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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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浩冷笑一聲,腳步一旋,竟把來勢輕易避開。

     令狐獨見狀微咦一聲,銅鐘道人更是驚詫萬分地喝道:“你這步法從何處學來?”“你管不着!” “哼!想死你說不說!” 當的一聲,銅鐘電射星光,勁風激蕩,攔腰掃到。

     冷浩不敢怠慢,身形一晃,指顧間連攻三掌,由極其妙的方向,指向钶鐘道人腹,胸,背三處要穴。

    他為了掩撇本來面目.說話時也盡量改變腔調,是以出掌之際,更加格外小心,把十三式“天魔指”五十四招“正反九門絕戶掌”,全部改頭換面。

    鋼鐘道人但覺他出手三招怪異無倫,一時之間竟看不出他是何來路,心頭一凜,飄身退出八尺,喝道:“你究竟是誰?快說!” 冷浩揚眉敞笑:“你身死乾坤五霸,難道還認不出我這幾手粗淺功夫出自何門何派麼?”銅鐘道人氣得哼一聲,銅鐘一推,側身揉進,一連就是三招。

     掌風鐘影,交織成一片迫人難耐的氣幕,分由四面八方向冷治身前擠到。

     冷浩大喝一聲,凝聚丹田之氣,腳踏“神行鬼影步”,掌出“天魔指”第十招“萬劫臨頭”,竟然出乎意外地向來勢封去。

     雙方真力一接,但聞轟然爆震,卷起匝地罡風,十丈之内塵沙飛射,黃葉亂舞,雙方各退三步。

     要知他上次為了翠姑娘,與銅鐘道人交手之際,三把硬接,已被震得氣血翻騰,心頭狂跳,是以此時身形一穩,立即默運神功,查脈搜筋。

     他曆劫重生,勘破生死玄關,功力又進一層.默察一遍,隻覺八脈調暢,心舒氣和,頓時信心大增。

     可是,銅鐘道人确實見聞廣博,冷浩那一招“萬劫臨頭”雖已功架全變,仍舊沒能掩過他的耳目,隻見他的身形一穩,立即滿面驚詫道:“你這‘天魔指,打從何處學來?” 冷浩冷笑一聲:“你認清我使的是:天魔指’麼?” 銅鐘道入神情一怔,可是那獨指神偷令狐獨卻也露出滿眼驚詫之色,身形陡然欺進八尺;沉聲喝道:“你還賴得掉麼?” “天魔指又不是你獨指神偷所創,是又怎樣?” “武林中具此絕學者隻有獨指飛魔師徒.獨指飛魔早死,冷浩更于日前魂斷賀蘭山,你這小子是誰?” “冷浩門下忠仆,招……魂……幡!” 令狐獨眼中奇光突然大熾,急道:“什麼?招魂幡!哈哈!” 我隻知招魂幡指隻知招魂幡指的是獨指飛魔那面追魂奪命的令符,卻不料冷浩門中意有這麼一個忠仆,今天我倒要開開眼界,看看你這招魂幡是何形狀!”身形一掠,五招齊出,迳向冷浩臉上抓來。

     冷浩見這馳名江湖的神偷,出招遞掌時淩厲之處,竟然不在銅鐘道人之下,不由心頭大駭,手腕一翻,向外連封三掌。

    冷風飕飕,掌影如山,激蕩狂濤,呼嘯而去,分向令狐獨上中下三路掃到。

    獨指神令狐獨悶哼一聲,沉肘跨步,立掌跨步,立待施出全力,與他硬拚一招……可是,突然之間,獨指神眼神連變,勁力突失,被震得腳步踉跄。

    一連退出五步。

    冷浩心頭一愕,立即遊身而進,沉肘亮腕,曲掌彈指飕飕勁氣,如同暴雨一般,淩空灑下。

    獨指神偷似乎還手乏力,一連三閃,又閃電般向左竄出五步。

     冷浩心知綠玉韋陀的關鍵,全系在他一人身上,自己雖然無力得此寶物,但銀須叟彭浩的生死之謎,卻不能不問個明白,當下大喝一聲,跟蹤急進,指顧間蹋出三腿,攻出五掌,最後一掌遞出之際,突然反皖急抓,五指如鈎,猛扣獨指神偷脈門……就在這幹鈞一發之際,突聞鐘聲叮當.勁氣排空,銅鐘道人業已飛身撲到。

