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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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龍兄,公子的傷情如何?” 龍赓沒有馬上作答,隻是将真氣貫入指尖,沿紀空手手上的經脈而入,直達心脈。

     紀空手渾身一震,心知龍赓是想以内力強行壓制存在于自己體内的異力,這種療傷的方式不僅大耗龍赓的元神,而且治标不治本,終歸不是解決之道。

     “龍——兄,萬——萬——不——可!”紀空手幾欲掙紮,卻感到龍赓的手指似有一股強大的磁力,緊緊地粘在自己的脈博之上,一股暖融融的氣流以一種平和的方式推進,頓令自己渾身舒泰。

     眼見紀空手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龍赓這才舒緩了一口長氣,回過頭來道:“公子暫時無事,隻是再也不能與高手相搏,否則牽動舊疾,隻怕性命有礙!” 紀空手萬沒想到自己的傷情竟會如此嚴重,想到日後不能妄動真氣,如同廢人一般,心中頓時沮喪到了極點。

     龍赓淡淡一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以當今天下的形勢,公子單憑一個‘智’字已足可争得天下,又何必計較自己是否有武功呢?更何況,公子之傷,重在靜心調養,過個一年半載,或許能夠痊愈也未可知!” 他雖然說得委婉,但作為一名武者,他能夠體會到紀空手此刻的心境,畢竟對于紀空手而言,從一個超一流的絕頂高手突然變成一個廢人,這種落差之大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接受得了的,龍赓惟一能做的,就隻有寬慰開導。

     紀空手緩緩地擡起頭來,突然笑了起來,那笑中分明帶着一絲苦澀,也許正代表了他此時的心情:“我的确是有幾分失落,就因為我曾經擁有過可以傲視天下的武功,所以一旦失去,心裡還真不是滋味。

    不過細想起來,我不過是淮陰城的一個無賴,隻因機緣巧合,才讓我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想來也該知足了!” “公子若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張良一直注意着紀空手的神情,生怕有所反常,聽了紀空手這一番話,懸着的心頓時放了下來。

     “人生一世,禍福無常,得與失之間,未必就有定數!”紀空手緩緩而道,他的心性本就恬淡,對“名利”二字看得并非太重,心态漸漸平和下來,已然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楚漢之争的大事上來。

     “西楚軍偷襲武關未成,當然不會就此罷休,退後數十裡也許隻是一個幌子,項羽的用意隻怕還在甯秦!”紀空手武功一失,心腦變得愈發清醒,一句話點中了敵人的企圖所在。

     張良與龍赓相望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想到紀空手竟能在頃刻間調整好自己的心态,端的不失大家氣度,無不心生欽服之情。

     紀空手緩緩而道:“我們此刻面臨的形勢十分嚴峻,除了要對付項羽之外,随着鳳孤秦的出現,我們還要時刻提防内奸與暗敵,而勘探百葉廟一事也是迫在眉睫,這三件事情隻要有一件處理不當,就可能導緻功虧一篑,是以我們必須謹慎行事!” “公子說得極是。

    ”張良點點頭道:“甯秦有周勃的五萬大軍把守,以周勃的才能,相信甯秦不會有失,我所擔心的是這鳳孤秦既是冥雪宗弟子,必然與韓信有一定的瓜葛,他們此來鹹陽的目的隻怕是為了解救鳳凰!” “鳳凰既是我們手中制約韓信的一枚棋子,我自然十分看重她!”紀空手淡淡而道:“不管這一次韓信是否親自前來,他都必将空手而回,因為無論他多麼聰明,都絕對想不到鳳凰此刻已不在鹹陽,亦不在南鄭,而是在一個他做夢也想不到的地方!” 他說得如此神秘,如此自信,就連張良與龍赓都被他的這一番話勾起了好奇之心,但他們深知紀空手言下無虛,又不喜别人刨根問底,是以兩人誰也沒有追問下去。

     紀空手擡頭仰望蒼穹,眼中流露出一絲隐憂,低語道:“我現在最擔心的一個人,不是項羽,也不是韓信,而是範增,範增不死,西楚難滅,惟有殺掉範增,才算是去了我的一塊心病!” 他說話之時,臉上橫生一股不可抑制的殺意,就連張良和龍赓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