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威 侯 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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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容易!
胡玉珠他到了關山月近前,一停步,冷然說道:“關山月!”
關山月含笑欠身:“胡二少!”
胡玉珠道:“你想怎麼走出這‘神力侯府’?”
關山月裝了糊塗,愕然說道:“二少,這話是……”
美郡主傅玉霜叫道:“玉珠!他裝糊塗!”
胡玉珠已讓妒火燒昏了頭,他像沒聽見,冷然說道:“我解釋給你聽,你是想好好的走出去,還是想讓傅侯派人,擡着你把你送回‘侍衛營’去?”
美郡主傅玉霜道:“玉珠,不是‘侍衛營’,是四阿哥的‘雍王府’!”
胡玉珠沒答理,關山月卻道:“胡二少,我當然想好好的走出去!”
美郡主傅玉霜叫道:“關山月,我還當你多大的膽呢?原來你隻敢欺負女人哪!”
關山月厭惡地看了她一眼,淡然說道:“郡主,關山月本就膽小如鼠!”
美郡主傅玉霜羞怒地笑道:“昂藏七尺大男人,卻生了一顆鼠膽!”
關山月對她是厭惡透了,沒再理她!
胡玉珠冷然說道:“你以為他的膽有多大?……”
一點頭,道:“那好,給傅郡主她跟胡二少我,每位叩三個響頭,我馬上放你走,好好的走!”
關山月眉鋒一皺,道:“胡二少,這……”
“這什麼?”胡玉珠毫不留情地道:“要不然就得讓傅侯派人,擡着你走!”
關山月皺着眉鋒,目光轉動了一下,道:“胡二少,我不願向人屈膝,也不願被擡着走……”
胡玉珠道:“恐怕由不得你!”
美郡主傅玉霜叫道:“你聽,玉珠,他多氣人……”
關山月沒看她,望着胡玉珠道:“胡二少,還有别的折衷辦法麼?”
美郡主傅玉霜又搶着叫道:“玉珠,他可惡,他想戲弄你!”
關山月冷然一笑,道:“我沒想到郡主有這麼一付好心腸!”
美郡主傅玉霜羞怒道:“關山月,你敢……玉珠,你聽,他罵我,難道你任他罵我,任他罵我這個郡主,玉珠,你……”
胡玉珠被激得好不沖動,冷然一聲:“玉霜,别生氣,我打爛他的嘴,拔掉他的舌頭!”飛起一掌掴了過去!
這是含怒出手,但卻是普通的一巴掌,算不得武學招式,顯然是普通的一巴掌,在胡家人,尤其這位胡家二少手上施出,能打碎一個人的腦袋!
關山月腳下沒動,容得胡二少那隻細嫩雪白不下姑娘家的手掴近,頭一偏,胡二少那隻手離關山月鼻尖一寸掴過,落了空!
美郡主傅玉霜帶着哭聲說道:“你看是不是,玉珠,我叫你别打你偏要打,他就是仗着那身所學欺負人,頂可惡了!”
胡玉珠紅了臉,怒喝說道:“我就不信!”
胡玉珠當胸一掌向關山月抓了過來,這一招可是俗招,不但快,而且帶着千鈞的勁力,隻要讓他手指掃中一點,就是鐵打金剛,銅澆的羅漢也禁受不住!
關山月身形往左一晃,引得胡玉珠左掌電出,他方始腳下微退半步,胡玉珠這一招便又落了空!
胡玉珠怒喝說道:“關山月,你怎麼不還手?不敢?”
關山月淡然說道:“胡二少,的确,我有點膽怯!”
美郡主傅玉霜叫道:“玉珠,他這是讓你,你看他狂不狂,多大膽,多放肆!”
傅玉霜的前一句話,是說得再對也沒有了!
胡玉珠臉上刹時沒了血色,有一點血色也全跑到了眼珠子上,他氣得發抖,怒笑說道:“讓?胡家的人要人讓?關山月,你要是個男人就得還手!”
