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片舟渡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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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向床上一躺,喃喃說道:“我就不信會猜錯了,這房裡明明有人躲着,難道還能飛天遁地了不成?好吧!你不出聲,我就在這兒瞌上一覺,咱們且看誰耗得過誰!” 說到最後一個“誰”字,身于突向床裡一滾,飛快地探出左手;向羅帳後面抓去。

     “呀-” 随着一聲驚呼,羅帳應手扯落,一個半裸的嬌軀,撲跌在海雲身上。

     那是一個長發披肩的少女,身上隻穿着亵衣,珠光照映下一但見她秀發零亂,肌膚似雪,觸手處,玉腕冰涼,驚惶失措,就像一隻被人從樹窟中拖出來的小白兔。

     那少女許是吓傻了,半裸的身子被海雲拖到床上,竟隻顧瞪着一對黑白的大眼睛一怔怔的忘了掙紮。

     海雲也愣住了,他雖然早已猜到來人是一老一小兩個女子.卻沒想到這女孩于長得如此美,而且身上隻穿着亵衣。

     兩個人同時一呆,那少女才順手抓起羅帳掩住腳前,奮力挺坐起來,尖有叫道:“你這泥土.還不快些放手!” 海雲急忙松手,連滾帶爬離開了卧床,慌不疊地背轉身去,心裡“蔔通通”狂跳,倒像是自己躲在床後,被人捉住了似的。

     春花和秋月兩個丫環從睡夢中驚醒,匆匆奔了過來,一見這情景,都吃了一驚,忙問道:‘’少島上.這是怎麼一回事?” 海雲揮手道:“你們先别問,快找件衣服給她穿上記說…——”“螺屋”,在一塊突出海面的大石上。

     大石距島岸約二十餘丈,海潮退落時,其間有一列淺礁,宛若橋堤,可通行人。

     但在滿潮的時候,大石和島岸就完全隔斷,無路可通了。

     海一帆抵達岸邊時,正值午夜漲潮之初,潮水沖激着礁岩,濺起一線白色的浪花,恰似在‘螺屋’和島岸之間,系了一條長線。

     淺礁已被潮水淹沒了一部分,海一帆來到岸邊,暫時停下腳步,倒并非區區二十丈距離難住了他,而是那沙啞陰森的歌聲,使他突然産生一種不祥的感覺。

     “……初一呀十五廟門地開,牛頭啊馬面兩邊兒排,那判官手拿着生死簿,小鬼手拿着追魂牌……” 每逢月黑風高之夜,這凄涼、單調的歌聲,總是蕩漾在島上每一角落。

    三年來,他不知聽了多少遍,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種毛發悚然的感覺,這不是歌,也不是調,倒像是一首送喪的哀樂,他仿佛看見了那陰森森的神殿,慘淡的鬼火,以及牛頭,馬面、判官、小鬼…一長串猙獰可怕的面孔……神刀海一帆當年從橫江湖,刀頸舐血,從不知什麼是“怕”字,如今卻被這陰沉的歌聲弄得心顫意抖起來,刹那間,他忽然覺得這麻瘋老人有些讨厭了。

     他真想掉頭就走,但想到愛妻臨終時的一再叮咛,隻得又将心裡那股不悅悶氣全壓了下去,氣凝丹田,揚聲叫道:“老人家還沒有休息嗎?” 歌聲倏然頓止,片刻之後,才聽一個沙啞的聲音應道:“是島主來了麼?快請過來,等一會就滿潮了。

    ” 海一帆傲然一笑,暗道:“就算沒有這些淺礁,三十丈海面又豈在海一帆的意中。

    ” 豪念一生,猛吸一口真氣,雙足微點島岸,鬥篷一展,身形已如巨鳥般騰空而起。

     那是一堆光秃秃的礁石,方圓不過丈許,除了依附石邊的海苔之外,一片灰黑,寸草不生。

     但礁石周圍,卻以人力圍了一匝木栅,而向琵琶島這一方,搭了一座半圓形的拱門,門前鑿有石級,也栽有鐵樁,作為系纜靠船之用。

     木欄栅内,聳立着一棟古怪的房屋,圓圓的屋牆,尖尖的屋頂,也沒有窗,隻有下端一個寬大的闊口以供也入那是一具碩大無朋的海螺空殼。

     螺殼外表粗厚,可蔽風雨,内部光潔可供休憩,晶瑩的殼壁,永遠用不着修飾粉刷,螺紋形的底層,連席子都不需用,便是一架最舒服的安樂床。

    至于光線的充足、氣流的暢通,以及冬暖、夏涼——等等優點更是述說不盡了。

     這,就是好心的海夫人别出心裁,專為麻瘋老人安排的居所螺屋。

     海一帆憑借一口真氣,飛越二十餘丈海面,飄然落在螺屋前的空地上,屋中緩緩站起一條佝樓的人影,舉步迎了出來。

     那人全身都裹在一條灰色氈毯内,頭上戴着寬大的風帽,臉部圍着很厚的頸巾,隻露出兩隻精光灼灼的眼睛,和風帽邊緣透出的幾绺白發。

     麻病患者肌膚必然潰爛,甚至發甲也會脫落,那人以氈毯裹身,厚巾圍臉,風帽罩頭,除了禦寒和蔽體的作用,最重要的,還是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