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腥風血雨芳蹤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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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在那蘆溝橋上,你見我沒有回頭,便認為我不曾發現你,其實在你停而複行的刹那,我便注意工你了,隻是當時另有行人,我不願動手罷下……” 黑衣漢幹靜聆至此,不由大為懊悔自己不該心虛膽怯地露了痕迹,否則豈不輕易地就能躲過大難。

     驚駭之下,正自暗暗思忖對策,忽聞白衣文士冷冷一笑,又接道:“閣下既能身列神力侯府十六黑衣護衛精銳,功力、機智,想必高人一等,當可自知在我玉箫神劍閃電手的掌下能搏得幾招!有道是:識時務者為傻傑,知進退者方算高人。

    對你我懶得動手,你也該明白我想知道些什麼,說吧!” 黑衣漢子頓時僖住,他不得不承認人家說的對極,因為他自知确實難在人家手下走完一招,但是,他卻又不願就此束手就縛,就此說出對方所要知道的事……當下他強自一笑,揚眉說道:“閣下眼力甚是高明,看來我不承認也是枉然.隻是,閣下這話是否太狂太滿了些?” 白衣文士縱聲大笑:“是麼?何妨試試?不過我話說在前面.你若是心存僥幸妄想動手,那是自取速死。

    ”黑衣漢子厲聲說道:“夏夢卿,你休要仗技欺人,沉燕月縱橫武林數十年.尚不是畏死之輩。

    ” 夏夢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笑道:“這個我知道,你若畏死也不緻被武林同道公送美号笑面人屠,更不緻這般膽大包天地劫持威侯夫人,并連傷數十條性命,但是,假若我讓你嘗嘗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一指搜魂滋味呢?” 黑衣漢子聞言,禁不住機伶伶地打下個寒噤,一絲寒氣由心底冒起,倏遍全身垂首不語。