要是個男人就還手,看來這位公子哥兒不會罵人,要不然就是他自矜身份,不肯罵人!
關山月笑了!
美郡主傅玉霜跺腳叫道:“笑,笑,他可惡死了,玉珠,讓他哭!”
難得,還有一絲未幹的稚氣!
胡玉珠道:“我何止讓他哭?”
身形一旋,雙掌并出,十指齊張,緩緩地向着關山月抓了過去!
前兩招,關山月卻沒放在心上,唯獨看見了這緩慢的第三招,關山月目中寒芒一閃,神色立趨凝重,道:“胡二少,彼此間一無深仇,二無大恨,你怎好……”
美郡主傅玉霜花容失色,失聲叫道:“玉珠,你施出了……”
胡玉珠冷哼一聲,一身輕裘無風自動,緩慢的抓勢突變,閃電一般指向關山月胸腹諸大穴!
關山月雙眉一揚,道:“胡二少,事非得已,你逼人太甚,望勿怒我!”雙腕閃電翻起,兩掌的中指就要伸出!
蓦地
“哥哥,散功收掌!”一聲清脆悅耳,無限甜美的驚聲嬌喝!
“玉珠,住手!”又是一聲震人耳鼓,撼人心神,威力千鈞的沉喝!
胡玉珠冷哼一聲,沉腕收掌,然而,仍嫌慢了些,“嘶!”地一聲,關山月前襟當胸被扯破了一大塊。
可是,關山月朗色不變,昂然卓立,一動都沒動! 後院門,并肩搶出兩個人,那是一男一女。
男的,著一身便服,有着颀長的身材,看年紀,比郭玉龍略小一點,可是俊朗不下郭玉龍! 他,長眉,鳳目,算得上罕見的美男子,難得的是,他顧盼之間,威嚴四溢,令人不敢仰視!這種威嚴屬于富貴,屬于權勢,跟郭玉龍那種隐隐奪人,自然的懾人之威,又自不同! 他灑脫,他飄逸,更有着超人的氣度!難道這就是當朝重臣虎将,威名遠鎮,權勢顯赫的神力傅威侯! 再看! 在他身邊,有位漢裝人兒,她穿的很樸素,不像胡玉珠那麼講究,那麼氣派,但樸素的服飾掩不住她的天香國色,絕代風華,反而更襯托得她孤傲,高潔! 她有點瘦,但瘦不露骨,這也跟傅玉霜那剛健,婀娜,玲珑的嬌軀不同,傅玉霜體腴,她則有點清瘦,不過她玉骨冷肌,瘦得清奇,美得也清奇! 她清麗如仙,傅玉霜美豔如花,傅玉霜刁蠻,任性,嬌媚,十足地嬌生慣養,富貴中人,她則是端莊,穩重,清奇,卻沒有一點官門習氣! 如果說傅玉霜是一朵怒放玫瑰,在世俗人的花園裡,她則是一株吐蕊寒梅,傲立于冰天雪地之中,不帶人間一絲煙火氣! 就是這麼兩個人,這兩個人使得關山月有着一刹那間的錯愕,有着一刹那間的出神! 由于關山月超人的鎮定,與不凡的高昂氣度,惹來了俊美中年人隐含威棱,異采閃動的一雙目光! 他深深地打量了關山月好幾眼,然後緩緩開了口,每一個字,都帶着懾人的威嚴,他道:“你就是關山月?” 美郡主傅玉霜突然叫道:“哥哥,你可别輕饒了他,他把我欺負了,氣……” 俊美中年人一擡手,攔住了她的話! 一聲“哥哥”證明了俊美中年人的身份,關山月欠身一禮道:“是的,威侯!” 傅威侯雙眉剛揚,傅玉霜又叫道:“哥哥,你看他,對你還敢無禮,放肆……” “妹妹!”傅威侯淡然說道:“你胡鬧得還不夠麼?” 傅玉霜一怔,霍地轉過嬌軀,但是她沒有賭氣的走開! 傅威侯懾人的目光,望着關山月,緩緩說道:“對于剛才的事,我自有主張,你等一等!” 關山月微一欠身,道:“謝威侯!” 傅威侯微一點頭,道:“别客氣!” 轉望胡玉珠,淡然喚道:“玉珠!” 胡玉珠不安地搓着手叫了聲:“姐夫!” 傅威侯道:“究竟什麼事招惹得你用胡家絕學重手對人?” 胡玉珠臉一紅,更不安了,嗫嚅說道:“姐夫,是!