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關燈
龍赓這才明白範增驅逐一事的背後,竟然還有張良在精心謀劃。

     “你付出了什麼代價?”紀空手問道。

     “我用了二十萬兩黃金,買通了項羽身邊的三個近臣,又花五萬兩黃金,買通了楚國境内的近萬名孩童,最後還犧牲了七名死士,最終得到了一個這樣的結果!”張良像是一個賬房先生,一五一十地報着數目,隻是說到那七名死士之時,神情頓時黯然起來。

     紀空手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張良道:“我花五萬黃金是要這些孩童替我傳一句話,就說‘範增曾道: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閱人無數,可斷今日之天下,姓劉不姓項’!” “他真的這麼說過嗎?”紀空手微笑而道。

     “他當然沒有說過,所以才叫謠言!”張良道:“但是說的人多了,誰還相信這是謠言呢?有時候連我自己也以為範增的确說過這句話!” “但是你卻花了二十萬兩黃金買通項羽身邊的三個近臣,其用意何在?”紀空手看了龍赓一眼,問道。

     “謠言流傳于市井,時間一長,也就失去了它的效用,惟有讓項羽親自聽到這些謠言,它才可以真正做到物有所值!”張良不緊不慢地道。

     “我明白了!”紀空手一拍手道:“可是我想不通的是,這句話真的能管用嗎?” 張良淡淡笑道:“為了造這麼一句謠言,足足耗費了我半月的時間,誠如剛才龍兄說過的一句話,項羽縱不是智者,也是一個非常聰明之人,要想讓他相信,談何容易?所以要造出一句有水平的謠言,的确讓我費盡了一番周折!” 紅顔站在紀空手的身邊,“撲哧”一笑道:“謠言不就是瞎話嗎?論起說瞎話的本事,我們紀大少爺絕不謙虛!” 衆人為之一笑,張良道:“小公主說笑了,此事關系到楚漢争霸的最終走勢,子房豈敢視同兒戲,謠言雖然隻有一句,但是既要合乎範增的禀性與口氣,又要讓項羽心生疑惑,端的難煞人也。

    左思右想,最後才确定用這句話!” 紅顔樂道:“這倒要請教子房了!” 張良道:“範增少年成名,一向以名士自居,以後又歸隐山林數十年,難免養成孤傲自負的性情,從他的口中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殊屬正常,别人未必就不相信。

    而以項羽的禀性,以及他與範增之間的關系,他絕不相信範增會造反或謀逆,他所擔心的,倒是範增另擇明主,助漢滅楚,因為他深知名士本性,重名未必重利,但求死後留名青史,不求今生良田萬頃,有了這樣兩點,就不愁項羽以假當真,從此對範增心生芥蒂!” 紀空手道:“既然如此,何以又賠上了七條性命?” 張良肅然道:“我也不想這樣,但是憑一句謠言就能廢掉範增,公子未免也太小看項羽了。

    于是我派出死士,僞造書函,扮成與範增聯絡的奸細,故意暴露行蹤,讓西楚軍士擒獲,這樣做看上去委實不太高明,但卻可以一點點地加重項羽的疑心,當卓小圓一事發生之時,項羽理所當然就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紀空手看着窗外漸呈金黃的秋葉,眉間緊鎖,輕輕地歎息了一聲道:“那七名死士隻怕已是屍骨無存了吧!” 張良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道:“壯士一去兮不複還,死者逝矣,惟有厚恤活着的人,才能表示對死者的敬意,我已撥出七千兩黃金,七千畝良田,妥善安置了死者家屬!” “你辦得好!”紀空手的眼神裡透出一股森然的殺氣,緩緩而道:“我們絕不能讓死者在九泉之下流淚,更不能讓範增的命活得如此富貴,二十萬兩黃金,七條人命,這樣大的代價,隻有讓範增的頭顱來償還!” “這一點也是我當時未能料到的。

    ”張良頗有幾分自責道:“我原想,以項羽曆來的行事作風,又在氣頭之上,他是必殺範增無疑,但項羽這一次不僅不殺範增,而且活罪也免了,隻是驅逐了事,這委實讓人費解!” “範增活着一天,對我大漢就多一天的威脅!”紀空手沉吟片刻,猛然回頭道:“項羽既下不了這個手,看來隻有我們代勞了!” 龍赓神色一凜,雙手抱拳道:“就讓我親自走一趟吧!” 紀空手與張良相望一眼,同時笑了起來:“有龍兄出手,看來範增必死無疑了!” 他們的臉色顯得十分輕松,這種輕松的情緒源自他們對龍赓的信任,此時的龍赓,劍術之高,已可排在天下前五之列,試問一個名士範增,又憑什麼與之抗衡? 但紅顔的神情卻顯得肅然,對龍赓叮囑道:“範增此行不乏高手相随,但以龍兄的劍法,這些人未必是對手,雖無人看到過範增此人會武,但龍兄最好要多多留心為妙!” 龍赓深知紅顔不喜多言,話一出口,必然有其深意,當下感激地道:“多謝小公主提醒,龍某謹記在心!” 他回頭看了紀空手一眼道:“我這一去,公子内傷未愈,須得在王府内加強戒備,以防鳳孤秦的事件再度重演!” 他這絕不是一句多餘的話,事實上自鳳孤秦事件發生之後,紀空手就料算到了鳳孤秦的同黨絕不會就此罷休,一定會還有動作,但一連過去了十幾天,漢王府中竟顯得風平浪靜,這未免也太過反常了些! 但紀空手知道,任何反常的背後,都孕育着陰謀的産生,暫時的平靜往往預示着更大風浪的襲擊。

     “你放心!”紀空手并未有如臨大敵般的緊張,反而顯得胸有成竹地道:“就算再來十個鳳孤秦,我也不懼,因為,除了紅顔之外,還有呂雉,有了這樣兩個女人,我完全可以高枕無憂了!” 龍赓不禁啞然失笑,他的确忘了紅顔,忘了呂雉,這兩人一個是知音亭的小公主,一個是聽香榭的當今閥主,名頭之響,猶在自己之上,而她們的武功之高,也未必在自己之下,自己的擔心的确顯得有點多餘了。

     他大步而出,随風而去,一路卷起無數黃葉,如蝴蝶般在他的眼前翻飛,望着這美麗的秋景,不知為什麼,他的心中突然“格登”一下,似乎憑生一股莫名的愁情。

     △△△△△△△△△ 秋風秋雨愁煞人。

    秋天,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季節,如深閨中的怨婦般讓人琢磨不透。

     早晨起來還是一個多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