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赴敵

關燈
這種事來,況且他二人武功未臻妙境,斷不能造此罪孽。

    幫主欺他二人生死不明,便将這等莫須有的罪名扣在我派頭上,豈不太讓人齒冷? 梁九心頭火起,強自壓低聲音道:那兩個僧人年紀老邁,武功俱是你少林派的家數,那是不會錯的。

    梁某隻因從未見過二人,尚恐其中有詐,及後那小魔頭突然現身助戰,我才知少林包藏禍心,大師确懷鬼胎。

     天心聽他言語無禮,火氣亦生,沉下臉道:幫主将話說在明處,我少林派哪有什麼小魔頭?梁九嘿嘿一笑道:當年周應揚被囚少林,大師便将一名小僧送入穴内,與之朝夕相伴。

    後周魔伏誅,大師又将這小僧放入江湖,囑其交結魔教餘黨。

    這小僧聰明伶俐,不但學得魔教邪技,更被群魔奉為魔魁。

    當年他在昆明時,我便見他心狠手辣,一身邪氣,後來關外鞑子直逼京師,他又賣國求榮,幫着鞑子皇帝殺了我幫一名長老。

    待到那兩名僧人送書行兇,他又露面,這難道不是大師有意指使?大師用此子招引邪魔,各派皆有耳聞。

    聽說這小魔頭去年又在臨汾露面,險些殺了華山、峨嵋兩派中人。

    莫非大師此次又将他找了回來,為你派撐腰做主?果真如此,衆人必将少林、魔教視做一類。

    大師便有百口千口,也難辯真僞了。

    他愈說愈是激憤,明知有些事未必是真,卻偏要說将出來,以吐惡氣。

    實則他本心之中,确是想借問罪之機,查清事情真相,若非天心拒人千裡之外,始終見疑,他斷不會與之反目,揭其瘡疤。

     天心本就疑窦滿腹,聽他這番惡語,更認準他是受人驅遣,來探自己口風。

    他懸心多年,一直怕自己言語不慎,無意中吐露那人名字,招來滅門之禍,這時戒心大起,更不肯稍露半點,當下提高聲音道:梁幫主野心勃勃,反說别人暗中搗鬼,我看江湖上許多怪事,皆是你丐幫一手炮制。

