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自古艱難唯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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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鬼手在那個部位摸過! 鎮定恢複之後,潘巧怡不由自主的伸手撫着自己左面耳額,但是,怪了,不覺一點痛苦,也毫無血漬——她并沒有受傷,皮膚上絲毫破損也沒有! 南幻嶽站在對面,雙手環胸,冷酷的盯着她,這裡還另外有人的話,潘巧怡可真不敢相信方才那一劍是南幻嶽所施展的,天下竟有這麼淩厲猛快的劍法?連人家出手都沒役看見,一切俱已成為過去了,他站在那裡,根本就和從未有過任何動作的情形一樣! 潘巧怡有些怔忡,她輕輕地道: “是你出的劍麼?” 南幻嶽冷冷地道: “你還以為是誰?” 潘巧怡歎了口氣,道: “我承認——你的劍法已臻化境,那麼快……我有生以來,從未見過比你更快的出手……” 南幻嶽切齒道: “卻也叫你坑了!” 潘巧怡迷惘的問: “但是,為什麼你不殺我?剛才,如果你要殺,我已經倒卧血泊中了……” 南幻嶽惡狠狠地吼道: “這是無庸置疑的,你沒有多少掙紮反抗的機會——如果老子成心宰了你的話……” 潘巧怡舐舐唇上的血漬,柔和的道: “什麼原因又使你改變初衷了呢?” 南幻嶽粗暴地說道: “我更率直告訴你吧,我之所以不殺你的原因有二:第一,你曾救過我,而我沒有做到答應你的條件,仍然欠你的情,現在,你救了我命又收回我命,彼此互不相欠,算是扯平了,第二,在先前有一刹那裡,你似乎在内心裡十分矛盾不甯,像是處于人天交戰的困窘中極為猶豫苦惱,這證明你善心末泯,尚有一點人性,隻不過如今你的惡性更盛一些而已,假以時日,你或許會有所改變,第三——”他一咬牙,接着道: “第三,你是個世上少見的美人,雖然卑鄙邪惡,卻是一個難得的上天傑作,我多少也不忍心——” 似乎有些動容了,但這樣異樣的表情隻是初現又消,潘巧怡冷漠地道: “承你看得起,我可不領情,我無需你手下慈悲,同樣的,我對你也不會有所恕宥!” 南幻嶽大聲道: “去你的含波眼,柳黛眉,去你的芙蓉面,凝脂肌,老子更不需你的恕宥,你是什麼東西,竟來恕宥我,拿去!” 手一抛,一朵翠玉珠花碧閃閃的丢到潘巧怡面前,她驚異的伸手接住,目光一飄,駭然發覺綴連成的十二顆的珠子上都經鋒刃劃了一個小小十字——同一部分,同樣大小,宛若被精工雕上去的! 南幻嶽無視于對方震驚的表情,他狠厲地道: “就算用你這朵珠花頂了你的命吧!” 在潘巧怡尚未來及說話之前,南幻嶽已經邁開大步,昂然離開,他走得那麼迅速,以至當潘巧怡剛想開口說什麼的時候,他的身影早在澗谷中隐沒了。

     潘巧怡怅怅地,若有所失地凝視着手中這朵翠珠花,在這一刹間,她有一種感覺——那些顆翠珠上的刃痕,似是全割在她心上了…… 〖潇湘書院獨家連載,大鼻鬼OCR〗 離開澗谷後的南幻嶽,這時心中的苦惱與煩悶也是難以言喻的,眼前的一切景物,在他看來,全已不是那麼回子事了,就好像全蒙上一層灰蒼,一片黯淡——帶着死亡氣息的黯淡,山也不像山,坡亦不似坡了,都變得那樣的生硬冷木,那樣的毫無生機,擡頭望望天,先前還晴朗的天空,在這時看來,居然也有些陰霾的意味啦…… 真的,死亡是種什麼感覺呢?渾僵僵的麼?任什麼都不知道了麼?還是仍會有點兒意識——這意識在那冷硬的軀殼中又能存在多久?而且,人死了真有靈魂?這靈魂的形式是否也和生人本體的形式相同——當然,至少那也是沒有實質地,飄飄蕩蕩的了…… 南幻嶽悲傷的胡思亂想着,腦誨中不期然浮映起那些古老又湮遠的傳聞來,那些傳聞早已酶黴蒼黃了,那是些怪誕又令人恍惚驚悸的影子,從孩提時代即已在他的心目中留下了印象。

     這些年來,他很少去回憶一甚至當他使他的敵人走上這條路的時候他也很少去揣摸對方的感觸。

     但如今,他自己也要逐步往這條永恒之路上去了,他才深深體會到這條路是如何個舉步不易法,是誰說過的話,‘自古艱難唯一死’,可不是? 對“死”這個宇,南幻嶽倒還相當看得開,他不畏死,也不吝啬一死,但是,他對“死”的意義卻十分重視——為什麼而死? 他最慷慨赴難,亦敢從容就義,他願意為了一樁理想,一個目的而轟轟烈烈的去死,他卻決不願像現在所将道遇的死法。

    不錯,現在,他又是為了什麼才上陰山道呢?說穿了,隻是成為一個嫉妒又怨毒的婦人在報複不遂後的犧牲品罷了…… 用力吐了口唾沫,南幻嶽無精打采的喃喃自語: “這一道,可真是陰溝裡翻了大船,死得不明不白,死得窩囊透頂啦……而且還是栽在一個臭女人手裡……” 慢慢地,他朝坡頂上攀去,歎了口氣: “十幾年的江湖稱霸,兩道耍狠,到末了……才三十出頭嘛,唉……正當英武之年,可不是,就這一家夥,就全砸了,什麼名利,什麼寶貴,都他娘的化了灰燼了……” 自怨自艾着,南幻嶽竟然覺得十分疲憊,他一步一步往山坡上走,摔摔頭,有氣無力的揀了一處有雜草掩遮的地方坐了下來,曲起雙腿,兩手支頤,默默望着峭壁澗谷那邊,心裡又狠狠的想: “行了,姓潘的賤人,醜八怪,算你赢了,如今,我們是兩不相欠啦,老子就有這個骨氣,到死也不欠誰……假如我一橫下心來,你他娘也少不得陪同上道,娘的,算了,老子放你一碼,大家全落個幹淨,老子等着你,老子不過先走一步罷了,你他娘遲早也跟來的,那裡,在陰曹地府你還得拜谒一下我這老前輩哩……” 又歎了口氣,他脫口自責: “南幻嶽呀南幻嶽,事到如今,你還埋怨個鳥,認命了吧……” 他索興躺了下來,靜靜凝視着空中的白雲飄忽,喃喃地道: “人死了不知是種什麼滋味,約莫也和天上的雲彩一樣,魂兒飄來浮去,輕悠悠的吧?但願人有靈魂才好,至少,也可以吓唬吓唬潘巧怡那臭娘們……” 他舐舐唇,又連連搖頭,心想: “不行,得先叫魂兒駕返我那‘莫塵山莊’,去安慰那可憐的癡心妮子楊玲,還有,再向狄老丈告個罪,他那女兒,我是弄不回來啦……可恨古潇然那天殺雷劈的,也白白便宜了他……血雨腥風的江湖十餘載,苦寂愁悶的古洞三年多,全活過來了,想不到,這一關竟然未能闖過……命,全是命……” 狠狠拾了一把草梗摔去,他咬牙切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