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自古艱難唯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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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麼仔細,右一個‘潘巧怡’如何慷慨的間接告訴了我們他幾個與潘巧怡的關系,而我們便正好一網成擒,宰三留一,刑逼出了潘巧怡的藏身之處,展大哥,這全是老天幫忙我們找着這女人啊……” 鷹鈎鼻的姓蔡的也陰沉地道: “也是那四個家夥倒黴背運,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就在我們正感無策的時候出現,而且一路談笑無忌,口中‘潘巧怡’叫魂似的吆喝不停,我們不找他們去問又找準?” “所以說,一個人該完了什麼事也背啦,那最後一個絡腮,我們本不想殺他的,他卻偏乘我們不備之隙逃命,我們豈能叫他逃了?其實,他稍微忍耐會,等我們宰了姓潘的女人,很可能留下他的活口呢……” 聶保一笑道: “反正,這次最難受的是潘巧怡,兩年前的那件事,咱們堡主老太太每一提起,都恨不得生啖了她!老太大可是恨她恨進骨縫子裡了!” 草叢中,南幻嶽不禁納悶了,是什麼事呢?竟令取“白虎堡”的人對潘巧怡如此痛恨,更欲取她性命? 姓展的瘦長人物,顯而易見的是他們這四個人的首腦,這時,他緩緩籲了口氣,低沉的道: “怎麼能不恨呢?那潘巧怡在仇家追殺之下倉倉皇皇的朝甘肅躲,老太太遇着她的時候也正是她被人家圈住性命危殆的時候,咱們老太太見她生得靈巧秀美,恻隐之心油然而生,當下不僅出面替她解了圍,将她的仇家攆出了境外,更攜她回堡去加以庇護……她住在堡裡的那幾個月,老太太疼她愛她就算她生的女兒也不過如此了,哪裡知道後來竟會弄出那樣的禍事來!” 那窄臉鈎鼻的仁兄接着道: “真叫人想不到!展大哥,老太大的獨生子,咱們的少堡主愛上了她可是她的福氣呀,這種如意郎君挑着燈籠也難找,當年她如果嫁了咱們少堡主,就是現成的少奶奶,吃穿取用終身不盡,又有誰敢再觸她的黴頭? “這樣的親事豈不比媳常年在外混江湖,擔風險要強得多?哪知她非但不肯嫁給少堡主,到末了更将少堡主害成個半身癱瘓,形同廢人可委實太歹毒了!” 聶保在旁邊插嘴道: “奇怪,這姓潘的婆娘為什麼對咱們少堡主下此辣手?我常常在想,當年她不願嫁就不嫁嘛,還犯得着這麼狠?更且絕情絕義到這等地步連老太太對她的恩惠全不顧慮?……” 胖大的沙庸道: “可能有什麼内幕情形我們不知道,看樣子,這件事似是不這麼單純,我可也疑惑了些時,想不透那婆娘到底為什麼——” 姓展的中年人皺皺眉頭,道: “不用瞎猜測,沙庸,我們奉命行事,老太太怎麼交待的,我們就怎麼辦,至于其中有些什麼因果我們就不必管,也不該管了!” 姓蔡的窄臉人道: “展大哥說得對,我們隻要知道怎麼做就行,不需追問為什麼要這麼做,等會隻要宰了那妮子割下她的腦袋帶回去交差便算功德圓滿了!” 這時,姓展的目光回轉,然後定定投注在前面的擱谷裡,沉默了一下,他冷冰冰的道: “大家全得加意仔細了,這一道絕對不能再有失閃疏誤,否則,若叫她漏了網,那就更不知道哪年哪月才圈得住啦,記住老太太的囑咐,記住少堡主的仇恨,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其他三個人連連點頭,神色之間全是一副磨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沖勁,好像他們業已捏着潘巧怡的脖頸一樣了! 于是,姓展的一揮手: “我們去,行動務必小心!” 四個“白虎堡”的高手順坡而下,四個人分成四條路線經峽谷那邊摸去,他們行動矯健利落,閃躍如飛,非但悄無聲息,更能充分利用地形物的掩飾,打眼一看,即知這四個人全是久走江湖探識伏襲之道的者手了! 隐在草叢裡的南幻嶽如今已明白了“白虎堡”為何要收拾潘巧怡的原因了,他有一種好笑又嵯歎的感覺,人生的際遇竟是這樣的反複無常呢,優劣之勢卻又如此的容易逆轉,不久之前,潘巧怡猶在一心一意想着唐丹的腦袋,就這一會,業已有人要來索取她的腦袋了! 目光尖銳的注視山搜下那四個伏行甚速,逐漸接近谷口的索命者,南幻嶽這時的思維卻是錯雜的,矛盾的,又雜亂的,他迷惘于自己如今應該采取的立場,是袖手看戲呢,還是幫着“白虎堡”的人順便也替自己出口冤氣?是去警告潘巧怡呢?抑是就躺在這裡繼續怨天憂人?他坐了起來,怔怔的有些拿不定主意。

     忽然間,他猛一拍大腿,喃喃的道: “不管該怎麼做,先去看看熱鬧再說,幫着哪一邊或是哪一邊全不幫到時候琢磨吧……” 站起身來略一抄紮,他發覺那四位“白虎堡”的朋友業已掩進峽谷中去了,不由自主的,他歎了口氣: “這些殺胚也可真‘郎心如鐵’,像潘巧怡那樣美絕人寰的女子,他們居然狠得下心腸來砍她的頭?” 南幻嶽很快的,有如流光一抹,直撲澗谷,也就是幾次起落,他已經抵達目的地,迅速側站谷壁,探首一瞧,方才那四個“白虎堡”的人剛好通過了谷口! 南幻嶽就像一溜輕煙似的,随後掩上,卻貼隐在谷口處沒有現身,由他貼隐着的位置角度望出去,可以看清外面的情形,但外面的人除非進入谷中,則發現不了他的蹤迹。

     南幻嶽才自悄然瞄眼一瞧,已心頭“撲通”一跳,暗叫一聲“糟也!”原來,就在他先前與潘巧怡交談的地方,潘巧怡卻仍然在那裡沒有離開,隻不過先前她是站着,如今卻是坐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背朝這邊,獨自默對着眼前的滿山飄紅沉思,似是有什麼莫大的心事一樣,那麼幽幽的,郁郁的,卻又怅惘落寞的啊…… 四名“白虎堡”的仁兄似是也在突然發現潘巧怡背影的一剃間怔住了,大約他們想不到會這麼快又這麼容易的便找着了他們長時間來用盡心力也無處覓尋的獵物吧,四個人竟是全呆在那裡! 當然,這種意外的怔愕隻是瞬息的,他們在一愕之後,立即互相打了個跟色,半點聲音也沒有的分向四個位置散開——他們散開後所立的位置,業已在無形中将潘巧怡任何可能脫走的方向截斷了! 暗裡歎氣,南幻嶽悲哀的想: “潘巧怡這娘兒人那麼機靈,心思那麼細密,又毒又狠又刁潑,但她的成功的确不怎麼高明,要殺她的人已來到眼毛底啦,猶在那裡不知胡思亂想些什麼鳥事,真叫人替她捏把冷汗!” 他在這裡暗自着急,那四個“白虎堡”的好手卻全現露着一種“美食在口”的滿足表情,靜默裡四雙眼睛的光芒就好像要生吞了潘巧怡似的又貪婪,又兇殘,又得意的定定注牢在潘巧怡那窈窕的背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