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江都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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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的預感……" "姐姐慧根過人,博覽古今,既不喜歡此曲,肯定有道理。

    那妹妹今後就不彈此曲了。

    陛下就是指名要聽,妹妹也可以别的曲子奉上,岔開就是了。

    "含煙一面為皇後續上茶,一面上下打量了一眼皇後的绮羅新裝,岔開話題道:"姐姐這件鳳帔的繡工好精美!越發襯托得姐姐的鳳儀至尊華麗了!" 皇後歎了口氣:"唉!如今,姐姐都憔悴成什麼了?哪裡還有什麼鳳儀至尊啊!開皇初年,那些王公大臣的命婦們,倒是都說我有母後獨孤皇後的鳳儀。

    比起獨孤皇後,其實,我是連她一個小手指頭都不及啊。

    如今,在宮裡的地位,我是越發連一個普通嫔妃甚至普通宮娥都不及了。

    " "啊!姐姐!皇後……皇後,皇後賢德莊重,才學過人,含煙和内宮所有之人加起來,也難及皇後萬一。

    若不是皇後厚愛,含煙,含煙豈有今日?含煙,含煙卻是決不敢忘皇後的救命和厚愛……" 含煙清知皇後是借先帝的獨孤皇後,報怨陛下非當年文帝。

    自己又是什麼人?豈敢議論今上?所以,她隻能有意裝作誤解皇後話裡的意思。

     她是深知"禍從口出"四字的厲害—— 兒時,她曾聽說,當年,祖父賀若敦對父親賀若弼有過"錐舌"的教導:早年,祖父私下曾對北周太師宇文護有過怨言,他人告密後,遭到宇文護憎忌,逼令祖父在家中自殺。

     祖父臨死前,曾囑咐賀若弼說:"我兒,父親平生之志便是能夠率兵平定江南,建大功業。

    然而,壯志未酬,卻因口舌禍身。

    你不可不引為戒!我兒,你一定要成就我志,平定江南,得成吾願!"說着,命人拿出一支錐子來:"天生禀性,因吾兒性情素常頗似為父,為防吾兒也有今日之禍,使你務必且且記得今日……"說着,便令賀若弼伸出舌頭來,以錐刺賀若弼舌頭滿口流血後,再再教導一番:"吾兒一定要記得今日之痛!随時随處,慎言緘口!且且!且且!" 可惜,江山好改,本性難移。

    父親賀若弼到底還是忘了當年的祖父錐舌之訓。

    三十多年後,到底還是因為私下抱怨朝廷陛下,終緻滅族之禍…… 皇後果然以為含煙誤會了:"妹妹想哪裡去了!姐姐不是怪你。

    唉!姐姐是憂慮,當今陛下這些日子,越發不問朝事了。

    你知道,他在宮内竟然設了上百處的掖殿,每處都設以姬嫔夫人,每天流連一室,酒宴歌舞晝夜不息,每晚伴侍的姬嫔竟然數百人,個個都醉得不省人事……" "啊?"含煙生性喜靜不喜鬧,也不大愛打聽宮内閑雜事等,忽聞此說,一時竟驚愕了——陛下他這分明是在自甘堕落啊! 她心想,陛下每天這樣麻醉自己,自暴自棄、放浪形骸到如此不堪的地步,莫非,是因為憂慮天下事太甚,又被一件又一件的急報驚吓,故而,得了民間所說的-失心瘋-了麼? "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琢磨文獻母後薨天之前的那四句禅谶……" "什麼禅谶?"含煙問。

     皇後沉默了一會兒:"事到如今,其實,告訴你也無妨,你天性聰慧過人,說不定還能幫我悟破出個中玄機呢。

    這四句禅谶還是六十年前,少林禅師留給文獻皇後的父親、陛下的外爺衛國公獨孤信的。

    " "哦,哪四句?"含煙問。

     皇後默默含叨: 枭蟒際會, 蛟鵬馭風。

     水涸浒塘, 舟覆水中。

     含煙聽了,阖目點頭沉吟久久,冥冥之中,蓦地,似乎看到了一點什麼來,不想,此時突然感到一陣驚人的寒意…… 她突然打了個寒噤! 不想也罷! 其實,細論起來,大隋與我何幹?天下又與我何關?就算悟破天機,又果然能使運數逆轉? 此時,她突然想到了何峽—— 其實,江都宮内,文武内官外臣上下數千人,他才是真正一位超然的智者!在宮裡宮外一片動蕩驚恐的時下,每日裡,他仍舊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始終隻在絲竹弦律中尋求清風明月,感受空山新雨。

     含煙想,往日自己在太樂坊那會兒,成日諸事不想,諸事不知,隻管随何峽在宮、商、角、徵、羽之間盤旋遊弋。

    如今想來,其實,雖無現在的富貴尊榮,卻遠比現在活得更自在也更安甯…… 好在,這段日子陛下已經極少再光顧她的煙雨閣了,她也終于可以松了一口氣了——兩耳不聞諸多的煩憂驚恐,日子竟然清甯安然多了。

    她每天隻是躲在自己靜僻的琴室裡操練新曲舊譜。

    有時,也會換上宮人袍服,和小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