是他對玉霜無禮,放肆……” 傅玉霜霍地轉了過來,憤然叫道:“哥哥,你就不知道他的态度有多傲慢,眼裡根本沒有我這個郡主,我長這麼大,還沒有人敢對我……” 傅威侯淡然截口說道:“妹妹,你憑什麼讓人尊敬你?你我兄妹承襲父爵,仰仗先人遺蔭,又有什麼了不起?你什麼時候見過傅家的人向人發官威,擺架子的?嗯?” 傅玉霜香唇啟動,要說話,卻被傅威侯搶了先:“你平日自誇眼光過人,今天是怎麼搞的?你要看清楚,關壯士他不同于内城各府邸的人,他是來自武林中的英雄豪傑,武林中的真英雄,真豪傑,便連皇上也不會放在眼裡,何況你這小小的郡主?再說,連四阿哥都對他謙恭有禮,你又憑什麼讓他對你卑稱一句?” 傅玉霜嬌靥上一陣紅,一陣白,沒說話,但旋即她又賭氣地大聲叫道:“我不管,我就要他……” 傅威侯道:“你要他怎麼樣,那是你的事,我不管,也别對我說,更别把我拉進去,你自己試試!” 傅玉霜怔住了,嬌靥煞白,突然她指着關山月嘶聲叫道:“關山月,都是你,都是你,我永遠記住你,我永遠恨你,我永遠恨你,我恨你一輩子,生生世世!” 雙手捂臉,忽地轉身跑了。
那位清麗的人兒,香唇啟動,似乎要叫住她慰勸幾句,但是她欲言又止,終于沒有出聲! 倒是關山月,他如今卻有點歉疚與不安,但這兩種意念在他心中停留的時間太短暫了! 傅威侯又轉向了胡玉珠,道:“玉珠!” 胡玉珠簡直手足無措,忙道:“姐夫有什麼吩咐?” 傅威侯道:“你姐姐在後邊兒,你去看看她吧!” 胡玉珠如逢大赦,答應一聲就要走! “慢點,玉珠!”傅威侯突然喚住了他,道:“你記住,年輕人血氣方剛,固然容易沖動,但要學着克制它,這是練武的人最起碼的功夫,動辄拔劍,那隻是匹夫血氣之勇,算不得大勇,多學學關壯士,他有着超人的鎮定與忍耐,過人的所學與膽識,他怕誰麼?未必,他打不過誰麼?也未必,那麼他為什麼能峙若泰嶽,不驚,不怒,不動?這就是功夫,也就是大勇,明白麼?” 胡玉珠一張俊臉紅得像關老爺,低着頭道:“我明白,姐夫!” 傅威侯一擺手道:“往後凡事都要先想想胡家的聲威,去吧!” 胡玉珠點頭應了一聲,快步走了! 傅威侯轉望關山月,喚道:“關壯士!” 關山月一欠身,道:“威侯,您使關山月汗顔無地,羞愧難當!” “不!”傅威侯一搖頭,道:“請相信我,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言之由衷,發自肺腑,你的膽識讓我佩服,可以說你的一切都讓我心折,昔年我統兵轉戰各地,如今我安閑京畿多年,你是我生平僅見,從前我沒見過,我相信以後也不會有,甚至于永遠都不會有,關壯士,對你,我有相見恨晚之感,之歎!” 關山月暗感激動,道:“威侯,關山月深感榮寵,鬥膽一句,我有同感!” 傅威侯目中異采一閃,道:“真的?” 關山月道:“此時此地,面對您,關山月沒有虛言假話!” 傅威侯笑了,他連連點頭,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真的,你我相見恨晚,太晚了,太晚了……” 關山月忍不住脫口說道:“威侯,那要看怎麼說了!” 傅威侯目光一凝.道:“什麼意思?” 關山月心一橫,淡然笑道:“威侯知道海貝勒?” 傅威侯道:“海善?” 