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腥風血雨芳蹤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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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絲痛苦神色-看便知,這五人身死至少在三五日之前,事隔多日,屍體,竟然毫無腐臭之迹象,而且-直端坐不倒。

    姑不論冷面狼心活閻羅趙君平功力如何,即是飛雲堡主幹面神君皇甫嵩一身修為也高深驚人,否則一谷、三堡,何能揚威宇内? 然而卻就如此這般地同遭毒手,那行兇之人,其功力之高,可想而知了。

    飛雲堡卧虎藏龍,高手如雲,這些人又到哪裡去了呢?薛梅霞芳蹤又在哪裡呢?莫非是莫洪已捷足先登? 憑莫洪的功力,尚不至如此,而且他不會這麼做。

    那麼,是否“紫風钗”雙钗合璧的消息,不胫而走,引起其他邪魔巨擘觊觎,又将薛梅霞劫去?這幾樁疑問,在他腦中不住盤旋,結果他認為最後這種揣測近于可能。

    然而以這等功力之人,舉世屈指可數,他理遍記憶.絞盡腦汁,卻想不出這麼-個人來。

     夏夢卿心急如焚憂愁欲絕,一時卻也莫可奈何。

    他深蹙雙眉晴暗一歎,飄身出屋,方待離去。

    一眼瞥見哪另外四處門窗緊閉,暗無燈火的樓閣,不由心中一動,閃身撲了過去,連搜四處,可說已尋遍整個飛雲堡,隻差未翻開每一寸地皮了,薛梅霞依然芳蹤杏然。

     至此,他有點肯定了最後一個揣測,隻是怎麼也想不出那施毒手的人是誰。

    伊人未遭毒手,心中雖說稍安,但又淪魔掌卻使他更形焦慮,懷着一顆欲焚的心,沖破夜空,疾射而去。

     就在夏夢卿身形方逝的刹那間,那透着燈火,幾似羅刹屠場的小樓外,如幽靈般又悄然射落一個黑袍的蒙面人。

    顯然,這人也為屋中那幕悲慘景象所震,但他在一震之後,随即閃電撲進屋中,朝桌上殘肴剩酒略做法視,忽然目射陰森寒芒,冷哼一聲狠聲說道:“無影之毒竟然再現武林,殺我之人,敗我之事,你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舉手-指,宮燈倏然而滅,屋中頓時一片漆黑…-一條黑影飛射出屋,投入夜空之中。

     黃河,滾滾東流。

     這一日,時方正午。

    雖然已屆楓葉遍紅,丹桂飄香的季節,但白日裡,高懸的豔陽依然灼熱逼人。

     傍依黃河的一條大道上,塵土足有寸厚,偶然一陣風過,卷起彌天黃霧。

    加上這正午豔陽,這條大道上,已是行人絕迹,就是那來往黃河兩岸的船隻也稀少的可憐。

     滾滾黃河,塵土厚積的空蕩大道……構成了一幅靜的畫面。

    蓦地-個來自遙遠的聲音,劃破了這寂靜的-切”那是一個嘹亮、悲怆、雄渾豪壯的歌聲,高亢激昂,直迫長空。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随着歌聲,大道東端,出現了一個黑點,緩緩地移動而來。

    那是一人一騎,全黑的一人一騎。

    馬是一匹通體墨黑,毫無一根雜毛的高頭駿馬,一望便知是一匹罕見的異種神駒。

    馬兒固然神駿,馬上騎士更是氣宇軒昂、卓絕不凡。

    一身俱墨,即連那腰懸長劍上的劍穗也是黑的。

    頭上戴着一頂寬沿大盤黑帽,壓得低低的,幾乎逮住了半個臉,但未遮去那滿臉的虬髯。

    那魁偉的身軀挺得直直的,端坐馬上紋風不動,一任坐騎緩緩馳行! 人馬身上,布滿了一層黃土,顯見這一人一騎是經過長途跋涉而來。

    盡管如此,人馬俱未稍失精神。

    人是英豪,馬如龍,那氣勢足能懾人心神。

     這時歌聲已至最後一句;”五花馬,幹金裘,呼兒将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聲繞長空,曆久不絕。