    獨指神偷就勢退出三步,冷浩側身出掌,與銅鐘道人相互搶攻三招。

     勁氣狂飓之中,但聞兩聲嗤連響,二人身形一分,各各飄退幾步。

     那乾刊五霸之一的銅鐘道人。

    衣袖上競被冷浩拽風劃并一條五寸來長和大口。

    夜風鼓動下,如同一面破旗…… 蒙面黑紗,也被銅鐘道人扯下,那具骷髅面具,在慘淡月色下見磷磷白骨,闊口撩牙,雙睛凹陷,厥關狀獰惡,令人心悸神搖,銅鐘道人雖然名列五霸,仍舊你詫一聲,身形複又向後退出兩步。

     獨指神偷令狐獨全身猛震,眼中奇光亂射,似乎包藏着一着難以捉摸的感情。

     冷浩知道銅鐘道人在側,自己若想迫使獨指神偷說出綠玉韋陀的下落,實在無法辦到,當下兩臂倏張,展開掩體披風,晨光熹微中但見一面金光四射的黑旗,快逾奔馬,往山下疾馳而去。

     朝陽撫慰荒林,濃露洗沐衰草…… 冷浩去遠了,但他那神秘行徑,卻在銅鐘遭人與獨指神愉的心頭,留下一抹吹不散的疑雲,解不開的死結… 金鷹東南飛,穿雲撥教霧,披星戴月,半月時光,已越過了千裡關山。

     這一日薄暮時公,晉城一家酒樓裡,來了個身着黑緞披風的少年,那張慘白的面容,看不到半點血色,兩隻深邃的眸子,更顯得寒意澈骨。

    他臨窗獨酌,目不旁視,不住價仰首沉吟,似乎有滿腹心事。

     華燈初上之時,少年突然取出一方紗巾,把面容全部罩住這種舉措,似乎大異常情,但少年仍舊行所無事地結帳起身,舉步……他酒足飯飽,銀錢已付,正欲舉步下樓,誰知腳步一拾,卻突地雙目連轉,又在原位上坐了下來。

     就在此時,樓梯響處,走上兩個人來。

    領前的是個三十來歲的壯漢,随後跟着個五十上下的小老頭。

    小老頭滿臉皺紋,像是一塊幹姜,兩隻小眼,陰森森,滴溜溜,又奸又詐,又險又毒……少年眼神暴射,飛快地轉過來,但那雙寒意傲骨的眼神,卻又有意無意地向那小增長率頭掃視一遍。

    三杯下看起來,那大漢立即唾沫四飛地叫了起來:“劉老前輩,俺這次奉命前往少林……”小老頭沒等他把話說完,立即眼睛一瞪,那大漢倏然住口。

     少年雖然目拄窗外,但已暗地裡把這情形看得一清二白,頓時雙眼中露出一片不屑之色,緩緩地站起身形,下樓而去。

     夜幕低垂之際,那大漢與小老頭醉眼朦隴的離開了酒樓,在一陣叽叽喳喳地低語之後,分開了,而後消失在夜色之中。

    小老頭出南門,奔天井關,行蹤詭祟,隐隐藏藏可是,跟在他身後的一條黑影,兔起鹘落,形蹤飄忽更像是鬼魅一般。

    寒星寥落,夜風蕭蕭,靜寂無聲的曠野,突然傳來一陣冷笑。

     笑聲雖然短,但卻鋒利得像把刀,硬往人胃-節眼裡鑽,小老頭心神一顫,背脊上冷汗頗流而下,驚惶中一回頭……叼!他發出一聲喪魂魄的驚叫,如同喪家之大,在沉沉暗夜裡抱頭狂竄…可是他身形一動,立即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遇了回來,任他奔向何方.都見到了隻猙獰可布怖的黑旗,在向他張牙舞爪,瞅瞅怪叫……小老頭膽落魂飛,雙足一軟,撲翻在地,氣喘籲籲地說道:“你……你是何方冤魂?我……我劉飛與你無怨無仇,你……”他語頗心跳,雖然言不盡意,卻已無法述說下去。

