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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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臨,可是,誰又想得到風暴竟然來得如此之快呢?” 他之所以有這樣的推斷,并非全無根據,自項羽還師回楚之後,為了避免發生無謂的争端,楚漢兩軍自邊界各退百裡,從而在邊界地帶形成一段距離的“軍事真空”,這七八個月來,樊哙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敢如此膽大妄為,在自己的眼皮之下縱馬馳騁。

     他緩緩地站起身來,遼望着這一支不知身分的馬隊,在他的身後,三名侍衛正各執令旗,等候着他發号施令。

     城下的百姓驟聞變故,已是亂作一團,紛紛向驿道兩邊閃避,任由這十餘騎從中竄行。

     但樊哙已然看出,這些人不過是一幫逃者,正遭到楚軍的追殺,隻是眼見距武關近了,追兵才不敢繼續跟來,停在數裡外的那片密林。

     “傳令下去!”樊哙顯得異常鎮定,在情況未明之下,當機立斷道:“命張将軍率一隊人馬趕到密林,觀察楚軍動向,沒有接到本将軍的命令,不準出擊,命鮮于将軍率一隊人馬攔截住這十餘人衆,未明身分之前,不許他們進入武關,命侯将軍率其餘各部,作好戰鬥準備,随時應付異常情況!” 此令一下,三軍俱動,樊哙看着令旗飛舞,十分滿意自己手下的反應。

     他如此細微謹慎,并非是小題大做之舉。

    雖說邊境太平,但楚漢争霸,乃是大勢所趨,他身為前線的最高統帥,肩負守衛之職,容不得半點大意。

     眼見鮮于恨樂率數百軍士截住了那幫人,樊哙的心裡猶在納悶:“這些人究竟是誰?何以竟遭到楚軍的追殺?” 鮮于恨樂是樊哙麾下一員骁将,未從軍前,也是巴郡“斷水月派”的嫡系傳人,刀法精湛,屢立戰功,頗得樊哙器重,他接令之後,雖覺得樊哙此令有點“殺雞用牛刀”之意,但他沒有打任何折扣,将那幫人截住在距城門半裡處的驿道上。

     “在下乃漢軍先鋒樊将軍麾下鮮于恨樂,奉命相迎諸位,隻是此處乃關防重地,盤查乃理所當然之事,若有得罪,還請海涵!”鮮于恨樂雙手抱拳,一番話說得有理有節,既不得罪于人,也沒忘了職責所在。

     那群人俱是一臉風塵,衣衫上沾染血漬,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聽了鮮于恨樂的話,無不舒緩了一口長氣,其中一人抱拳道:“原來是鮮于将軍,久仰大名,在下姓金名錯,乃是大齊舊将!” 他此言一出,鮮于恨樂心中驚道:“此人竟是田橫的手下,早聽說城陽一破,田橫率五百死士突圍而去,便已下落不明,想不到他們竟到了武關!” 當下不敢怠慢,臉上帶笑道:“田大将軍以數萬人馬抗楚,與項羽數十萬人馬周旋數月,這等義舉,天下盡聞,末将傾佩已主久,無奈難得一見,引為憾事!” “要見我一面又有何難?”一個聲音如驚雷般炸響,驚得鮮于恨樂神情一呆。

     他循聲望去,隻見這群人的中央簇擁着一位年過三旬的漢子,鬓角處已見白發,略有滄桑之意,但雙目不怒而威,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度。

     鮮于恨樂心中一凜,試探地問道:“這位莫非就是……” “不錯,在下正是大齊軍的統帥田橫!”那人說話頗有一股傲然之氣,然而話鋒一轉,長歎一聲道:“可恨的是,縱是英雄,亦是末路,今日殺開一條血路,就是為了投奔漢王而來!” 鮮于恨樂頓時肅然起敬,道:“原來如此!怪不得西楚軍敢公然越界,追殺到這裡來了!” 田橫歎息一聲道:“随田某前來的共是五百名死士,化整為零,喬裝打扮,原以為可以安全地進入關中,誰曾想到眼見要到武關了,竟然被西楚軍發現了行蹤,一路追殺而來,就隻剩下身邊這十幾個了,哎……” 鮮于恨樂也為之而歎道:“這也是天降劫難于将軍,不過,凡事還是想開些為好!不幸中的萬幸是将軍得以全身而退,總算是老天爺還沒有瞎眼吧!” 他大手一揚,正要當先引路,卻聽得三聲炮響自密林處響起,伴着一陣呐喊聲,張餘所率的大漢軍竟然與西楚軍交起手來。

     樊哙自城樓上而望,眼見張餘的軍隊竟然敵不住西楚軍的攻勢,且戰且退,不由心中一沉。

     他隐隐覺得事态的發展有些反常,并不像他事先所預料的那般簡單,他既然嚴令張餘不準貿然出擊,那麼隻能說明是西楚軍先行點燃了戰火,由不得張餘置身事外。

     如此說來,西楚軍竟是有備而來。

     樊哙想及此處,心中已是凜然,當即傳令:“三軍做好戰鬥準備!” 他的話音剛落,驟聽得城門下一片騷亂,百姓紛紛湧入城門,軍士倉促之間,竟然阻擋不了。

     “要糟!”樊哙心中“格登”一下,再也坐不住了,帶着自己的一幫親衛匆匆走下城樓。

     “關閉城門!” 眼見形勢大亂,樊哙當機立斷喝道。

    雖然城外還有他的兩彪軍馬,但一旦西楚軍趨勢追擊,武關就有失守之虞,武關一失,則關中危矣,樊哙無論如何都擔負不起這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