    梁幫主既要稱雄,自要先滅我少林,各派遠來,皆是為人做嫁。

    老衲敬告衆位掌門,休要被他人利用,一旦相鬥,我少林毀不足惜,各派卻要大傷元氣。

    是問誰得其利?誰受其損? 衆人聽他忽然高聲講話,俱是一愣。

    許多人見他當衆斥責梁九,皆露出譏諷的笑容,好似幸災樂禍,又好似在笑天心見識短淺,誰也沒将他規勸之詞放在心上。

    梁九怒氣填胸,暗恨天心不分敵友,做事糊塗,冷笑道:大師不聽我言,兇禍即刻便到。

    我倒要看看少林僧有何本事,能敵得過各派精英!說罷大袖一拂,怒氣沖沖走回西面。

    他一番好意,反招羞辱,知天心對自己成見太深,絕難以實情相告,便思率衆離去。

    轉念又想:各派此來,明着雖是以我為首,其實十人之中,我倒有七八人全不認得。

    我這麼一走,未必會有多少人随我而去,一旦少林遭殃,我幫更顯孤立,不如留在這裡,靜觀其變。

    此次既有人能請動這麼多人物,一會兒必有人極力鼓動,率先向少林挑戰。

    我從旁觀鬥,說不得能看出一些端倪,若碰巧查出幕後主使之人,則為萬幸。

    那時少林僧遇有不敵,我自會上前相助,少林僧念我恩情,再不會疑我一片誠心,我便可借衆僧之力,将那幕後之人誅除。

    少林與各派大戰之後,元氣必傷,我卻功成不損,猶有實力。

    如此則可名正言順,躍居衆僧之上,豈不是坐收漁人之利?他心思轉個不停,每一環節,都想得極為周密。

    實則他清晨來在山門前時,見有一二千人攢聚于此,原本暗暗吃驚,後悔不該親統問罪之師,給少林帶來滅門之禍。

    此刻心思逆轉,自認巨利将得,反而慶幸此番輕率之舉,居然歪打正着,一舉兩得。

     妙清見他若有所思,神情甚是古怪,忙上前道:天心如此羞辱幫主,分明将衆人視若無物。

    幫主為各派之首,此時正當振臂高呼,下令誅滅群僧。

    他近年與梁九時常往來,私下雖各揣心腹之事,表面上卻志同道合,交情莫逆,此次邀集各派圍攻少林,便是他最先的倡議。

     梁九并不開口,心中暗想:此人近年來與我假意相交,無非想借我幫勢力,償其私欲。

    幾月前他極力慫恿我來少林尋釁,我便知他别有用心,乃是受人驅使。

    當時我應承其請,正為了查出幕後主使,卻不料這幕後之人神通廣大,竟邀來這麼多旁門人物。

    此時我若向少林率先挑戰,群僧必以我為罪魁,一旦相鬥,兩下俱損,那時幕後之人跳将出來,說不得将少林、丐幫一并滅在嵩山。

    耳聽妙清在身邊不住催促,隻是假意點頭,心中仍想:衆人都道少林僧偷習邪技,卻誰也摸不清底細。

    此刻危機四伏,我甯可信其有,不能信其無。

    相比之下,那幕後之人與少林派都較我幫勢力強大,我夾在其間,看似最弱,其實向哪方搖擺,哪方便能大占上風,實可說左右全局,決斷勝負。

    我若坐觀二虎之争,任其消耗,則不戰而實力漸增,那時出面施威,以勢壓人,不愁衆人不伏首聽命。

    他先時雖有觀望之意,尚存了救助少林之心,這時私欲猛長,已有了落井下石的念頭,隻待少林派與暗藏之敵兩敗時,便先誅那幕後之人,随之将少林也踩于腳下。

     妙清說了半天,見他始終哼哈着敷衍,急道:幫主為大義而來,因何臨陣退縮?須知少林派若滅,貴幫功蓋于世,幫主理所當然為武林第一人。

    這等除惡揚威之事,幫主還遲疑什麼?梁九收住心思,笑道:梁某為各派之首,豈能輕易出馬?各派既然都聽我号令,便該争先打個頭陣,如有不敵,我幫自會相助。

    他身後幾名長老猜透幫主心思,都紛紛點頭,附合其說。

     這幾名長老都是丐幫中德高望重的人物,梁九做幫主之前,均以長輩視之。

    幾人年齡皆在六旬開外,雖着破衣爛衫,卻人人神采奕奕,精氣旺盛。

    其中有于、揚二位長老,更是江湖上輩份極高的人物,當年與妙清之師空信也隻平輩論交。

     妙清見衆口一詞,都有推搪之意,心中又氣又恨,卻不敢撕下臉來,與衆人争吵。

    顯長老站在人群當中,見妙清臉色青紫,處境尴尬,忙走到幫主面前道:此次除惡,乃以我幫為主。

    我幫若無作為,各派豈肯用命?還望幫主以大義為重,率先向少林發威。

    梁九沉下臉道:我心中若無大義,怎會率衆前來?隻因少林僧邪技在身,不可小視,我才命各派先鬥,以探虛實。

    一旦危急,我自會挺身而出,與衆僧決死一戰。

    長老出言無狀,難道猶在夢中!說罷狠狠瞪了顯長老一眼,揮手命其退下。

    顯長老當衆被幫主申斥,臉色極是難看,向妙清望來,顯得頗為無奈。

     梁九見二人四目相交,都露出異樣神情,好似有話在心,無法在衆人面前明言,不禁生疑:顯文通在幫中多年,一向辦事謹慎,出言得體,今日為何不明我意,反為妙清講話?難道他二人早有勾結,心懷鬼胎?他有所警覺,更不肯為妙清所用,當下冷了面孔,再不聽妙清唠叨。