     那金光四射的黑旗寒意森森地露齒一笑:“劉大哥!你不認識小弟韓七了麼?”“你……你把我則甚?” “哼哼!當年潮海之中,追蹤八鬥書生的弱婦幼子,全是你一人主意,為何你明見我傷在莫愁仙子手下,反而撇下不管?”“韓賢弟!小兄……也……也是奉命差遺,你如有錄,怎不去找幫主?”“關山萬裡,我知道幫主現在那裡?” “韓賢弟1幫主自稱血海轉輪王,難道還能離開血海地阙?” 招魂幡冷哼一聲,繼續問道:“那麼八鬥書生呢?’,“八鬥書生……” 話聲未落,暗夜中撣熬傳來一聲斷喝:“劉飛找死!” 小老頭心頭猛震倏爾住白,兩條人影,由遠處飛縱而來。

     招魂幡是誰?當然就是那身着黑色寶衣的冷浩,也就是晉城樓上那怪異少年。

    他此時擡眼一掃,已看出來人正是血海地阙中的兩家令主,先到的是穿心骨爪樊江,接踵而來的則是那冷魂居士。

     二人一見冷浩那付打扮,頓時神情一怔,心旌搖播,可是,這兩入都是多少的老江湖,穿心白骨爪樊扛更是裝神弄鬼的能手。

    是以瞬息之間,複又恢複常态。

    樊江寒意澈骨地冷笑一聲,掉轉身形,大踏步迳向那小老頭劉飛走去。

    劉飛神情突變,看形權似乎比初見身着黑色寶衣的冷浩還要膽寒,嘴角扯動,似乎有所欲言……可是,穿心白骨爪示容他話聲出唇,便即反手一掌,劈了過去。

     慘号爆起‘劉飛被劈出三丈開外,叭達一聲,倒地死去。

     穿心白骨爪行所先事地轉面微笑道:“閣下何人?’,“招魂幡!” “招魂幡?與天涯遊子冷浩有何關連?” “在下乃天涯遊子門下忠仆,此次現身江湖,為的是要替主人清償他一身未了恩怨!”穿心白骨爪目光陰沉地獰笑一聲:“你刺探血海秘密。

    也是如此麼?”“不錯!” “哈哈,冷浩對血海地-舊欠如山,雖死難屬,今天你就代償了吧!”身形微動,兩掌閃電攻出,上掃下擊,罩上冷浩前身七處大家。

     冷浩見穿心白骨爪一掌攻到,身如電轉風飄,以進為退,神奇莫測,的一轉,已經問到穿心白骨爪身後,輕笑一聲,五指倏揚……穿心白骨爪樊江一招落空,不由心神悸動,急切間肩頭一沉,向後踉跄跄疾退五步。

    冷魂居士見狀大駭,快步欺出八尺,指顧間向冷浩淩空拍出三掌。

     冷浩看也不看、反手一撥,強勁罡風随掌揮出,如同錢塘江潮。

    排山倒海,呼号奔騰,把冷魂居士逼得向後連退三步。

    冷浩由鼻中冷笑一聲:“憑你這般身手,也敢向天涯遊子索償舊欠麼?”冷魂居土怒極,但他深知利害,還能把一腔怒火壓卞,不敢輕舉妄動,但穿心白骨爪樊江性乖戾,聞言憤火中燒,阜把那滿腔驚悸之情,抛到九霄雲處外,仰面怪笑一聲,向前猛跨三步,兩隻鬼爪一揚……未容他二次出招,冷魂居士已縱身攔到前面,穿心白骨爪一怔,冷魂居士忙向他連打手勢。