關山月點了點頭,道:“我跟他在郭玉龍那兒打過一架,為是為彼此立場不同,所事殊異,一架打過之後,彼此不同的立場仍然不同,所事也依舊殊異,可是蒙他折節,我跟他成了好朋友!” 傅威侯目中異采暴閃,笑道:“這正應了那句俗話,不打不成交,閣下,那一架誰躺下了,誰仍站着?” 關山月笑了笑道:“威侯,我跟他都躺下了!” 傅威侯目中異采再現,道:“海善莽,但莽并非就是糊塗,他該感激,閣下,你知道,海善允稱京畿第一好手……” 關山月道:“威侯,我知道,我不是說了麼?我也躺下了!” 傅威侯搖頭笑道:“閣下有根巧舌,會說話,剛才你沒能逃過我這雙眼,玉珠施煞手的時候,你正要反擊,那是什麼招式?” 關山月微微一驚,笑道:“您看見我出招了?” 傅威侯道:“要是看見了,我就不問了!” 關山月心中一松,笑了笑,道:“威侯,我不敢說……” 傅威侯道:“怕人學?” “不!”關山月道:“怕始笑大方!” 傅威侯歎道:“閣下之口才……我不問了,但我想知道,你有幾分把握?” 關山月道:“威侯,困獸之鬥,何曾考慮過把握?” 傅威侯雙眉微揚,道:“閣下,好意思麼?” 關山月赧然一笑,道:“如果您一定要問,我隻能說我已豁出兩隻手!” 傅威侯點頭說道:“這還中肯,閣下,我想留你,但我知道不方便,四阿哥之賜我敬領了,也謝謝,閣下請回吧!” 關山月道:“威侯,還有件事尚未……” 傅威侯微一搖頭,道:“不瞞你說,剛才我很生氣,及至見着你,再跟你一番交談之後,我的氣就全消了,如今我隻有一句話,你該替我多教訓教訓他們!” 關山月一陣激動,道:“謝威侯不罪!” 傅威侯皺眉說道:“俗,對了,閣下,你我需要打上一架麼?” 關山月一怔,随即會過意來,笑道:“威侯,我想不必了,那并不是唯一的途徑!” 傅威侯笑了,笑得爽朗,道:“那好,你我改由别的途徑,請吧,我不送了,以後如果方便,請常來走動,直接找我,别客氣!” 關山月欠身說道:“是,威侯,來的時候,我會走後門!” 傅威侯笑了,那位也忍俊不住! 在這兩位的笑聲中,關山月轉身走了! 望着關山月的背影,傅威侯的笑容突然凝注,喃喃說道:“同是皇子,何有幸與不幸,二阿哥雖為太子,但他的福緣遠不及四阿哥來得深厚,這是為什麼……” 突然一聲嬌呼打斷了他的話頭,是那位輕啟香唇,擡了玉手:“關壯士,請留步!” 關山月停步回身,那位袅袅走了過來! 關山月道:“胡姑娘有什麼……” 她落落大方,一指關山月胸前,道:“我抱歉,更為家兄感到羞愧,如果你讨厭新的,嫌那個賠字俗,我給你縫一縫!” 關山月有一種異樣的感受,他笑了笑道:“謝謝你,姑娘,别放在心上,我那兒有針線,自己也會縫,雖然粗鄙了些,但自己總不會嫌自己!” 她笑了,好美,好甜,溫柔得出奇:“難得大男人家也會針線活,你請吧,我也不送了!” 關山月答應一聲,欠身而去! 在關山月轉身的刹那間,她低低地飛快說道:“我叫胡飄紅,給我個時間見你!” 關山月一怔,但沒轉回身,低低說道:“如果方便,今晚初更,在景山東麓!” 他走了,她直到望不見他,才轉身走了回來! 那一問一答兩句話,不但瞞過了傅爾,而且瞞過了傅威侯! 她是什麼意思?恐怕隻有她自己才知道! 這,使得關山月一路思索,思索之餘,腦海中還浮動着她的倩影。
很清晰,比傅玉霜的影子清晰多了。
其實,與其說傅玉霜的影子模糊,不如說她的影子根本就沒有浮在關山月的腦海! 唉,一喙一飲,莫非前定,人是改變不了的!