     妙清又勸了半天,梁九始終不為所動,幾名長老更凝眉瞪目,露出厭惡之情。

    妙清自讨沒趣,臉上一陣發熱,強掩窘态,冷笑道:梁幫主乃上智之士,卻不肯撿這天大的便宜。

    各位長老既然都如此謙讓,老衲也隻好将便宜讓給别人了。

    向梁九等人合了合十,轉身向東面一夥人走去。

     周四初見妙清與梁九講話,隻當二人狼狽為奸,正在密謀。

    及見妙清邁步向東,頗有些氣極敗壞,而梁九等人則面帶笑容,毫無出手之意,不覺納悶:他二人說了多時,好像并未談妥,看妙清神色,似對梁九極為不滿。

    難道他二人貌合神離,其中另有文章?側目向東面一夥人望去,隻見這夥人高矮有别,相貌各異,卻都穿着一色的黑袍,僅看服裝打扮,便知這四五十人同是一路。

    中間站了一人,身材不高,臉上戴了一副面具,别人穿着黑袍,唯獨他罩了件腥紅的錦袍,在人群中煞是顯眼。

    一夥人站在這紅衣人身旁,誰也不向少林僧看上一眼,個個垂手低頭,好像頭一次出門的孩童,顯得異常的溫順。

    周四盯住這紅衣人,猜不出他是何來頭。

    蓋天行等人也都瞅着此人,覺得奇怪。

     妙清走到那紅衣人面前,臉上露出谄笑,腰彎了下去,大有讨好之意。

    那紅衣人并不看他,嘴唇動了幾動,似在問些什麼。

    妙清一面答話,一面回頭向群丐張望。

    突然之間,那紅衣人好像生起氣來,大袖一擺,兩道冷電似的目光,射向梁九等人。

     此人一怒,他身邊幾十名黑衣人同時擡起頭來,目中都有寒光射出。

    這夥人垂頭而立,原看不出有何聲勢,一經擡頭,東面頓時兇光一片,彌漫出騰騰煞氣。

    衆人都是一驚,隻覺寒氣東來,浸入骨髓,不由紛紛低下頭去。

     周四見幾十名黑衣人個個眉兇眼惡,目蘊殘光,心中也是一跳。

    他習技有成,觀人隻須一瞥,便知其人武功深淺,眼見這幾十人竟無一不是好手,手心不覺攥出汗來。

    蓋、木等人久在江湖,眼光更毒,早看出這夥人俱非等閑,怯意湧上心間,難驅難遣。

    隻有應無變神色如常,縮在教主胯下,不管他天塌地陷。

     那紅衣人盯了梁九等人片刻,突然開口道:少林勾結魔教,已成武林大患。

    梁幫主命各派争先出力,蕩平廟宇,斬盡妖僧!他臉上戴了面具,原本死氣沉沉,令人厭憎,不料一言出口,中氣竟充沛之極。

    場上衆人均是江湖上出類拔萃的人物,人人内力精深,但聽了這人洪鐘般的聲音,仍有不少人心跳氣短。

    周四雖然詫異,倒也不甚吃驚,蓋、木二人卻咦了一聲,大露疑情。

     隻聽那紅衣人又高聲道:梁幫主之意,諸位已明。

    不知哪位掌門肯率先出場,與少林僧一決高下?說罷向四下人群冷冷掃來。

    衆人聽他語中透着十足的霸氣,均露怒容,但又似乎知道這人來曆,誰也不敢出言頂撞。

    華山、峨嵋、崆峒、點蒼、桐城等十幾派人物暗暗打定主意,不管他人如何慫恿,都隻在一旁觀望,一旦事急,自有丐幫支撐局面,少林若敗,則群起攻之,不落話柄;少林若勝,便即抽身而退,遠避強敵。

     那紅衣人連問三聲,不見有人答話,突然笑了起來,手指衆人道:諸位到此,原來與梁幫主存了一樣的心腸,都想着不舍本錢,便分紅利,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買賣?我看用不多時,各派便要血本全虧,再想耍什麼小聰明,也未必能夠了。