     冷浩見狀又是一聲冷笑:“用不到裝模做樣,若是不服,你兩人不防齊上!” 冷魂居士奸狡無比地淡淡一笑:“閣下不必把自己看得太高,一捂聿勝,豈能決定強弱?” “你是否有意再試一次廣有掌斜舉左肩,話聲一落,猛地振腕拂出…… 招式初動,真力未落,冷魂居士突然出聲喝xx道;“且慢!” 冷浩收掌大笑道:“怎樣?你是膽怯?””笑話!冷魂居士怕過那個?” “好!那麼我讓你先攻三摺!” “盛情可感,不過我冷魂居士可不願占這種便宜!” “那麼你?……”冷魂居士奸險地一笑:“你自稱冷門下忠仆,他半生恩怨,你果能一手承擔?” “那是當然廣”那麼八鬥書生的生死,在你跟中定是一筆大賬羅?”冷浩神情激動,向前猛跨一步,急不及待地問道:“快說,他……八鬥書生的生死如何?” “他麼?現……在” 話聲至此,故意一頓,穿心白骨爪樊江身形急晃,厲聲喝道:“玲魂令主,你敢獨犯血海戒律?”十指齊張,電疾風飄,遠向冷魂居士背心插下。

     他招式淩厲不說,尤其是功夫懷毒無倫,枯骨般的鬼爪開合之際,透出冷飕飕的腐屍惡臭,狠毒辛,竟無半點同伴之情。

    冷浩他這種反臉成仇之狀,想見血海戒律之嚴,不由暗暗心驚。

     玲魂居士功力本不在穿心白骨爪之下,此時肩頭晃動,上體微斜,驕指反腕,閃電般戳出三指。

    穿心白骨爪向後一撤,冷魂居士也打橫飄出三步,隻見他雙足剛一沾地,便即沉聲喝道:“樊兄不可魯莽,小弟話尚未完!”穿心白骨爪怪笑一聲:“容你把話說完,我樊江回去還想活麼?” 話聲中雙掌二次提起,直向冷魂居士走來,冷浩飄身而起,兩掌一反一合,把穿心白骨爪逼得連退五步,霍然轉身,面向冷魂居土喝道;“八鬥書生現在怎樣?”冷魂居土雙目轉動,揚眉奸笑道:“你若想知道八鬥書生死的下落,最好前往血海地阙,面谒大王,他自會向你詳為解說,何必問道于盲!”“哼!你身為血海令主,怎會不知個中情由?” “哈哈!你畏怯大王天威,問且不敢,我此時說文何益?” 冷浩聞言敞聲大笑:“你不用妄生激将之心,其實我早想面谒老魔,一清總欠,就煩你二人轉批,說我招魂幡三月之内内,定往血海,叫他小心就是!”話聲未落,身形已起,那黑色身形,如同鬼魅一般。

    在夜暗裡一閃而沒。

    一粒粒寒星,在藍天裡閃灼,一片片流雲,在頭頂上飄浮,啜泣的蟲鳴,哀号的黃葉,交織成一付驚心動魄的黑夜…… 穿心白骨爪樊江輕咳一聲,微帶愧疚地說道:“冷魂兄,小弟先前魯莽。

    尚請勿罪是幸!”冷魂居土用一摸額角,喘出一口粗氣道:“樊兄出手,全是基于對血海一片忠心,小弟怎敢不知好壞?隻是這自招魂幡之人,功力奇詭,出身菲測,委實令人膽寒,假如明晚之事”冷魂見何必擔憂,假若明晚他敢從中插手,我二人聯手對付,難道還收拾不了他麼?” “樊兄不要把事情看得這麼容易,我看此人自稱冷浩門下忠仆,但舉步騰身之際,詭奧處似乎較天涯遊于更勝一籌,尤其是那身穿着打柑,真不愧招魂幡三字!”“冷魂兄不必多慮招魂幡假若真敢插手,明晚新城山下就是他埋骨之所,此時多說無益.走!”“走”字出口,已達兩丈開外,冷魂居土接踵而起,衣袂霍霍,大袖播風,轉瞬沒人夜暗之下。

     二人身形走後,暗夜裡突又出出一條人影,他身上裹着密不通風的黑衣,臉上罩着黑紗,眼中現在兩股冷森森的光芒,略一掃視,便随在那兩位血海令主身後,如飛趕去。

     三條人影,像是被夜風吹散的輕煙,沉沉黑暗中,隻遺下那具血腥的屍身,凄怨的冷風,悲愁的落葉,為他吹奏着晚歌秋風正急,弧雁驚飛……百草凋蔽的新城山,萬花零落,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