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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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殺傷力的話,她早将他千刀萬剮,淩遲處死了。

     都是他害的,這個抹殺女性對婚姻憧憬的兇手,遏抑女人對浪漫崇拜的劊子手。

     說什麼時間浪費大多,怕會耽誤好戲,竟随意從衣架上扯了一件白中帶黃,沒氣質、沒水準,外加庸俗不堪的禮服扔給她,命令她換上。

     她忍無可忍之下,隻單單向他說了個“不”字,他居然又大發雷霆,狠狠的把現場那把用來當拍攝背景道具的大師椅,給劈成了兩半。

     吓得禮服公司的助理小姐個個花容失色,為了怕他像哥吉拉大恐龍般四處摧毀破壞,她們群起架着她便沖進了更衣室,七手八腳、粗魯暴力的動手扒去了她身上的衣服,也不管她願不願意,硬是脅迫她穿上。

     而最最可怕的是,他居然不給她修改衣服的時間,直拖着她往外走。

     搞得這套俗又有力的禮服,穿在她身上,簡直就像是一件巨無霸的衣服挂在瘦長的竹竿上,空空蕩蕩,既松又垮,滿是空隙,無一處是服貼的。

     武真零真的很難不去懷疑,這個該死的福平爾,到底跟她有何深仇大恨,需要迫害她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本來想,如果她要嫁的人是他,她不如就此消失在這世上算了,但一到這裡,知道他不是新郎後,她不禁大松了口氣。

     可惜沒高興多久,一個消息如同青天霹靂般,把剛飛上喜樂天堂的她,直劈向痛苦難熬的地獄。

     原來,那個“老大”才是正主,他比福平爾更厲害,更加可怕。

     “她能制伏得了老大嗎?” “希望能,不然以後我們的日子更難過了。

    ” 聽到這段對話後,她的心直線往下沈。

     隔着婚紗放眼望去,隻見婚禮場地上黑壓壓的一片,少說也有七、八十個人,個個身着黑西裝、戴墨鏡,宛如一群烏鴉般。

    神情間更是嚴謹肅穆,端坐如儀。

     幹嘛!他們是來參加葬禮的啊!根本是存心咒她。

     “七伯,那這個呢?” 陡地,從左邊的烏鴉群中,揚起了一個清嫩嘹亮的童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好奇的轉移視線方向,循着聲音來源望去。

     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她深受打擊,差點站不穩腳步當場跌得四腳朝天。

     這像話嗎?在婚禮進行過程中,競有人在舉辦校外教學兼野餐,這根本是故意刺激她嘛!恨得早已饑腸鞭轭的她更是滿腔怒火,氣憤得直想抓起婚紗咀嚼,大快朵頤一番。

     “小智,接下來觀察的是這副切片。

    ”。

     八成是因為背對武真零,或是遲鈍,感受不到由她身上傳來的,那股想要吃人的恨意。

    這位身着實驗室專用白色外套,滿頭亂發猶如路邊野草一般直披臉上,讓人看不清他真面目的中年人,不受威脅的将切片安置在顯微鏡下,讓小男孩觀察,并附帶說明。

     “單細胞嗎……”這個年約八歲左右的小男孩,煞有介事的忖量着。

    像想起什麼似的,他忽然擡起那張天使面珑望着武真零,露出了令人心折的微笑。

     “我想,我知道什麼是單細胞動物了。

    ”藉由武真零給他的靈感,他很快解開心中的困惑。

     不知自己被看低的武真零,兀自沈醉在他可愛迷人的笑容中,同時在心裡感歎着,這麼讨人喜愛的孩子,将來肯定是個讓衆多女人為他傾慕、哭泣傷心的萬人迷。

     再往前走沒幾步,彷佛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更像是在海洋中發現新大陸,在河流中發現沙金般,一個近乎于絕迹的奇景,就這麼唾手可得的呈現在她面前。