    歌聲一歇,馬上騎士微微控缰,鐵蹄跳動,馬兒倏然停住! 黑衣騎士伸出右手.無限愛憐地拍了拍那高仰的馬首,微微一歎,輕輕說道:“小龍兒.這幾天來累苦了你,現在你歇一會兒,讓我看看這滾滾東逝的水,行麼?” 馬兒一聲輕嘶,低下頭去.伸出前蹄,不住躇着道旁黃土。

    黑衣騎士長籲了一口氣,緩緩将目光投向那滾滾的濁流突然他一聲輕歎.又拍廠拍坐騎:”走吧!小龍兒,我不看了,看了徒亂人心,記住!别走得太快,否則,後面的兩位朋友要跟不上了。

    ” 說着微抖缰繩,馬兒一聲輕嘶,賴在原地不動。

    黑衣騎士呆了一呆,霍然失笑:“我明白了,想看打架是麼’大概你是跟它們學壞了,這架豈是打着玩兒的’壞東西,走吧!今夜打架的機會多着呢” 馬兒昂首連聲輕嘶,仍是住蹄不前黑衣騎士縱聲大笑,搖廠搖頭:“對她,對你,我是一樣地沒辦法,行!聽你的,可是稍時你可得給我少惹事,而且萬一咱們要是打不過人家,你可要跑快點兒!知道麼?”馬兒鐵蹄踢動,又是一聲長嘶。

     就在此際,适才這一人一騎出現的方向,塵頭大起,一陣急促的蹄聲傳了過來。

    黑衣騎士看也未回頭看一眼,拍了拍坐騎笑道:“小龍兒』聽見了麼?人家來了。

    你知道我的脾氣,不惹事便罷,要惹删惹個痛快。

    這樣不行,咱們還須向前走兩步。

    ” 話聲方落,馬兒将頭一擺,竟然緩緩向前馳行。

    後面,蹄聲越來越清晰,兩人雙馳,帶着彌天黃霧,滾滾剮來,轉瞬間便來至五十丈内。

    那是兩名身披青色大氅的勁裝中年大漢,分别腰懸長劍,眉宇問充滿剩悍之氣,胯下坐騎雖也頗為神駿,但一看便知俱是凡種,絕難和前行黑衣騎士那罕世異種的神駒相比拟。

     兩下裡距離已不過二十餘丈,兩青衣大漢想是極為得意,互觑一眼,猛踢馬腹,兩聲長嘶,雙馬如脫弩之矢,加速向前沖刺。

     刹那間,雙方距離已已剩下兩丈不到,眼看後面兩騎就要趕過前騎。

    就在這個當兒,前行黑馬突龍吟長嘶,前蹄一掀,筆直立起,-個飛旋,轉了過來。

     兩青衣大漢做夢也未料到前騎竟會有此一着,而且馬上人騎術這般精湛,自己馳行疾速,距離又近,勒缰控馬已是不及,方自大駭,胯下兩匹坐騎已自受驚,一陣急嘶,突然掀起前蹄。

    兩青衣大漢若非騎術也很不錯,必然雙雙墜馬,嘗盡黃土滋味,饒是如此,也都面色大變狼狽不堪。

     黑衣騎士似是難以忍俊,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雪白鋼牙道:“兩位好俊的馬上功夫,簡直令人有歎為觀止之感,我這匹馬兒暴劣的很.兩位受驚了,多原諒。

    ” 兩青衣大漢一向暴躁狂傲,一路之上,自己馬兒不争氣,被人家抛得遠遠地,心裡本就又急又恨,此刻再聽到這明捧暗損的風涼話兒,更是怒不可言;神色一沉,就待出言辱罵,但當他兩人目光一觸及黑衣騎士那豪壯卓傲的氣度時,卻禁不住打心底裡升起一絲懔意,隻神色和緩地揚眉說道:“朋友,你可懂得規矩嗎?” 黑衣騎士知道對方此言何指,淡淡一笑,搖頭說道:“規矩?二位,事不關我,我不是說過麼?是我這匹坐騎太以暴劣,我已經向二位緻過歉意了。