可是,關山月朗色不變,昂然卓立,一動都沒動! 後院門,并肩搶出兩個人,那是一男一女。
男的,著一身便服,有着颀長的身材,看年紀,比郭玉龍略小一點,可是俊朗不下郭玉龍! 他,長眉,鳳目,算得上罕見的美男子,難得的是,他顧盼之間,威嚴四溢,令人不敢仰視!這種威嚴屬于富貴,屬于權勢,跟郭玉龍那種隐隐奪人,自然的懾人之威,又自不同! 他灑脫,他飄逸,更有着超人的氣度!難道這就是當朝重臣虎将,威名遠鎮,權勢顯赫的神力傅威侯! 再看! 在他身邊,有位漢裝人兒,她穿的很樸素,不像胡玉珠那麼講究,那麼氣派,但樸素的服飾掩不住她的天香國色,絕代風華,反而更襯托得她孤傲,高潔! 她有點瘦,但瘦不露骨,這也跟傅玉霜那剛健,婀娜,玲珑的嬌軀不同,傅玉霜體腴,她則有點清瘦,不過她玉骨冷肌,瘦得清奇,美得也清奇! 她清麗如仙,傅玉霜美豔如花,傅玉霜刁蠻,任性,嬌媚,十足地嬌生慣養,富貴中人,她則是端莊,穩重,清奇,卻沒有一點官門習氣! 如果說傅玉霜是一朵怒放玫瑰,在世俗人的花園裡,她則是一株吐蕊寒梅,傲立于冰天雪地之中,不帶人間一絲煙火氣! 就是這麼兩個人,這兩個人使得關山月有着一刹那間的錯愕,有着一刹那間的出神! 由于關山月超人的鎮定,與不凡的高昂氣度,惹來了俊美中年人隐含威棱,異采閃動的一雙目光! 他深深地打量了關山月好幾眼,然後緩緩開了口,每一個字,都帶着懾人的威嚴,他道:“你就是關山月?” 美郡主傅玉霜突然叫道:“哥哥,你可别輕饒了他,他把我欺負了,氣……” 俊美中年人一擡手,攔住了她的話! 一聲“哥哥”證明了俊美中年人的身份,關山月欠身一禮道:“是的,威侯!” 傅威侯雙眉剛揚,傅玉霜又叫道:“哥哥,你看他,對你還敢無禮,放肆……” “妹妹!”傅威侯淡然說道:“你胡鬧得還不夠麼?” 傅玉霜一怔,霍地轉過嬌軀,但是她沒有賭氣的走開! 傅威侯懾人的目光,望着關山月,緩緩說道:“對于剛才的事,我自有主張,你等一等!” 關山月微一欠身,道:“謝威侯!” 傅威侯微一點頭,道:“别客氣!” 轉望胡玉珠,淡然喚道:“玉珠!” 胡玉珠不安地搓着手叫了聲:“姐夫!” 傅威侯道:“究竟什麼事招惹得你用胡家絕學重手對人?” 胡玉珠臉一紅,更不安了,嗫嚅說道:“姐夫,是!是他對玉霜無禮,放肆……” 傅玉霜霍地轉了過來,憤然叫道:“哥哥,你就不知道他的态度有多傲慢,眼裡根本沒有我這個郡主,我長這麼大,還沒有人敢對我……” 傅威侯淡然截口說道:“妹妹,你憑什麼讓人尊敬你?你我兄妹承襲父爵,仰仗先人遺蔭,又有什麼了不起?你什麼時候見過傅家的人向人發官威,擺架子的?嗯?” 傅玉霜香唇啟動,要說話,卻被傅威侯搶了先:“你平日自誇眼光過人,今天是怎麼搞的?你要看清楚,關壯士他不同于内城各府邸的人,他是來自武林中的英雄豪傑,武林中的真英雄,真豪傑,便連皇上也不會放在眼裡,何況你這小小的郡主?再說,連四阿哥都對他謙恭有禮,你又憑什麼讓他對你卑稱一句?” 傅玉霜嬌靥上一陣紅,一陣白,沒說話,但旋即她又賭氣地大聲叫道:“我不管,我就要他……” 傅威侯道:“你要他怎麼樣,那是你的事,我不管,也别對我說,更别把我拉進去,你自己試試!” 傅玉霜怔住了,嬌靥煞白,突然她指着關山月嘶聲叫道:“關山月,都是你,都是你,我永遠記住你,我永遠恨你,我永遠恨你,我恨你一輩子,生生世世!” 雙手捂臉,忽地轉身跑了。
