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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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說,鏡子反映真實。

     那麼,真實的我應該在哭。

     我平靜地看着面前的鏡子,但卻看到鏡中的自己淚眼漣漣。

     他對我說雅浩很辛苦,我無法忍受如此沒出息的自己,不假思索就一拳揮出去。

     瞬間,鏡子爆裂。

    裂痕劃分出無數個哭泣的自己,叫人慘不忍睹。

     碎片插進手掌,血湧得讓人感到賞心悅目。

    我靜靜地欣賞着,卻被破門而入的小彪破壞了所有的氣氛。

     他吓了一跳,但臉馬上就因憤怒而漲紅起來。

    他恨我不自愛,一拳就揮了過來。

     他照顧我多時,耐性已經被磨光。

    他此刻恨鐵不成鋼地怒斥着我,“你魯之信還他媽的是不是男人?少了個女人就整天要死要活的!!” 他把我摔進浴缸裡,開大花灑把水從頭灌下。

    他怒喝着我要清醒,不時把我的頭往水裡按去,還對我拳打腳踢,一點都不留情面。

     我知道是我的不長進,讓他耐性全失。

    他對我已經忍讓多時了。

     但他還是個好人。

    他發洩夠了,把我從水中撈起來,拖出大廳,摔到沙發上,取出毛巾,無奈地歎了口氣後,又要為我善後。

     不消片刻,我身上已經換上幹淨的衣服,頭發擦得半幹,受傷的地方也正被小彪處理着。

     他執起我的手,消毒過後小心地包紮。

    他看了看我,又忍不住老調重彈,“之信,振作點吧。

    重新站起來,你會發覺明天一樣美好。

    ” 我看看他,然後笑笑。

    “他倒下去後,我就可以重新站起來。

    一切都在進行當中了,我已經有點迫不及待。

    ” 小彪聽了不禁皺眉,“你要報複?之信,這又何苦。

    如果報複真能讓你快樂,你現在也不必如此。

    ” 我目光空洞。

    “我本就不快樂。

    最重要是有人陪我不快樂。

    ” 小彪覺得我冥頑不靈,已經無話可說。

    他無奈地搖搖頭,繼續為我包紮。

     我看着他,有點感動。

    我按住他的雙手,衷心地說,“小彪,這段時間,謝謝你。

    ” 小彪有點不好意思。

    他拍拍我的肩膀,“兄弟一場,看你這個樣子,我什麼都做不了。

    ”他感歎地搖頭,“唉,女人。

    好就女人。

    不好就累人。

    做男人也慘啊。

    ” 我笑。

    他是如此簡單,還不知道累人的那個不是女人。

     我和他都安靜下來。

    他很快就幫我包紮好,把藥放回抽屜的時候不小心撞倒了旁邊的一本相冊。

    他一看,不禁驚喜交加,“之信,原來你以前跟我讀過同一所高中。

    ” 我轉頭看他拿着的那本紀念冊,點頭。

     他翻來看看,又笑,高興得好象他鄉遇知音,“你還跟我同一界呢。

    我高一的時候在一班,你呢?你也應該在重點班吧。

    ” “我也在一班。

    ”我平靜地說。

    “我當時還是班長,但全班都取笑我怕蟑螂。

    ” “啊?”他驚訝地跳起來,“怪不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很面熟,原來我們是同學啊。

    ” 小彪看起來很開心,他拿着紀念冊左看右看,口若懸河。

    最後他想起了什麼,奇怪地問,“對了,之信,我當年跟你還不是很熟呢,你為什麼會知道我搬家,而且還跑來送我圍巾?” 我腦内出現一片轟轟轟的聲響。

    仿佛火車過山洞,漆黑一片,但轟鳴驚人。

     我輕聲說,“忘了。

    ” “難怪啊。

    很久了。

    我還記得當時車開的很快,我都來不及謝謝你。

    事後想打電話到你家道謝,才發現原來你家那時還沒有電話。

    ” “嗯……”我意識開始有點朦胧。

     翻書的聲音,之後又是小彪的驚歎,“之信,你記得這個嗎?這個……” 我覺得有點累,頭輕輕地歪到一邊去。

    小彪的聲音離我越來越遠,最後消失。

     我朦胧間,隻聽到了火車的聲響。

    它穿越了一個又一個的山洞。

    黑暗光明交替,轟鳴震耳欲聾。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之樂還沒回來,我剛打算繼續睡,電話就響了。

     是臣律師。

    “魯大少爺,我是來提醒你明天出庭的時間是上午10點。

    你要不要我來接你?” “不用。

    ”我疲憊地揉揉穴位。

    “臣律師,你準備的如何?” “放心。

    你給我的資料絕對有用。

    ” 臣律師說的雲淡風輕,而當日我把報告書給他看的時候,他也是這般冷靜且毫不驚訝,不禁讓我懷疑他是一個知情的人。

     我問,“臣律師,你是否一早知道雅浩的身世?” 電話那頭隻有呼吸聲。

    良久,終于有回應。

     “雅浩少爺,我看着他長大。

    他自小就聰明伶俐,老先生對他很苛刻,可是他還是盡力做到最好。

    前年,雅浩少爺一場急病需要輸血,自此之後,老先生就再也沒有看過雅浩少爺一眼了。

    ”那邊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我一直很疼雅浩少爺,想不到如今要在法庭上與他敵對。

    ” 我的心很不好受。

    我問,“雅浩……雅浩接到律師信後說了些什麼嗎?” 臣律師在那頭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