     她瞪着大得不能再大的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右邊烏鴉群中的鳳凰。

     天哪!這裡是美男子的礦産集散區嗎? 瞧瞧這幾個,身材俱是高頤英挺,比例完美,手長腳長又勻稱。

    比起坊間、水銀燈下的職業模特兒,不但絲毫不遜色,還超過好幾倍呢! 他們的面貌……啊!好小氣喔,明知道她想看想得要命,他們就偏偏背對着她,硬是不給她大飽眼福。

     至于他們正在進行的事,她僅僅看了一眼,差點手腳發軟,當場昏暈過去。

     幸好陪在她身邊,負責押送她、監視她、防備她乘隙偷跑,一人身兼數職的伴娘,眼明手快的及時扶了她一把,這才沒讓她直的進來,橫的出去,結束短暫的一生。

     他……他們是在進行“方城之戰”嗎? 武真零伸長了脖子,揉了揉雙眼,想要看得真切些。

    在确定真相後,她心裡的憤怒和哀傷更濃了。

     他們進行的戰事、不是方城圍攻戰,而是市場貿易并吞擴張戰,偌大的世界地圖,平穩的擺在草地上,旁邊則是堆得有如小山般高的文件資料。

     拜托!有人在婚禮上舉辦“業務會議報告”的嗎?未免大不把她放在眼裡了吧! 不過,氣歸氣,女人天生的好奇心,是很難因為這小小的挫敗而打退堂鼓的。

    她豎起了耳朵,想仔細聽清楚他們談話内容,卻隻能斷斷續續聽到幾句對話。

     “由于小妹的緣故,我們順利的除去了擴展東南亞市場的障礙,現在正是我們攻占的大好時機。

    但是為了謹慎起見,我們必須小心行事,以防突如其來的變化。

    ”這位充滿書卷氣,正在發言的中年紳土,望着他身邊全神貫注瞪着筆記型電腦螢幕,身着淺藍色休閑服的年輕人。

    “格,等你分析過利弊得失後,拟出周詳的進攻計畫,我再采取行動。

    ” “知道了,四叔。

    ”他慵懶的移動了一下視線,朝正前方看了一眼。

    “老二,你别忘了把情報給我。

    ” “嗯!”身着黑衣的老二,冷淡的悶哼着。

     不知為何,武真零未看到他的真面目,隻是遙遠看着他的身影,便陡地腳底升起一股寒意,瞬間流竄過她全身。

    她先是打了個冷顫,接着身體便哆嗦的顫抖不停。

     這是怎麼回事?氣溫高達三十四度的豔陽天下,她竟會冷到這般地步。

     她移動視線到黑衣老二的身旁,這才明白緣由。

     這四個人當中,唯一正面朝向她的年輕人,正手持冰鑽和刀鑿,埋首苦幹于雕刻一堆長寬高各約百公分的冰塊,而且接近竣工的階段。

     它的形狀,隻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立即明了他想表達的含意,看不見的人,也可以經由觸覺,深刻的感受他的創世紀作品——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他這是什麼意思?是在影射暗指她是牛糞嗎?她哪裡像?雖然,她算不上傾城傾國、迷倒衆生的大美人,可也長得不算差啊!像牛糞這種形容詞,哪裡适用在她身上,他是眼睛瞎了嗎?竟敢用這種手段侮辱毀謗她。

    (奇怪,她怎麼沒想到,自己是那朵鮮花,而老大是那坨糞呢?) 壓迫的逼婚、婚禮種種荒唐事,在在都沖擊着她的耐性,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要再不使出積壓了二十三年多的潑辣本色,好好發飄一番,教他們領受她的厲害,肯定會被他們看成病貓,以為她是好欺負的。

     但在爆發前,她稍稍遲疑的看着那黑壓壓一片,聲勢壯觀浩大,兇起來要人命的黑西裝烏鴉群後,她狂飄的意念羞怯的打了一點退堂鼓。

     再想到常在報章媒體中看到,黑道擁有大批強力軍火的報導,以及福平爾現身說法後,她打算逞兇發狠的想法番間消失殆盡;她再度恢複為楚楚可憐的弱女子了。

     唉!有什麼辦法呢?人的命再硬,也硬不過槍子,要手無寸鐵又不懂半點武功的她,去向他們挑戰,那簡直是以卵擊石,活得不耐煩了。

     不!絕不!她說什麼都不想被打成蜂窩,橫屍街道,更不想被放進灌滿水泥的木箱後,從此石沈大海,和屈原一樣,成了魚群難得進補的大餐。

     無論如何,她都要保住這條賤命,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總能想出對付他們的辦法。

     若世上少了她這麼可愛的女孩,想必上蒼也會哀傷落淚,為她心酸吧! ◇◇◇ 好不容易抵達紅地毯的另一端,善于胡思亂想的武真零,早已把自己想像成飽受折磨虐待,冷嘲熱諷,身陷黑道,快要被狼吻,命運坎坷且曆經滄桑的可憐悲情小媳婦了。

     她半倚靠在扶持她的伴娘身上,發愣的瞧着牧師,尋思:這個牧師看起來既威嚴又正派,也許可以信任,向他求援吧……,但,會不會因此而害他喪失身家性命呢?她猶豫着。

     沒想到,這個正派的牧師開口所說的第一句話,竟是——“武真零小姐,這是個相當嚴肅的問題,請你誠心且慎重的回答我——什麼是無聊?” “啊?”武真零錯愕的看着他,沒好氣道:“無聊當然就是無聊啊!你沒事說什麼廢話。

    ” 原來這個牧師是個瘋子,幸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