     丐幫幾位長老聽他正要呵斥,梁九卻擺了擺手,示意幾人禁聲。

    他雖不知這紅衣人是何來頭,心中倒也猜出幾分,含笑望着此人,便似什麼也沒聽見。

     那紅衣人瞅了瞅梁九,又瞧了瞧衆人,似乎甚為無奈,冷笑兩聲,一時無計。

    忽聽人群中有人笑道:各派的朋友都不出面,大夥豈不要站到天黑?兄弟我沒什麼能為,卻願為諸位老哥抛磚引玉,打個頭陣。

    話音未落,便見一人信步走出人群。

     這人年紀在五旬開外,穿了件粗布衣衫,上面滿是灰塵,顯得土裡土氣,一望之下,活像一個剛從田裡幹完活的老農。

    衆人見他目光呆滞,面孔黝黑,除身材略顯粗壯,也沒什麼特異之處,都有些看他不起。

    及見他兩隻大手骨節凸現,爬滿了青筋,分明是莊稼人幹粗活的手掌,更暗暗發笑,心生鄙夷。

     那紅衣人見這老農走出,竟似十分看重于他,迎上兩步,抱拳道:溫先生遠道而來,身體勞乏,怎敢讓您先打頭陣?那老農笑道:早打晚打,都是一樣。

    今日既來嵩山,總要向少林派的高僧讨教幾招。

    那紅衣人道:溫先生快人快語,最是可敬!還望多加小心。

    說罷退在一旁。

     那老農走到天心面前,也不見禮,背着手掃了掃衆僧,又盯着天心瞅了許久,問道:大師是天字輩的人物,不知尊師是空字輩中哪一位神僧?天心見他人物粗俗,說話不陰不陽,微微皺眉,并不答話。

     那老農仰臉一笑道:大師見溫某不修邊幅,便和在場的許多朋友一樣,有些看我不起,這未免太過小氣。

    出家人以貌取人,還談什麼修行?當年我初來少林時,空問、空寂等人也不曾稍有怠慢。

    你等後輩本事沒學多少,這架子可比空問他們大了不少。

    衆人見他較天心尚小了許多,這句話分明是有意賣老,戲弄群僧,不少人都捂嘴偷笑,覺這老農大是有趣。

     天際氣往上撞,厲聲喝道:何處狂徒!竟敢在此耍嘴?我少林可不是你撒野之地!那老農聽了,目中突然射出一縷寒光。

    衆僧與他正面相對,都是一驚。

    天心、天際更感如被蜂蜇,面上極不舒服。

     那老農目中異光稍現即逝,又變得毫無神采,眯着眼站了一會兒,忽然歎了口氣道:我溫氏一門不尚虛名,歸務農桑,數十年來從不問江湖中事。

    誰想日久聲消,連少林派的大師也不記得我溫家昔日顯榮了。

    言罷意興蕭索,不住地搖頭。

    衆人多半不曾聽過溫家之名,見他神色黯然,都當他裝腔作勢,又在耍什麼把戲。

     天心聽了這話,心頭卻是一震:此人所提,難道是那個匿迹多年的冀北溫家?他為少林門長,見識十分廣博,當年從前輩僧人那裡,早聽說武林中有此一家,知這溫家拳法雖不及少林、武當兩派拳法遐迩聞名,但獨樹一幟,拳理高深,不少門派都曾取其精髓,為己所用。

