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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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坐下,冷銳的美眸盯着他,刀子靈巧地在手中翻轉。

    「解釋呢?」 他要是沒給個讓她信服的交代,應該會成為她開戰的對象吧!克裡斯苦笑。

     「該從何說起呢……」他長歎,雙手交握抵在下颔,俊魅的神情有些掙紮。

    該死!想得到的理由都很可笑,不管了,先随便說一個,見機行事。

    「我有個妹妹,和我同名,我們都叫她小克莉絲,我媽媽非常疼她。

    」 亦真亦假,是編謊話的不二法門,同名已夠悲慘,克莉絲要真是他妹,他絕對會自她一出生就離家出走。

     為何對她說起自己的家人?羅武紅黛眉微蹙,手中玩刀的動作不自覺停止。

     「有一天,小克莉絲生病,她……走了。

    」克莉絲,是妳先對我不仁,别怪我詛咒妳。

    他默禱。

    交握的雙手抵着額,看似痛苦的神情底下其實正在尋思另一個更無懈可擊的理由。

    「我媽沒辦法接受這樣的打擊,把我認成她,怕我媽知道真相會崩潰,于是從此之後,克裡斯隻有一個,女的。

    」 然後他會聽到她大笑,将刀子射過來把他釘在沙發上,警告他說實話;而他會聳肩回說純屬玩笑,再用剛剛乘隙想出的完美故事說服她……克裡斯等着,卻半晌沒有響應,他忍不住放下覆額的手,看向她。

     他吓到了。

    克裡斯鷹眸微瞇,幾乎已忘記震驚是什麼的他,真的吓到了。

     隻見羅武紅低着頭,盯着手上的刀子,緊咬的下唇洩漏她正強忍某種情緒,麗顔上布滿不平與怒氣,但他知道,那怒氣絕對和他男扮女裝無關。

     「不公平……」羅武紅低道。

    她不該質疑别人的家務事,但她忍不住。

    「沒有誰可以取代任何人,為什麼要一直被過去拘綁?令堂有沒有想過,一直活在陰影下的你又該怎麼辦?」 老天!是他演技太好嗎?克裡斯靠向沙發椅背,綠眸盈滿複雜的情緒。

    他不敢相信,精明聰敏的她居然會被這種别腳的故事說服,而且還為他抱不平! 「對不起,我太逾越了。

    」見他不語,羅武紅誤解他的反應。

    「還……讓你說出這段往事。

    」 望着她沉重的表情,他一點也不高興。

    他甯願被她識破,也不願見她為了那根本不存在的悲劇人物牽動情緒。

    從不覺得自己像現在這麼卑劣過!克裡斯閉眼,情緒迅速起伏,但再次張開時,綠眸卻已平靜無波。

    他很清楚,現在絕對不是解開誤會的時候。

     「妳還願意接下這個任務嗎?」他誠摯地看着她。

     望進那片碧邃的眸光,她的心悄悄地漏跳了一拍。

    不是沒接過男雇主的任務,也不是不曾單獨和男雇主朝夕相處,但方才在卧室和他貼身而立的情景,卻像帶有魔力,在腦海盤旋不去。

     接或不接?手下意識地又開始轉起刀子,向來果決明快的她難得躊躇。

     其實,他大可不必告訴她為何要男扮女裝,身為保镳的她無權過問,這些日子的相處,她非常明白外表随和帶笑的他,是個相當保護隐私的人,媒體甚至挖掘不出他的生平,他卻為了留下她,說出秘密。

     一思及此,心頭蓦地一悸,糾扯的思緒卻反而落實了。

     「我答應過的事,不會反悔。

    」她輕揚唇角,給予承諾。

     「别針呢?」他朝她攤開手掌。

    「我以後一定會随身攜帶。

    」 「如果你不喜歡不用勉強。

    」她搖頭,見他堅持,無法,隻好拿出口袋裡的别針交回他手上。

     微笑将别針斂回掌心,他斜睨了她一眼。

    「妳不會睡覺還穿這樣吧?若沒帶睡衣,我的可以借妳。

    」 她撐得起他的睡衣才有鬼!「我自己會打理。

    」羅武紅拒絕他的好意,又突然想起一件事。

    「這裡除了我沒有别人,以後回來後你可以……恢複自己本性。

    」那套被她撕開的酒紅色睡衣,應該不是他的品味吧! 本性?她的話,給了他無限想象,他腦海中轉的邪惡念頭足夠她将他千刀萬剮!感覺體内一股熱流竄過,他不禁輕歎,她對他的影響力竟如此大。

    現在還不是有所進展的時候,再待下去,隻能遠觀不得亵玩的無奈會讓他想掐死自己。

     「明天還有會議,我先去休息了。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以深不可測的綠眸直視着她,半晌不語。

     即使她坐在高腳椅上,他高挑結實的身形仍可輕易與她平視,唇畔噙笑的無害表情,卻透着抹讓她感覺窒息的無形氣勢,心難以控制地跳得飛快。

     「還有事嗎?」她微仰上身,想拉出讓她得以喘息的空間,但在他的眸光注視下,房内空調完全失效,她的喉頭幹啞,渾身燥熱。

     他唇畔的弧度更加上揚,眸中閃着若有所思的光芒,以及一絲幾不可見的天人交戰。

    「謝謝妳願意留下來。

    」他伸出大掌在她肩頭一按,而後轉身走進主房,沒有任何停留。

     肩頭溫熱的觸感,彷佛烙進她的肌膚。

    羅武紅環住被他觸碰的部位,無形的壓力解除,她的心頭卻有種好重好重的失落感。

     胡思亂想些什麼?她已決定再也不和雇主交往,何況他和她的身分相距如此之遠,任務結束後,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用力甩頭,半幹的短發披散,羅武紅起身往客房走去。

     還是吹幹頭發早點上床,任務還得繼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