    惠帝依着老例,下車止拜,遂由颙導入長安,就借征西府為行宮,休息數日,再議大政。

    那時仆射荀藩,司隸劉暾,太常鄭球,河南尹周馥等,尚在洛一陽一,号為留台,承制行一事,複稱年号為永安。

    羊皇後為張方所廢,仍居金墉城,未嘗随駕。

    見前回。

    留台諸官,仍複迎她入宮,奉為皇後。

    于是關洛各設政一府,時成,颙已立定主意,決計廢穎立熾。

    惠帝有兄弟二十五人,相繼死亡,惟穎熾及吳王晏尚存。

    晏材質庸下,熾卻早年好學,故颙推立為皇太弟,且因四方分裂,禍難未已,并請下诏調停,期得少安。

    小子有詩歎道: 擾擾江山已半傾,如何翻欲作幹城? 狂瀾一決難重挽,大錯由誰誤鑄成。

     欲知诏命如何,且看下回錄叙。

     劉淵為亂華之首,故本回叙述,特别加詳。

    至插一入李雄一段,因五胡十六國中,雄首先僭号,比劉淵尚早旬月。

    叙劉淵,不得不夾叙李雄,志禍始也。

    賈渾夫婦,忠烈絕倫,渾入《忠義傳》,渾妻宗氏,入《列女傳》,本回叙述無遺,意寓褒揚,為忠臣義婦作一榜樣。

    典午之季,綱常墜地,得此二人以激勵之,甯非一發千鈞之所系耶?張方之惡,較諸王為尤甚,後可廢,太子可黜,而車駕何不可西遷?獨怪滿朝文武,行一屍一走肉,毫無生氣,一任惡人之肆行無忌,播弄朝綱。

    哀莫大于心死,而身死次之,晉臣固皆心死者也,何怪五胡之乘間亂華乎?而惠帝更不足責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