    一指搜魂曠古絕學,縱是鐵打金剛,銅澆羅漢也經受不住,更何況他是個血肉之軀的人。

    夏夢卿淡淡一笑:“看來閣下也深知一指搜魂的厲害,那麼……” 蓦地雙目寒芒電閃,擡手一指飛點黑衣漢子腮下。

    但聞“叭!”地一聲輕響,黑衣漢子一個下巴應指脫臼,神色慘變。

     夏夢卿冷冷笑道:“看不出閣下倒還剛烈的可以,隻可惜你沒有打聽清楚,在我眼前你想嚼舌自絕,可不是一件容易的割我再奉勸——句,若想死的痛快,最好安靜點。

    說!” 右腕一翻,“叭”地一聲,黑衣大漢一個下巴又複合亡,他無限怨毒地深注夏夢卿,突然一聲厲吼:“夏夢卿,我與你拼了。

    ”五指如鈎疾襲而出,直取夏夢卿胸腹要穴,詭谲毒辣已極,他也明知如此出手近乎病人說夢,隻是他另有打算。

     夏夢卿曬然冷笑:“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我就給你-點厲害。

    ”身形紋風未動,右掌閃電遞出,不愧玉蕭神劍閃電手之名,降龍八手曠絕宇内,隻一翻腕就扣上黑衣漢子的腕脈,方待用力。

     黑衣大漢突然一聲凄厲慘笑,左掌猛抖,一蓮似煙如霧之物,疾灑而至。

    饒是夏夢卿功力絕世,也不敢輕櫻其鋒,更何況他沒有料到黑衣漢子一心玉石俱焚,暗藏如此歹毒的殺着。

    他心神一震,松手飛退。

     就在他松掌飛退的刹那間,黑衣漢子再次凄厲慘笑,突然拍手,一掌向自己的天靈蓋擊下。

    夏夢卿睹狀大急,雙眉桃處,一聲斷喝:“匹夫敢爾。

    ” 儒袖拂處,右掌斜揮,枯禅掌力如潮怒卷。

    但聞一聲慘嗥,血雨飛濺,黑衣漢子一條右臂已自齊肩斷下,直射丈外蘆葦中。

    人也砰然倒地,昏死過去。

    夏夢卿一指再點,血流立止,随又翻腕一掌拍下。

     黑衣漢于悶哼一聲幽幽醒轉,似欲站起,但方一挪動,牽動了傷處,痛得又是一聲悶哼。

    深秋天氣晚來更涼,但他卻是一頭汗珠滾滾而下,雙目怨毒光芒暴射.盯住夏夢卿,咬牙切齒地獰聲道:“夏夢卿,沉燕月技不如人,雖死無憾,但你……” 夏夢卿冷冷一笑;“傅侯待你不薄,你反恩将仇報,你那兩個同伴、四名侍婢、及丐幫弟子何事?對你這種人,我已不必再生恻隐,你可是非要嘗一指搜魂?” 黑衣漢子機伶一顫,兇态忽斂,半響,看了夏夢卿一眼:“夏夢卿,你我素無仇怨,不過各為其友,你不覺你的手段太毒辣了麼?” 夏夢卿縱聲大笑:“我的手段如稱毒辣,那麼你與人合謀,害死兩個同伴、四名侍婢、十敷丐幫弟子又當何說?” 此言一出,黑衣漢于立時默然,過半晌突一咬牙,道:“夏夢卿,沉燕月成全你吧,由此西去二十裡在飛雲堡中;不過我還願告訴你一句,莫洪威迫傅侯未成,已含怒出京,去遲了隻怕……” 夏夢卿心神大震,哪還容他說完,一指點中他的死穴,身形閃處飛射而去。

     飛雲堡威震燕趙,名傳遐迩,為當年武林中一谷三堡之一,夏夢卿自是知道,但飛雲堡幹面神君皇甫嵩世稱俠義,怎會與羅刹餘孽沆瀣一氣,暗中勾結?這确使夏夢卿百思不解,大感詫訝。

     但莫洪已含怒出京,事急燃眉,已不容他餘暇多想隻得懷着一種既焦虐又複迷惑的心情向前疾馳。

    夏夢卿天尤身法冠絕宇内,未出盞茶工夫,那威名俱重的飛雲堡已自呈現眼前。

    飛雲堡占地百畝,緊靠山腳,氣勢極為雄偉。

     平日裡,明樁暗卡,戒備森嚴等閑之人休說接近,便是進入周圍三裡之内,亦是不易。

    即使武林同道,亦均視之為龍潭虎穴,輕易不敢涉足。

    而今日此時,夏夢卿居然毫無阻攔地直抵堡前,這不能不令人詫異,然而,他-心隻懸念着薛梅霞的安危,根本未曾考慮到這可疑之處。

    ”舉目望去,但見“飛雲堡”兩扇巨大鐵門緊閉.顯得寂靜異常。

     不僅那往日守衛門首的一十六名抱刀大漢已不知去向,而且整個飛雲堡也不聞一絲人聲。

    由那丈高深灰色圍牆上内望,隻能看見堡内濃密林木問,隐約微透廓牙飛檀,幾點燈火,别的再也難看到什麼。

    整個飛雲堡一寂若死,靜靜地沉浸在暮色裡,透着無比的神秘陰森,令人有莫測高探不寒而粟之感。

     此情此最,看得夏夢卿不覺怦然心跳,打心底升起一絲不安。

    盡管極為疑訝.但健卻已無暇深思,略一沉吟,立即提氣揚聲:“門上哪位在,煩請通報,夏夢卿求見皇甫神君。

    ” 有道是:樹影人名。

    玉蕭神劍閃電手威震宇内,武林第一,而且他幫暗蘊天龍行的話聲,宇字铿锵,足可穿雲裂石,空山已自回音,按說飛雲堡内必然為之震動,大開堡門。

    豈料大謬不然,“飛雲堡”内不但沒被震動,大開堡門,便是連一絲回應也沒有。

     夏夢卿神情激動,雙眉挑處,二次揚聲:“末學後進,夏夢卿求見皇甫神君,還請代為速速通報!”“”整個飛雲堡恍若死了一般,依然-無反應。

    夏夢卿心頭暗震,陡生一絲不祥之感,對空三次揚聲:“夏夢卿急事在身,萬般無奈,隻有逾越,還請皇甫神君海涵。

    ” 話聲一落,身形飄起,疾射上丈高的牆頭。

    他居高臨下,星目輕掃,不由為之一怔——迷茫的暮色中,但見亭、台、樓、榭,一應俱全,美輪美奂,不亞王侯之家,而偌大一個飛雲堡内除了幾點燈火外,竟然空稿苗地,看不到-絲人影。

