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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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有若無的微笑。

     “我和總經理要去吃個飯,讨論一下聘用助理秘書的事宜;我想你還沒吃過中飯吧?就跟著我們一起去,順便做一下紀錄,回來後直接跟報社聯絡發文,也省得我再說一遍。

    ” 羅敷十指互絞,勉強地點了一個,目視安先生走過她眼前,然後才穿上了厚外套,再回頭橫了那個如作俑者一眼,甩下他跟在安先生後面。

     李富凱好整以暇的尾随于後,盯著她的背影,目光從她的脊椎直掃到她的窄裙,忍不住地道:“羅小姐,你裙後面的拉鍊──” 羅敷沒等他說完,馬上扳過身,下意識地伸出手要去檢查,雙手才剛觸及拉鍊,就看見他促狹的目光。

     “是拉上的。

    ”他笑嘻嘻地講完話,快步超越她,跟上安先生。

     他們一走進對街的餐廳,羅敷和安先生便先行入座,李富凱則刻意地坐進羅敷的身側,硬是要緊貼著她。

     “羅小姐,你不介意我抽根雪茄吧?”還故意的将手繞到她的腰間,手指不安分的遊走著。

     羅敷想大聲嘶吼:“我介意!麻煩你把烏賊手縮回去!”但她能說什麼?安先生也許知道他們的婚事,但畢竟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再加上他是羅敷的直屬長官,她根本擺不出架子,隻好搖頭說:“我不介意。

    ” “你真是明理。

    内人就受不了這股煙味兒。

    ”李富凱嘴角處挂了一個會心的笑,點上了煙,徐徐地抽了起來。

     頓時,羅敷覺得自己正置身于一個物競天擇的食物鍊之中。

    李富凱是條兇悍的大鲨魚,安先生是圓圓胖胖的鲔魚,而她則是一尾無以自保、聽人差遣的小沙丁魚。

    總而言之,鲨魚大小通吃後,常常還是食不知餍。

     用膳時,羅敷悶不作聲,隻是專心地吃著鳕魚排,聽著鲔魚和鲨魚之間的對話。

     “總經理,新秘書還沒應聘進來之前,鄭秘書一人恐怕會撐不過來,你是否有意要跟其他的部門借調一下人力?” “我想過這個可能性,但是要調人手上來,勢必會妨礙到其他主管的行事便利,我看還是作罷。

    目前我暫居公司,忙個幾天應該還挨得過去。

    ”他刻意讓羅敷知道他非常安分守己,免得她胡思亂想。

    畢竟,追自己的老婆有别于女朋友,激将法隻會将局勢弄得更擰。

     餐盤撤走後,兩個男人便開始導入正題,羅敷也将筆記本攤開準備逐筆條列重點。

    由于她近日來精神恍惚,為了避免漏抄的困擾,所以她幾乎是全神貫注地将對談字字不漏的全數抄下。

    她以為鲨魚會趾高氣昂的要鲔魚這樣做、那樣做,不料,他卻徵求安先生的意見,再婉轉的補上自己的看法,達成彼此間的共識。

     “咦?羅小姐,你的字迹真是工整,但字寫太多手會酸的,我們通常在結尾時還要綜合一下結論。

    ”他附耳過來,輕聲提醒她捉重點寫就好。

     羅敷不知該是氣他,還是感激他。

    思索一秒,感激他好了。

    “謝謝你,總經理!”你這個烏龜!她覺得他虛僞透頂。

     “别客氣!這是我分内該做的事。

    ”他意有所指地說著,一手撐著腦袋,視線移不開羅敷霎轉酡紅的粉頰。

     “李總,除了工作能力外,秘書的外形有沒有特别要求?潘經理是媽姐娘娘型的主管,隻要符合順眼順耳、肯眼手快、辦事俐落的條件就好;林副總則是凱撒大帝型的,所用的秘書條件外形要姣好,辦事要有沖勁,肯吃苦耐勞。

    那你呢?”安先生難得有這麼輕松的用詞。

     “我?我的要求不多,”他一臉神醉地看著羅敷的側面輪廓,忍不住的蹦出《碩人》這首詩:“隻要‘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蛴,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就好了。

    ”他一讀起這首詩就宛若見到羅敷似的,當真情人眼裡出西施了。

     不過對羅敷及安先生來說,這種條件似乎太怪異了,于是兩人紛紛擡眼看了一下發呆的李富凱。

     “李總,你确定這是你的機要秘書得具備的條件嗎?這──标準似乎不太容易衡量拿捏。

    ”安先生打趣的問著,直盯著對座的人。

     李富凱經安先生這麼一問,不得不移轉目光,自羅敷面露難色的臉挪至安先生狐疑的臉上,然後大夢初醒般地說:“失态!失态!我想著老婆就神遊去了。

    抱歉,安先生,你是問我秘書的外形是吧?反正五官端正,唯才是用,男女不拘。

    ” 安先生也是這麼認為,心中大喘口氣。

    要不然,他初試時就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了。

     這頓飯吃完後,李富凱沒有再耍出任何花招,直接讓羅敷跟著安先生逃離他。

     羅敷一走,他的強顔歡笑也霎時凍結。

    他将頭埋進雙掌中,無力感充塞心中,時而苦,時而酸。

    他一點把握都沒有了!他不可能變回她心目中的李富凱,因為影像已經破了,破了的東西再怎麼補,都補不回原來的樣子。

     看來,也隻有放手一搏,将它完全打碎,才有可能換一個全新的李富凱給她。

     ※※※ 羅敷回辦公室後,氣得擠出一滴淚。

    他這些天來,就是一直用這種貓捉老鼠的方法來騷擾她,把她逼到牆角走投無路後,頻頻撲爪逗弄她,等到厭煩後才又放掉她。

     目前整棟大樓的人對他的崇拜已近乎盲目到愚忠的地步,很難想像他曾被人批評得一文不值過。

    而他又相當懂得利用,并捉住這種乾坤逆轉的時機,來給予她一些變相的精神虐待。

    當他施展起“特異功能”時,一定專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