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索罪犯曲全介弟 賜肉食戲弄條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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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欲選派一人,入都轉圜,免得意外受罪。

    想來想去,隻有鄒陽可使,乃囑令入都,并取給千金,由他使用,鄒陽受金即行。

    這位鄒陽的性格,卻是忠直豪爽,與公孫詭羊勝不同,從前為了詭勝不法,屢次谏诤,幾被他構成大罪,下獄論死。

    虧得才華敏贍,下筆千言,自就獄中繕成一書,呈入梁王,梁王見他詞旨悱恻,也為動情,因命釋出獄中,照常看待。

    陽卻不願與詭勝同事,自甘恬退,厭聞國政。

    至詭勝伏法,梁王始知陽有先見,再三慰勉,浼他入都調護,陽無可推诿,不得不勉為一行。

    既入長安,探得後兄王信,方蒙上寵,遂托人介紹,踵門求見,信召入鄒陽,猝然問道:“汝莫非流寓都門,欲至我處當差麼?”鄒陽道:“臣素知長君門下,人多如鲫,不敢妄求使令。

    信系後兄,時人号為長君,故陽亦援例相稱。

    今特竭誠進谒,願為長君預告安危。

    ”信始竦然起座道:“君有何言?敢請明示!”陽又說道:“長君驟得貴寵,無非因女弟為後,有此幸遇。

    但禍為福倚,福為禍伏,還請長君三思。

    ”長君聽了,暗暗生驚。

    原來王皇後善事太後,太後因後推恩,欲封王信為侯。

    嗣被丞相周亞夫駁議,說是高祖有約,無功不得封侯,乃緻中止。

    這也是補叙之筆。

    今陽來告密,莫非更有意外禍變,為此情急求教,忙握着陽手,引入内廳,仔細問明。

    陽即申說道:“袁盎被刺,案連梁王,梁王為太後愛子,若不幸被誅,太後必然哀戚,因哀生憤,免不得遷怒豪門。

    長君功無可言,過卻易指,一或受責,富貴恐不保了。

    ”庸人易驕亦易懼,故陽多恫吓語。

    長君被他一吓,越覺着忙,皺眉問計。

    陽故意擺些架子,令他自思,急得王信下座作揖,幾乎欲長跪下去。

    陽始從容攔阻,向他獻議道:“長君欲保全祿位,最好是入白主上,毋窮梁事,梁王脫罪,太後必深感長君,與共富貴,何人再敢搖動呢!”信展顔為笑道:“君言誠是,惟主上方在盛怒,應如何進說主上,方可挽回?”連說話都要教他,真是一個笨伯!陽說道:“長君何不援引舜事,舜弟名象,嘗欲殺舜,及舜為天子,封象有庳,自來仁人待弟,不藏怒,不宿怨,隻是親愛相待,毫無怨言,今梁王頑不如象,應該加恩赦宥,上效虞廷,如此說法,定可挽回上怒了。

    ”信乃大喜,待至鄒陽辭出,便入見景帝,把鄒陽所教的言語,照述一遍,隻不說出是受教鄒陽。

    景帝喜信能知舜事,且自己好摹仿聖王,當然合意,遂将怨恨梁王的意思,消去了一大半。

    可巧田叔呂季主,查完梁事,回京複命,路過霸昌廄,得知宮中消息,窦太後為了梁案,日夜憂泣不休,田叔究竟心靈,竟将帶回案卷,一律取出,付諸一炬。

    呂季主大為驚疑,還欲搶取,田叔搖手道:“我自有計,決不累君!”季主乃罷。

    待至還朝,田叔首先進谒,景帝亟問道:“梁事已辦了否?”田叔道:“公孫詭羊勝實為主謀,現已伏法,可勿他問。

    ”景帝道:“梁王是否預謀?”田叔道:“梁王亦不能辭責,但請陛下不必窮究。

    ”景帝道:“汝二人赴梁多日,總有查辦案冊,今可帶來否?”田叔道:“臣已大膽毀去了。

    試想陛下隻有此親弟,又為太後所愛,若必認真辦理,梁王難逃死罪,梁王一死,太後必食不甘味,寝不安席,陛下有傷孝友,故臣以為可了就了,何必再留案冊,株累無窮。

    ”景帝正憂太後哭泣不安,聽了田叔所奏,不禁心慰道:“我知道了。

    君等可入白太後,免得太後憂勞。

    ”田叔乃與呂季主進谒太後,見太後容色憔悴,面上尚有淚痕,便即禀白道:“臣等往查梁案,梁王實未知情,罪由公孫詭羊勝二人,今已将二人加誅,梁王可安然無事了。

    ”太後聽着,即露出三分喜色,慰問田叔等勞苦,令他暫且歸休。

    田叔等謝恩而退。

    呂季主好似寄生蟲。

    從此窦太後起居如故。

    景帝以田叔能持大體,拜為魯相。

    田叔拜辭東往。

    梁王武卻謝罪西來。

    梁臣茅蘭,勸梁王輕騎入關,先至長公主處,寓居數日,相機入朝。

    梁王依議,便将從行車馬,停住關外,自己乘着布車,潛入關中,至景帝聞報,派人出迎,隻見車騎,不見梁王,慌忙還報景帝。

    景帝急命朝吏,四出探尋,亦無下落。

    正在驚疑的時候,突由窦太後趨出,向景帝大哭道:“皇帝果殺我子了!”不脫婦人腔調。

    景帝連忙分辯,窦太後總不肯信。

    可巧外面有人趨入,報稱梁王已至阙下,斧鑕待罪。

    景帝大喜,出見梁王,命他起身入内,谒見太後。

    太後如獲至寶,喜極生悲,梁王亦自覺懷慚,極口認過。

    景帝不咎既往,待遇如初,更召梁王從騎一律入關。

    梁王一住數日,因得鄒陽報告,知是王信代為調停,免不得親去道謝。

    兩人一往一來,周旋數次,漸覺情投意合,暢叙胸襟。

    王信為了周亞夫阻他侯封,心中常存芥蒂,就是梁王武,因吳楚一役,亞夫堅壁不救,也引為宿嫌。

    兩人談及周丞相,并不禁觸起舊恨,想要把他除去。

    梁王初幸脫罪,又要報複前嫌,正是江山可改,本性難移。

    因此互相密約,雙方進言。

    王信靠着皇後勢力,從中媒蘖,梁王靠着太後威權,實行讒誣。

    景帝隻有個人知識,那禁得母妻弟舅,陸續蔽惑,自然不能無疑。

    況栗太子被廢,及王信封侯時,亞夫并來絮,也覺厭煩,所以對着亞夫,已有把他免相的意思。

    不過記念舊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