那位清麗的人兒,香唇啟動,似乎要叫住她慰勸幾句,但是她欲言又止,終于沒有出聲! 倒是關山月,他如今卻有點歉疚與不安,但這兩種意念在他心中停留的時間太短暫了! 傅威侯又轉向了胡玉珠,道:“玉珠!” 胡玉珠簡直手足無措,忙道:“姐夫有什麼吩咐?” 傅威侯道:“你姐姐在後邊兒,你去看看她吧!” 胡玉珠如逢大赦,答應一聲就要走! “慢點,玉珠!”傅威侯突然喚住了他,道:“你記住,年輕人血氣方剛,固然容易沖動,但要學着克制它,這是練武的人最起碼的功夫,動辄拔劍,那隻是匹夫血氣之勇,算不得大勇,多學學關壯士,他有着超人的鎮定與忍耐,過人的所學與膽識,他怕誰麼?未必,他打不過誰麼?也未必,那麼他為什麼能峙若泰嶽,不驚,不怒,不動?這就是功夫,也就是大勇,明白麼?” 胡玉珠一張俊臉紅得像關老爺,低着頭道:“我明白,姐夫!” 傅威侯一擺手道:“往後凡事都要先想想胡家的聲威,去吧!” 胡玉珠點頭應了一聲,快步走了! 傅威侯轉望關山月,喚道:“關壯士!” 關山月一欠身,道:“威侯,您使關山月汗顔無地,羞愧難當!” “不!”傅威侯一搖頭,道:“請相信我,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言之由衷,發自肺腑,你的膽識讓我佩服,可以說你的一切都讓我心折,昔年我統兵轉戰各地,如今我安閑京畿多年,你是我生平僅見,從前我沒見過,我相信以後也不會有,甚至于永遠都不會有,關壯士,對你,我有相見恨晚之感,之歎!” 關山月暗感激動,道:“威侯,關山月深感榮寵,鬥膽一句,我有同感!” 傅威侯目中異采一閃,道:“真的?” 關山月道:“此時此地,面對您,關山月沒有虛言假話!” 傅威侯笑了,他連連點頭,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真的,你我相見恨晚,太晚了,太晚了……” 關山月忍不住脫口說道:“威侯,那要看怎麼說了!” 傅威侯目光一凝.道:“什麼意思?” 關山月心一橫,淡然笑道:“威侯知道海貝勒?” 傅威侯道:“海善?” 關山月點了點頭,道:“我跟他在郭玉龍那兒打過一架,為是為彼此立場不同,所事殊異,一架打過之後,彼此不同的立場仍然不同,所事也依舊殊異,可是蒙他折節,我跟他成了好朋友!” 傅威侯目中異采暴閃,笑道:“這正應了那句俗話,不打不成交,閣下,那一架誰躺下了,誰仍站着?” 關山月笑了笑道:“威侯,我跟他都躺下了!” 傅威侯目中異采再現,道:“海善莽,但莽并非就是糊塗,他該感激,閣下,你知道,海善允稱京畿第一好手……” 關山月道:“威侯,我知道,我不是說了麼?