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妙藥羅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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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屍骨都不知丢哪兒了……這衣服還是新的。

    你先換上,大嬸給你補補被撕爛的僧衣吧。

    " 明嵩聽了,心裡一酸,合十持号:"阿彌陀佛……" 大嬸又交待秀秀:"秀兒,快去給你明嵩哥做碗涼拔撈面。

    我趁這會兒把你哥這衣裳補補。

    " 明嵩說:"大嬸,不必打擾了。

    我不餓,我喝碗水就行了。

    " 大嬸眼圈一紅:"不餓?不餓你會上樹吃那嚼不動的老榆錢兒?" 明嵩不好意思:"路上遇到個婆婆,我把帶的餅和水給了老人家。

    " "唉!真是個好心腸的孩子。

    "大嬸忍不住流起了淚。

     秀秀見說,眼圈一紅,轉身跑竈房忙和去了。

     明嵩聽見竈夥傳來"呼哒呼哒"的拉風箱聲,一時又聞見有柴草煙火的香味,慈眉善目的大嬸低着頭,一面一針一針縫着衣服,一面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拉着家常,問他兄弟幾個?爹娘可好?當得知他是河東人氏,當年老家發了瘟疫,一個村裡幾乎死光了,爹娘和哥姐全都死了,後來,已經半死不活的他,被一個雲遊的師父救下了一條命後,便随師父出了家時,大嬸不覺流下淚來:"唉,原來也是個苦命的孩兒!" 又問他剃度的是哪位師父?得知他是在屯子東幾十裡的少林寺出家,又是慧悲的衣缽弟子時,連連贊道:"啊!原來你是慧悲師父的徒弟。

    咱柏谷屯方圓百裡,誰不知道慧悲師父啊?我活這麼大,雖說從沒見過佛菩薩顯靈現身,不過,慧悲師父可是個救命的活菩薩!俺屯裡,有好幾個人的命都是他救下的。

    " 明嵩又聽大嬸說,秀秀她爹活着時會磨豆腐,娘兒倆沒法活命,便租了少林寺幾畝地,年景好時,趕上十天一場的集時,再磨上一小闆的豆腐,賣熱豆腐,換幾個零用錢。

     大嬸一面補着衣裳,一面說,"孩兒啊,秀秀她沒了爹,也沒兄弟,要是孩子不嫌棄俺娘兒倆,以後,就讓秀秀認你做個哥哥吧。

    " 明嵩聽了,不好答應也不好回絕,隻是連連合十持号:"阿彌陀佛!" 說話間,秀秀已經把一大碗的井冰涼水拔過的面條端了上來。

    知道出家人不能吃蒜,專門弄香椿、食香和芝麻鹽做了鹵。

    另外,還有一大盤的涼拌豆腐皮。

     秀秀把面條擺在他面前的小桌上,看他拿起筷子時,秀秀又是一笑。

    這一笑,着實有些神秘的味道。

    明嵩不知何意,隻管低頭調着面。

     不想,當他吃了幾口面,又拿筷子把面一翻,想把鹵攪勻一些時,突然發現碗底竟然卧着兩個油煎的荷苞蛋! 明嵩這下可犯了難:秀秀可能以為和尚不殺生、不吃肉,雞蛋是可以吃的。

    卻不知,出家人不僅要戒酒肉,其實,蔥韭芥蒜,甚至芫荽奶蛋等都是劃入了大小五葷,吃了都算犯禁戒的。

     可是,拒絕也不好——施主施舍的,也不能拂了人家的好心。

    于是,在心内默默念了幾句佛号,才把碗裡的飯吃掉。

     吃完飯,大嬸也把僧衣縫好了。

     大眼一看,竟看不出破損來。

     明嵩告辭出門時,大嬸和秀秀一直把他送出好遠。

    除了秀秀母女,送行的還有大黃——說來也怪,自從明嵩進了秀秀家的門,大黃便開始一刻不停地前後圍着他,又是舔他的手腳又是搖尾巴的,前前後後地巴結着他。

     後來,明嵩才知道,大黃其實是一隻很有靈性的狗,以往從未亂咬過一個人。

    平時,秀秀母女倆無論是上集賣熱豆腐還是下地幹活,它始終都守在母女跟前。

     明嵩也覺得奇怪,大黃把他的衣服撕成那樣兒,竟然沒有傷及到一丁點的皮肉!後來每憶及當時的事,便覺得自己與秀秀家的那條大黃狗,應該有着什麼未知的前緣…… 雖說那天在柏谷屯,秀秀娘提及要讓秀秀認明嵩做哥的,明嵩當時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可是,秀秀便一口一個哥地叫起他來。

    孤兒出身的明嵩一顆心暖融融的,雖覺得有些不妥,又覺得當場拒絕也不大随合。

    于是,就那麼糊弄過去了。

     哪裡知道,秀秀從此真把他當哥了。

    他回到山寺後幾天,秀秀便和她娘一起來寺裡上香,給寺僧捐了十來斤的灰豆腐*,還給明嵩捎來了一件新縫的夏天穿的細布僧衣和幾張油餅。

     立秋後不久的一天早上,秀秀帶着大黃急慌慌地闖進寺來,明嵩隻見她滿身是汗,見了明嵩,急得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明嵩安撫了她幾句,她才鎮定了下來,結結巴巴地說:"哥!咱咱,娘……病了。

    " 明嵩見秀秀急成那樣,趕忙詢問了症狀。

    當時便料定:可能是感染了傷寒! 當年,他的父母和鄉親們就是患了傷寒,全村人十有七八都死在那場瘟疫中了。

    明嵩也正是為了這個,才發下宏願,一定要成為師父那樣的活菩薩,一生一世救死扶傷、普濟衆生…… 出家十七八年的日子裡,他一直都在格外琢磨主治傷寒的特效救命藥。

    他匆匆收拾了幾樣藥,正要出門,突然預感到,屯子裡很快可能就會爆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