    ”若按這兩青衣大漢幹日做為,早就挾怒動手,隻是今日連他們自己也不明白為何不敢輕舉妄動,而且一聽此話,竟然一時讷讷不知所對。

     黑衣騎士雙肩微聳,一聲輕笑:“二位不必這般吞吞吐吐,也用不着借題發揮,我-入豫境,二位便跟蹤在後,直至此地。

    有什麼事兒,說吧?” 兩青衣大漢間盲,不由再次色變,默然片刻,居左那青衣大漢方始雙目精光炯炯地凝注黑衣騎士,沉聲說道;“閣下目力如神,令人佩廄,既經閣下識破,我們若再否認,那未免太小家子氣了!我有幾個問題,請閣下回答,事非小可,閣下萬勿等閑視之。

    ” 黑衣騎士略一沉釁,洪聲笑道:“有此必要麼?”那居左青衣大漢雙眉一挑,倏又斂态,說道:“我說過,事非小可,為免造成彼此誤會,閣下最好坦誠答我問話。

    ” 黑衣騎士突然一笑說道:“你是第一個這樣對我說話的人,今天我也是第一次如此好脾氣。

    閣下,請問吧,我有問必答,知無不言。

    ” 居左青衣大漢似乎頗為不悅,兩遭刀眉微傲一軒,卻仍未敢發做,隻是深探地看了黑衣騎士一眼道:“我看閣下不似本地人氏?” 黑衣騎士淡淡笑道:“這是閣下第一問?”居左青衣大漢傲一點頭。

    :黑衣騎士道:“閣下眼力也不差,我來自北方。

     居左青衣大漢道:“北方地方不小.朋友可否說明白點?”黑衣騎士那雙半遮于帽沿下的環目中,突然暴射出兩道逼人神光。

     兩青衣大漢為之一懔,本能地伸于撫上劍柄。

    黑衣騎士雙日神光倏又隐去,淡淡笑道:”我說過有問必答,知無不言,但閣下使我險些控制不住,我來自北京,這樣閣下滿意丁麼?” 居左青衣大漢聞言神情不向一震,道:“朋友将往何處去?” 黑衣騎士道:“我這個人性喜遊蕩.行蹤不定,想上哪兒便上哪兒,随興而動。

    譬如說,我現在想去汴梁,也許片刻之後我又會改變主意奔向洛陽,所以閣下此問我不能肯定答覆!” 居右青衣大漢,又問道:“朋友此次南來,不知有何貴幹?” 黑衣騎士大笑說道:“閣下像在審犯問案,行,索性成全你們,我說過,我性喜遊蕩,想上哪兒便上哪兒,興之所至,今東明西,難道非有目的不可麼?” “不必,不必!”青衣大漢冷冷笑道:“朋友這話若是移時移地而言,自無不可,但今天在這中州地界,性喜遊蕩,今東明西,卻令人起疑。

    ”,黑衣騎士呆廠一呆,惑然說道:“怎麼?” 居左青衣大漢冷冷說道:“朋友當知汴梁威遠镖局在河北地界失镖之事吧?” 黑衣騎士“哦”了一聲,微笑說道:-這麼說來,兩位是為了此事而來的了?” “不錯!”青衣大漢點了點頭。

     “兩位是威遠镖局中……” “朋友錯了!”居左青衣大漢傲然搖頭:“我二人來自巡撫府!” 黑衣騎士微笑點頭:“原來是二位差爺,失敬、失敬,,”話鋒微頓,面現惑然不解之色,又遒:“這我就不明白了,镖局失镖乃屬民間之事,自有他們局中镖師處理,何勞巡撫府驚師動衆?” 居左青衣大漢冷冷一笑,楊眉說道:“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