我也躺下了!” 傅威侯搖頭笑道:“閣下有根巧舌,會說話,剛才你沒能逃過我這雙眼,玉珠施煞手的時候,你正要反擊,那是什麼招式?” 關山月微微一驚,笑道:“您看見我出招了?” 傅威侯道:“要是看見了,我就不問了!” 關山月心中一松,笑了笑,道:“威侯,我不敢說……” 傅威侯道:“怕人學?” “不!”關山月道:“怕始笑大方!” 傅威侯歎道:“閣下之口才……我不問了,但我想知道,你有幾分把握?” 關山月道:“威侯,困獸之鬥,何曾考慮過把握?” 傅威侯雙眉微揚,道:“閣下,好意思麼?” 關山月赧然一笑,道:“如果您一定要問,我隻能說我已豁出兩隻手!” 傅威侯點頭說道:“這還中肯,閣下,我想留你,但我知道不方便,四阿哥之賜我敬領了,也謝謝,閣下請回吧!” 關山月道:“威侯,還有件事尚未……” 傅威侯微一搖頭,道:“不瞞你說,剛才我很生氣,及至見着你,再跟你一番交談之後,我的氣就全消了,如今我隻有一句話,你該替我多教訓教訓他們!” 關山月一陣激動,道:“謝威侯不罪!” 傅威侯皺眉說道:“俗,對了,閣下,你我需要打上一架麼?” 關山月一怔,随即會過意來,笑道:“威侯,我想不必了,那并不是唯一的途徑!” 傅威侯笑了,笑得爽朗,道:“那好,你我改由别的途徑,請吧,我不送了,以後如果方便,請常來走動,直接找我,别客氣!” 關山月欠身說道:“是,威侯,來的時候,我會走後門!” 傅威侯笑了,那位也忍俊不住! 在這兩位的笑聲中,關山月轉身走了! 望着關山月的背影,傅威侯的笑容突然凝注,喃喃說道:“同是皇子,何有幸與不幸,二阿哥雖為太子,但他的福緣遠不及四阿哥來得深厚,這是為什麼……” 突然一聲嬌呼打斷了他的話頭,是那位輕啟香唇,擡了玉手:“關壯士,請留步!” 關山月停步回身,那位袅袅走了過來! 關山月道:“胡姑娘有什麼……” 她落落大方,一指關山月胸前,道:“我抱歉,更為家兄感到羞愧,如果你讨厭新的,嫌那個賠字俗,我給你縫一縫!” 關山月有一種異樣的感受,他笑了笑道:“謝謝你,姑娘,别放在心上,我那兒有針線,自己也會縫,雖然粗鄙了些,但自己總不會嫌自己!” 她笑了,好美,好甜,溫柔得出奇:“難得大男人家也會針線活,你請吧,我也不送了!” 關山月答應一聲,欠身而去! 在關山月轉身的刹那間,她低低地飛快說道:“我叫胡飄紅,給我個時間見你!” 關山月一怔,但沒轉回身,低低說道:“如果方便,今晚初更,在景山東麓!” 他走了,她直到望不見他,才轉身走了回來! 那一問一答兩句話,不但瞞過了傅爾,而且瞞過了傅威侯! 她是什麼意思?恐怕隻有她自己才知道! 這,使得關山月一路思索,思索之餘,腦海中還浮動着她的倩影。
很清晰,比傅玉霜的影子清晰多了。
其實,與其說傅玉霜的影子模糊,不如說她的影子根本就沒有浮在關山月的腦海! 唉,一喙一飲,莫非前定,人是改變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