     隻是,暮色雖濃,夏夢卿依然能看到堡内那一色青石鋪就的地面上,處處染有血迹,枷過處,且有一股腥臭異味。

    夏夢卿情知有異,卻已無心再去細察,閃身直撲大廳。

     這座大廳坐落于堡門内數十丈之處,石階高築,飛檐沉丹,建築宏偉陳設極具氣振,數盞巨型宮燈,高懸雕梁之間,四壁更是分懸名人字畫,琳琅滿目,美不勝收。

     置身石階上,便可将廳内一覽無遺。

    但見廳内花磚鋪就的地面上,也有幾捧腥臭撲鼻半幹的血迹,此外,仍是看不見-絲人影。

    然而,有一點奇異之處,卻使夏夢卿深為不解,狐疑叢生。

     那便是懸于摩梁之間的四盞巨型宮燈中,有兩盞已然熄滅,而那猶自亮着的兩盞燭火搖曳,光亮亦甚微弱,想是燈中蠟燭已将燃盡。

    難道說偌大一個飛雲堡内竟已無人照顧?此刻夏夢卿何止是焦急,簡直可說心弦震動。

     略做思忖,繞過大廳,向廳後林木間的重重樓閣撲去。

    穿過一條回廊,路分為五,青石小徑,各指一處樓閣。

     五處樓閣中,有四處是門窗緊閉,黑壓壓地隐在林内,隻有正東那座樓閣,兩扇長門虛掩着,而且隐隐透出燈光。

     夏夢卿略一猶豫,便向哪座隐透燈光、大門虛掩着的小樓奔去。

    距門兩丈,倏住身形揚聲說道:“裡面有人麼?” 四下靜得出奇,不要說樓内依然沒有半點動靜,便是那林梢的夜風也似乎突然歇止。

     夏夢卿不再喊問,也不貿然撲進,因為今晚所見已使他暗暗提高了警覺,雙眉一挑輕輕——指,遙空向虛掩着的兩扇長門點去。

    “呀”地一聲輕響,在這寂靜暮色中,聽來有點怕人。

     兩扇長門倏然而開,室内燈火為之一陣搖晃。

    夏夢卿舉目望處,一幕奇慘的景象赫然呈現在眼前,饒他功力絕世,膽識過人,也不禁為之毛發悚然,心膽欲裂,頓時怔住。

     室内陳設極為華麗考究,宮燈高懸,紅氈鋪地。

    一張檀木圓桌上,杯盤狼藉,恍似盛宴正酣。

    圍着桌子坐着五個人,不,那是五具無首屍體。

     五具屍體的頭顱并非不見,而是整整齊齊不偏不倚地在圓桌上排成環形,分别擺在五具屍體的前面。

    就各屍衣着,及五顆頭顱的狀貌,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出,面門而坐的兩人,一個正是威震燕趙、名揚遐迩的飛雲堡主,世稱俠義的千面神君皇甫嵩。

     另一個則是他急于找尋,劫持傅侯夫人的十六黑衣護衛之首,趙君平。

    其餘三人,兩個面目陌生,一個則因背向門外,無法看清哪顆頭顱而不知是何許人。

    但其中絕無那昔門曾與他有齧臂之盟,今則貴為傅侯夫人的薛梅霞。

     良久,良久,夏夢卿方回定下神來,飄身進屋,将那五具屍體,仔細地複察一遍。

    毫無蛛絲馬迹可尋.隻有幾點透着奇怪,令他百思莫解,震驚不已。

    那便是,這五人頸斷處一千如削,非神兵利器,無法辦到.而且五顆頭顱之上及頸腔處,絕無一點血迹! 就各頭顱的死相來看,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