    隻因溫家訂下規矩,曆來口授心傳,不立文字,故傳之愈久,識者愈少,許多門派多年習練溫家拳法,卻對溫家一無所知。

     天心年輕之時,便在藏經閣中見過前輩僧人撰寫的《武備志》一書,書中記載了各門派武技之優劣。

    其中拳法一章,曾提到溫家技法,字裡行間,評語極高,言道:溫家之技,總脈與别門大異其理,喝氣以求練三筋,收縱以求練手法,兼有内外兩家之精華。

    手法之高妙變化,令人不可捉摸,因其獨步神奇,别辟幽徑,故不泥陳迹,人所不識。

    天心看過之後,深記在心,總想尋個機會,見識一下溫家拳法,但因溫家子弟從不露面,這心願便一直不能償遂。

    這時眼見溫家子弟就在面前,心中先是一喜,随之又生憂慮:這冀北溫家淡出江湖已有五十餘年,周應揚最猖獗之時,幾次登門邀鬥,溫氏弟子也都未予理睬。

    據聞周應揚返回之後,曾言溫家不出二十年,門中定能調教出震動武林的大人物。

    此人果是溫家子弟,武功必然極高。

    他一門盡是淡泊之士,此番竟也随衆前來,看來人群之中,更不知有多少高明之士,等着與我少林争鬥。

     他早料到那人會在暗中請些奇人異士,卻不想連溫家也有人風塵仆仆趕來。

    溫家都肯抛頭露面,其餘旁門左道之士,那是更加不用說了。

    他一顆心直往下沉,表面上卻不露聲色,眼望那老農道:溫先生遵從祖訓,在冀北固蒂生根,終日聞稻谷清香,而不見塵世喧嚣,此乃上智之舉,原本羨煞俗衆。

    為何今日卻駕臨敝寺,做此無謂之争? 那老農見他猜出自己身份,話說得十分客氣,露出一絲喜色,拱了拱手道:難為大師,還記得我溫家之名。

    天心笑道:溫家之名,誰人不知?神宗年間戚繼光著《紀效新書》時,便寫道古今拳家,宋太祖有長拳三十二勢,今之溫家七十二行拳、三十六合鎖、二十四棄探馬、八閃番、十二番,猶為善之善者也。

    據聞令祖溫同景先生曾與戚繼光一同平滅倭寇,在海上以一套七十二行拳,擊斃倭寇一百三十餘名。

    此事傳遍天下,無人不曉。

    老衲至今思來,猶覺豪氣幹雲,心神欲馳。

     衆人聽他說得有闆有眼,料非虛言,均想:我行走江湖多年,怎未聽說過有什麼冀北溫家?他溫家先輩既然如此了得,調教出的兒孫為何毫無神采,像個農夫?衆人久在江湖奔走,極少有人知道《紀效新書》,便是知道,也無心細看。

    聽天心一講,都道他有意巴結那老農,暗中不知要耍什麼陰謀,心想他既吹捧溫家,我倒要看看這溫家七十二行拳、三十六合鎖究竟是什麼玩意。

     那老農見天心對溫家大為推崇,更提到祖父同景公驕人業績,心中好不歡喜,若非此刻兩下為敵,倒有心與他交個朋友。

    天心觀其神色,已明其意,笑道:少林與溫家頗有淵源。

    先生既來,何不到敝寺中小坐片刻?待老衲了卻此間之事,再與先生坦心暢談。

     那老農似有所動,低頭想了一想,忽道:當年我奉家父之命,來少林切磋技藝,空問大師等敬家父之名,都與我平輩論交。

    我今受人所托,不能半途而離,隻有與貴寺空字輩的高僧鬥上一鬥,才好償故人之情。

    說着向天心身旁十幾位空字輩僧人一一拱手,雖不明言,已露挑戰之意。

     天心暗暗歎息,不便再勸,目視衆位師叔,一時無話。

    衆老僧知他為難,也都心焦,但想第一戰至關重要,勝則先聲奪人,摧敵心膽,敗則銳氣受挫,反增強敵驕情,自思無必勝把握,誰也不願輕易迎戰,壞了一世的聲名。

     那老農等了半晌,不見有人走出,說道:當年空問大師與在下談論拳法,對我溫家三經、三心、四梢、五行之說曾大為稱道,獨于本門六合、八法之理不甚認可,并言少林有一門五形八法拳,較本門集六合八法之理而成的七十二路行拳為高。

    溫某不揣冒昧,敢問各位大師中,可有人練過此套拳法麼?衆僧